74-不可靠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陳的書字數:4450更新時間:24/06/27 11:30:07
    戰爭突如其來地就降臨了。

    塔尼特一路順風順水,他們原先也許擅長狩獵,可隨着戰事的推進,他們的力量有所上升,但在狩獵這方面的能力反而下降了。

    因爲已經沒有必要去應用這些技巧了。

    反正戰爭就是機械部隊上前推進,他們負責收拾殘局。

    這種戰爭磨練不了什麼能力,單靠局部的一些戰事,並不足以壓下長期以來連戰連捷的傲慢。

    尤其是內部長老們的選擇,更是加劇了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也許並非所有人都是愚夫,但一個錯誤的選擇也並不是因爲決策者的愚蠢,而是因爲某些更加重要的原因。

    比如利益衝突。

    “羅摩是我們走到今日的關鍵,沒有羅摩所掌握的科技,沙海至今還是一盤散沙。”

    “但他的做法未免過於兒戲了。”

    “神明的力量全部由他一個人掌控,造成的結果諸位有目共睹。”

    “我們必須從他的手中,分享一部分神明的榮光。”

    任性妄爲,這是一個很合適的標籤。

    無論他們是否忠誠於羅摩,至少對於羅摩的這個錯誤,他們都沒有異議。

    所以羅摩爲什麼可以如此任性妄爲,絲毫不在乎他們的意見,做出一個絕對錯誤的選擇呢?

    因爲赤王和花神的恩澤,只有他一個人掌握了。

    我如果掌握了神恩,我同樣可以做到這些事情,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羅摩也許是部落走到今日的關鍵,但我會是王權未來的大日······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來羅摩對於眼下如日中天的沙海政權的價值。

    但聰明人並非不會做蠢事,如果一件蠢事無傷他們的利益,反而會帶來額外的收益,那麼他們自然會去做。

    做蠢事一定會帶來弊端,可損失東西的人未必是做事的人。

    “這並非是背叛,而是合理的要求。”

    “如果讓羅摩一個人如此肆意妄爲下去,他遲早會帶着我們走向無底的深淵。”

    “我們必須獲得神明的恩賜,以此來約束羅摩某些不正確的言行。”

    合情合理。

    這肯定不是非正義的邪惡背刺,而是“爲了你好”的約束。

    爲了你好,因爲你先做錯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判定你的行事風格不夠穩重。

    你做事不夠好,我們爲了沙海的未來,就只能夠站出來幫你了。

    你不想我們幫?

    看看,這些事情把孩子給愁的都開始說胡話了。

    你都做錯事情了,我們當然是必須來幫忙的啊。

    你不需要?這怎麼能行。

    這種反應完全不能算是出乎預料,在沙海,背叛是遠比忠誠更加常見的東西。

    羅摩自己當然是有施恩於人的,但這些人同時也做了事情。

    既然做了事情然後才得到了恩惠,起碼他們是認爲,這是合理的報酬,依靠付出換來的酬勞,如此當然也不必對羅摩的恩惠有太多的情緒。

    “【三十人團】的主力並沒有靠攏···是擔心這些人在演戲麼?”

    站在峯頂上的羅摩俯瞰着下方的黑影,神色輕鬆自然。

    按說這應該算是總攻的,但【三十人團】只是驅使着【神王之遺】和其他的鍍金旅團衝鋒在前,他們自己的核心部隊反而保持着觀望。

    看起來他們並不信任沙海權貴們的籌碼。

    “也對,在他們看來,沙海依附於我,起碼現在有站起來的可能性了。”

    沙海的權貴只是想要羅摩吃一個教訓,而不是打算徹底跪下去。

    三十人團同樣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攛掇着神王之遺衝鋒在前,自己這邊等待機會。

    雙方都很清楚對方的目的,但還是如期選擇了動手,並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

    大概都覺得自己能夠亂中取勝吧。

    除了【神王之遺】,失去了左右逢源的價值之後,他就只能夠選擇一方死死依附,沒有了任何多餘的話語權。

    失去話語權的代價當然是被人推在前面當成炮灰,但米沙勒應該扛得住。

    怎麼算炮灰這種行列裏都不可能有他,犧牲【神王之遺】的傭兵換取自己的地位,這對於他並不算是無法接受的買賣。

    戰火點燃的速度很快。

    顯然不光是【三十人團】在行動,幾個重要的點位同時爆發了混亂,隨機響起來的就是長老們高聲的呼喝。

    這顯然是一場不在預料之中的混亂。

    “玩脫了。”

    羅摩饒有興致地俯瞰着下方的混亂和戰火。

    愚人衆顯然沒什麼契約精神,當然,沙漠民也沒有。

    當雙方對於合作都沒有什麼硬性追求的時候,這場合作的結果其實就已經寫好了。

    很顯然,愚人衆技高一籌。

    芭別爾的營帳之內。

    “我就知道至冬人不可靠。”

    她顯然早有預料。

    “可你並沒有告訴羅摩我們會行動,芭別爾女士。”雷螢術士的聲音優雅,“你還是愛慕着最高的權力,對嗎?”

    在王國之中擔任中層和在部落之中擔任頂層,芭別爾偏向於後者。

    “誰能不愛慕權力呢?”

    芭別爾並不驚慌。

    嚴格說她確實沒有告訴羅摩有關長老們的私下同盟的事情,但她並不認爲羅摩就完全不知情,他不像是如此昏聵的人——好吧,看他最近的選擇,這倒也未必了。

    “沒有能力的人追求權力,只會給所有人都帶來麻煩。”雷螢術士並沒有過多的言語,“您真讓人憐憫,芭別爾女士。”

    “用盡了一切努力,但還不如一個偶然得到神眷的孩子。”

    她管會嘲諷,並且一擊必殺。

    這確實是芭別爾和很多長老內心最大的痛苦。

    當你努力了很久的東西但有一個人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他甚至不是因爲才能,而是因爲好運,這就是會讓人內心憤懣不平。

    如果他還不懂得低調,反而到處宣揚自己的好運,這種義憤難當的情緒會更加灼熱。

    “你想要我做什麼。”芭別爾避開這個話題,面色沉默。

    說話就是要浪費力氣,但凡浪費力氣做事情,就一定有所求。

    “開誠佈公的說,你們已經輸了。”

    雷螢術士的話語悠閒,帶着滿滿地自信。

    “教令院並沒有你們想想的那麼拖沓,他們打算首戰即決戰,一次就把沙海政權給覆滅掉。”

    沒有試探,也不需要試探。

    持續的戰爭對教令院沒有什麼好處,統一的沙海更加不是什麼好事情。

    六賢者該有的決斷一點都不缺。

    即使在劇情之中,阿扎爾他們最多的遲疑,也就是針對天才學者的憐憫和拉攏。

    可對於更多數的普通人,他們的秉性才會更加清晰的顯露。

    “你會提起這種事情,就說明你根本就不想要我們就這麼結束。”

    芭別爾嗤笑一聲,“讓我想想,你們一邊謀算沙海,一邊又不希望我們徹底覆滅,那就是說你還需要我們去做一點事情了。”

    “拖延時間?”

    沙海政權的覆滅並不是結束,反而只是一切重新開始分配的誘因。

    一場勝利帶來的影響,足以讓教令院的當代六賢者在歷史上多留下兩行記錄,並且讓沙漠民徹底失去翻身的希望。

    因爲他們真的反抗了,並且給雨林造成了麻煩。

    那麼當他們輸了的時候,被當成真正的奴隸,而不是迪希雅口中的奴隸的時候,下場也是理所當然的。

    反抗被鎮壓總要付出代價。

    但芭別爾深知這些事情和這些雪國人沒有半點關係。

    他們不是因爲這種理由來說話的,但他們說話了,就一定有理由在其中。

    那還能是什麼呢?

    這個時候反而能夠看出些許母子一樣的表情了,芭別爾的嗤笑和羅摩的冷漠如出一轍。

    明明同樣是弱勢的一方,他們卻好像佔據了上風一樣。

    雷螢術士眼睛微眯。

    “被覆滅的沙海無力阻止教令院的予取予求,但在寶藏落入愚人衆手中之前,教令院只能夠先等着。”

    “說的真好。”芭別爾爲她的演出鼓掌,“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光明正大的介入其中,在塵世七國的注視之下,光明正大的介入須彌的內務?”

    “你們配嗎??”

    國家和國家之間總會有一些約定俗稱的默契,因爲並不是明文規定,所以你當然也可以不在乎。

    但做事總要付出代價,這種事情更加不是例外。

    沙海和雨林,在七國之間無論怎麼算,都是須彌的內務,是草之神和教令院的事情。

    愚人衆在行動之前介入這種事情,難免會給七國留下一個刻板的印象。

    划不來。

    沙海之中的收穫也許不小,但更高深的計劃涉及到了七國,所有的神明。

    爲了一個意外之喜,並不值得做到這種地步。

    但也並不是說就要放棄了。

    東西就在嘴邊,該吃還是得吃。

    無非是吃相文雅一點而已。

    “所以我需要你們站出來,阻止教令院的進攻。”雷螢術士面色不變,“芭別爾女士,你不是唯一一個被我們挑選的人。”

    “挑選,嗯,很高貴的說辭。”芭別爾笑眯眯地說道,“繼續下去,讓我聽聽你們有趣的小算盤。”

    有點忍不了了。

    不是說是養母麼?怎麼在傲慢自大和鄉下土包子這一面,和羅摩那麼像!

    “你們原先的想法已經徹底落空了,用沙海取代雨林,已經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事不可爲的情況下,你們是打算留在這裏陪着塔尼特部落一起去死,還是帶着北國銀行的支票去另外的國家活呢?”

    雷螢術士的話語沒什麼誘惑力,但真實的戰局比任何的言語誘惑都更加有用。

    打不贏是真的,快要完蛋也是真的。

    那這種情況,只能另找一個出路了。

    “如果沒有和你們合作,其實情況倒也不至於這麼糟糕。”

    芭別爾也沒能繃住。

    沒有人相信愚人衆,就好像愚人衆也不相信沙海權貴的承諾一樣。

    但事情還是要做的,你覺得你能夠防住對方的陰謀,然後利用對方。

    同樣的,愚人衆也這麼想。

    而只看結果,是愚人衆贏了。

    “可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雷螢術士反而恢復了悠閒的語氣,“你們輸的一敗塗地。”

    前因後果如此簡單,無非是貪婪但沒有成功,僅此而已。

    失敗了就要考慮退路了。

    愚人衆並不相信這些人對沙漠民這個身份有多麼忠誠,畢竟自從赤王死去之後,沙漠民這個身份給他們帶來的只有麻煩和偏見。

    仇恨的主體固然交給了教令院,畢竟這是他們掀起來的偏見和歧視。

    但漫長的千年過去了,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怨恨出身而不是怨恨造成這種環境的教令院。

    比如···爲什麼我生來是沙漠民,而不是雨林民?

    這種想法在很多沙漠民的內心翻滾,他們無法理解爲什麼這麼倒黴的事情就一定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世界很大,很多人都可以是沙漠民來爲教令院當牛做馬,所以這個人爲什麼非得是自己呢?

    “確實是輸了,但倒也不至於一敗塗地。”

    芭別爾搖了搖頭。

    總得有人當牛馬的,這點無從否認。

    但怨恨出身和怨恨環境是兩種難度,前者是把問題交給了命運,這樣一來一切的錯誤都無所謂了,畢竟我出身糟糕,沒有辦法。

    出身是無法更改的命運,環境是需要挑戰的敵人。

    但教令院好難打的。

    甚至根本打不贏,反抗他們的統治和壓迫,真真不如把問題交給命運。

    “你們還有翻盤的希望?”

    雷螢術士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一次愚人衆連執行官都委派來處理公務了,以沙海的力量,怎麼都不至於有什麼反抗的餘地。

    但預估是預估,沒有塵埃落定之前,結果總是未知數字。

    她肯定是不希望出現意外的。

    “這不是你們正在做的事情?”芭別爾話語隨意,“不是爲了試探羅摩的底牌,你們就不會在這裏和我浪費時間。”

    找對正主是解決很多問題的關鍵。

    愚人衆想要的是神明的遺珍,而不是什麼沙海政權,也不是羅摩的生死。

    這些都無關痛癢,重要的只有赤王和花神的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