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誰

    “大師，我夢到我去了一個地方，地面是光滑的琉璃，樹非常高非常大，樹幹是金的，樹枝是銀的，樹葉和花果都是巨大的寶石、珍珠、碧玉、瑪瑙。到處流光溢彩。”

    “善哉善哉，那是極樂佛國。”

    “還有很多奇怪的小動物，漂亮極了，我把它們殺光了。”

    “罪過罪過！”

    “有一對巨大的翅膀，流光溢彩，精美絕倫，追殺我。”

    “善哉善哉！”

    “我跟翅膀對砍了半夜，把翅膀砍死了。”

    “罪過罪過！”

    “大師，我只要一閉上眼就做這樣的夢，實在太累了，求大師解救。”

    “施主這個，這個這個，施主去過宛平南路600號沒有？施主，還是要相信科學啊。”

    ……

    姜河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慢吞吞走在燥熱的馬路上。

    烈日照在馬路上，光暈浮動，彷彿水波一般，浮光掠影中的一切如同海市蜃樓。

    姜河站住，從面前飛馳而過的灰蒙的車輛，看向遠處氤氳光霧中的高樓大廈。

    像在夢中……

    姜河身邊的一切突然急速旋轉起來，姜河熟門熟路的閉上眼，腳下突然一空，姜河飛速下墜，摔進一團凝膠一樣的東西裏，睜開眼。

    姜河站在一個巨大無比的人形戰甲內，這個戰甲就是他的身體。

    在他面前，一隻比戰甲更加巨大的孔雀正緩緩展開尾羽。

    遠處，戰艦在燃燒。

    “還有多少人？”

    姜河聽到自己在說話。

    “報告艦隊長：十九人。”

    “我們的戰艦毀滅於此，我們戰死於此，不是因爲指揮失誤，不是因爲我們不夠強，更不是因爲我們不夠勇敢，我們殺死了三倍於我們實力的星獸，我們創下了人類聯盟歷史上最輝煌的戰績！

    “我們的死，是因爲我們被背叛，被出賣，被困於此，彈盡糧絕。

    “就算死了，我們也要記住他們的背叛！

    “現在，和我們的祖國道個別吧。

    “跟着我！

    “殺！”

    巨大的戰甲橫握長刀，衝向那只開屏的孔雀。

    ……

    “姜河！姜河！”

    姜河吃力的睜開眼。

    眼前是個髒兮兮的漂亮小姑娘，正用力推着他。

    “姜河你又哭了，哭的可傷心了。”小姑娘伸手在姜河臉上抹了下，舉給姜河看，“看，你臉上都是眼淚。”

    姜河看着漂亮小姑娘，他不認識她，但直覺中他和她很親近，他很信任她，姜河猶豫片刻，問道：“你是誰？我是誰？”

    “你是姜河，我是你妹妹曼曼。”曼曼答道。

    姜河怔忡的看着曼曼。

    他確實有個妹妹，可是他妹妹已經死了，他眼睜睜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這是哪裏？”姜河又問道。

    “一艘貨運星艦的貨倉裏，我們要去萬流城給你治病。”曼曼答道。

    “我是什麼病？怎麼病倒的？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姜河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確實是病重的感覺。

    “不知道是什麼病，你和老董幫我融合星核的時候突然暈過去了，兩天兩夜才醒過來，醒了之後就不認得老董，也不認得我了。”

    “我病了多久了？”姜河問道。

    “十九天半，你一直在昏睡，一直說胡話，聽不清你說什麼，常常說着說着就哭起來。

    “中間你醒過來五次，頭兩次眼睛直瞪瞪看我，看老董，一句話都沒說；第三回你問了一句你是誰；第四回你問了你是誰，又問我是誰；第五回問了你是誰我是誰，又問了老董是誰。”

    曼曼笑容明媚。

    姜河一次比一次清醒，她非常開心。

    “老董是誰？”姜河問道。

    “是老董把我們帶大的，你說我小時候經常抱着老董喊媽媽，老董說你小時候也喊過她媽媽。”曼曼答道。

    姜河喔了一聲，他記憶裏沒有這個老董。

    “老董呢？”姜河問道。

    “給他們當保鏢去了。咱們搭船的時候，老董看到他們招臨時保鏢，就去了。老董說她去當保鏢，不但可以省一份船票錢，還能掙一筆錢，雖說錢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姜河，你今天好很多！”曼曼語調飛揚，看起來非常高興。

    “我想起來了。”姜河喃喃了句。

    他想起來曼曼說的那五次醒過來了，他以爲那是夢中之夢。

    他的記憶和思維在混亂的夢境之間支離破碎。

    姜河吃力的擡起手，慢慢張開五指，挨個動了動手指頭。

    這裏，這會兒，這份感受真真切切，這裏是現實世界嗎？

    門推開，老董伸頭進來，“姜河怎麼樣？”

    “好很多！我們正說話呢。”曼曼笑容燦爛。

    “說話？”老董指着昏睡的姜河。

    “剛剛還在說話，說了好多話！”曼曼把姜河的胳膊從胸口拿下來。

    …………

    姜河眼前火光滔天。

    滔天的火光中間站着只白狐，無數條尾巴豎在身後，火光隨着尾巴的揮動閃耀變幻。

    姜河擡起手，無數閃着金光的鞭頭揚起，如流光般扎向那些尾巴。

    眼前突然爆出一片血紅，姜河轉頭，看着畫滿了血色玫瑰花的戰甲飛速往後。

    狐尾砸在姜河臉上。

    “曼曼！”

    淒厲的尖叫刺進腦海，姜河痛的蜷縮成一團。

    …………

    “姜河，姜河！”

    姜河用力睜開眼。

    眼前是個一頭短髮，黑瘦憔悴的中年女子，這個女子他非常熟悉。

    “老董。”姜河低低叫了聲。

    “我！我呢？”曼曼從老董身後伸頭過來。

    “曼曼。”姜河滿腔暖意，露出絲笑意。

    他的妹妹。

    “你看，姜河好多了！”曼曼興奮的兩眼晶亮。

    “這是哪裏？”姜河看着綠樹掩映的屋頂。

    “九森醫院。醫生檢查了你的腦波，說有三種不同的腦波紋。”老董擰起了眉，又趕緊舒開。

    “不該有三種嗎？”姜河問道。

    “嗯，醫生說一個人只能有一種腦波。醫生說可能是因爲你大腦受到衝擊，也許是暫時的，也有可能分裂爲三種人格，他們說得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老董解釋道。

    三種人格？

    夢裏的他總是在戰鬥，偶爾穿行在那座燥熱的城市時，他也很明確那是同一個他。

    還有一個是在這裏，有曼曼、有老董的他。

    第三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