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不可思議了！

    自從得出了穆辭年衰竭的器官可能在慢慢好轉的結論後，可憐的羅醫生一直在懷疑人生。

    分明是不可逆的，啥也沒做怎麼就……

    爲什麼？

    來來回回研究了無數遍報告，冥思苦想仍不得其解的羅醫生再次回到病房，決定爲穆辭年做一個更加詳細的檢查。

    也許是哪裏出錯了。

    打開門，羅醫生視線正好對上剛換了衣服的穆辭年。

    男人坐在病牀上，慵懶地靠着軟枕，幾縷碎髮掉落在額前，明明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偏偏又自帶渾然天成的矜貴與壓迫力，彷彿就是天生的領導者。

    這些年來，羅醫生從不曾因爲他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外表而加以輕視。

    不對！

    羅醫生驚悚地發現穆辭年的臉色對比早上又好上不少。

    變化也許不是特別明顯，但把昨天，不，前天，把少夫人來之前他的樣貌調出來察看，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現在哪裏還有命不久矣的樣子？

    迴光返照嗎？可誰家迴光返照持續這麼長的時間啊？通常都是一個小時或者兩三個小時左右。

    “羅醫生？”穆辭年就這麼看着自家家庭醫生急匆匆地進門，而後一臉瞠目結舌的模樣盯着他瞧。

    他的臉明明已經不燙了。

    該不會是身體上的事吧？ 零點

    腦海裏浮現起早上杜玉婕問羅醫生其他部位是否在恢復，對方欲言又止的反應，穆辭年心頭猛震。

    就在半年前，羅醫生說他只剩下半年壽命。

    如今半年之期已到。

    想到自己即將死翹翹，穆辭年不捨又悲痛，除了老母親以外，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她那麼愛他，想不開追隨而去可怎麼辦？

    “羅醫生，我大概還有多少時間？”穆辭年艱難開口，“直接說就行，不用擔心我承受不住。”

    不怪他，一個生下來就數着日子等死的人哪敢奢望會康復？

    “這個……”羅醫生無法斷言。

    “我再幫您做個檢查吧？”

    他的遲疑讓穆辭年心又是一緊，沉重地點了點頭“好。”

    羅醫生想的全是穆辭年的身體，倒是沒發覺他情緒有什麼不對。

    他招呼同僚一起爲穆辭年做各式各樣的檢查。

    隨着報告一個接着一個地出來，羅醫生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根本就是顛覆了他的認知！

    原本衰竭到了“苟延殘喘”地步的器官確確實實在恢復生機！

    羅醫生和同僚們面面相覷後隨即麻溜地退到了門外，默契地圍成了一個圈圈兒，頭抵着頭。

    “行醫三十年了，這種情況真是聞所未聞啊！”鬍子花白的老醫生先開口。

    同僚附和道“這說出去一定震驚整個醫學界吧？”

    羅醫生沉思“可是到底爲什麼？總得有原因吧？”

    “少夫人一進門，少爺就醒了，先是雙腿神經奇跡般地恢復，現在連衰竭的器官也逆轉了。”另一位同僚若有所思。

    護工小周過來湊熱鬧“你們是不知道，少夫人和少爺待了一個上午，少爺就跟吸了精血的妖精一般，臉色那叫一個紅潤。”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沖喜不會真的有用吧？”同僚弱弱猜測道。

    老醫生吹胡子瞪眼“胡鬧！沖喜這等封建糟粕怎麼能信？”

    “可是少爺本來都沒救了，你再看看現在！”

    醫生們集體陷入沉默。

    病牀上的穆辭年上半身往門口方向歪，拼了老命豎起耳朵偷聽，只隱隱約約聽見幾句“聞所未聞”、“衰竭”、“沒救了”。

    果然！

    沒救了。

    他機械般地收回身子，無限悲傷地躺下，拉起被子，默默地蓋到脖頸處，心中淒涼地想着過些時日或許就要蓋過頭頂。

    另一邊，醫生們儘量先排除“沖喜”的原因，畢竟太荒謬了。

    “會不會又是古法按摩起的作用？”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之前都沒聽說過類似的案例。”羅醫生難以想象古法按摩若真那麼神奇的話，將來自家少夫人在醫學界會是怎樣的一個地位。

    “也許是華家先祖們都太低調了。”

    又是一陣沉默。

    同僚小小聲地問“要跟少爺說嗎？”

    “再觀察兩天吧。”羅醫生手指微顫地把筆插回上衣兜裏，“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偶然事件，萬一……哪裏受得了？”

    “也是。”

    各個器官恢復些許是真的，但能不能繼續恢復下去，會恢復到什麼程度都是拿不準的。

    看到希望後的絕望更讓人窒息。

    正憂傷地躺在病牀上的穆辭年聽到了好幾道腳步聲靠近，心中早有答案的他沒再追問自己還能活多久。

    睜開眼，他對上了醫生們難以言說的表情。

    疑惑、緊張、忐忑、激動……

    嗯？激動？

    穆辭年愣了一瞬，緩緩開口“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將來你們要繼續留在穆家，或者去穆氏私人醫院都行，無論你們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給你們一筆錢。”

    不管他們內心怎麼想，對他確實盡職盡責。

    他不能虧待他們。

    羅醫生和同僚對視了一眼，問“您聽到了我們的話？”

    “嗯，聽到了一些。”穆辭年剋制着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和傷感，淡然道“我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了。”

    所以這是料定了會好，在安排將來痊癒後的事？

    醫生們懂了。

    也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不，他看起來跟半年前剛昏迷那會兒沒啥區別，恢復得這麼快，等好全了，就用不到這麼多醫生了。

    不過他們並不慌，想也知道一旦穆辭年康復，他們這些曾經的家庭醫生會有多搶手。

    而且那“一筆錢”肯定不是一小筆。

    羅醫生站了出來，臉上帶笑“您放平心態，接下來這兩天就跟往常一樣，讓少夫人儘量多陪陪您幫您按按摩。”

    聞言，穆辭年心涼了半截。

    這越聽越像“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該吃吃該喝喝，快快樂樂地走完人生最後幾天吧”。

    他無力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