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4章:怕驚了這春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可達鴨不胖字數:3974更新時間:24/06/27 11:25:49
    吃食上來。

    陳落又點了些小菜。

    並吩咐小二又來了一些好茶……

    這是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

    清晨起來,喝一口白開水,吃一些東西。

    而後再來幾杯清茗。

    於是這每一天的起始便滿是愉悅。

    小二臉上滿是笑意。

    這先生是敞亮人。

    那麼他自然也就有誠意了。

    “這事情還要從永定十年說起,當然,這其中有些事情是不是這樣,我也不好確定。

    可老人們都是這樣說的。

    連書院的學子們也這般說,那想來就不會有錯的。”

    小二又說道:“永定十年啊,那時候我可還沒出生呢,這樣一想,好像也是很久遠的時間了。”

    今年爲永興十四年。

    距離永定十年,已有二十七年的時間。

    如今這小二也不過才十八來許……莫說是他了恐怕那時候他的父親,還是一個孩子呢!

    陳落道:“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有些人若是短命一些,那就是一輩子了,這樣一想,那也的確是很遠的事情了。”

    倒一杯茶。

    請小二喝一杯。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您是客官,這茶是您花錢買的,小的就不好喝了!”

    “如今只是閒聊,算是在下請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小二說着。

    起來到如今一口水沒喝,也的確有些渴了。

    這先生有請,若是再推脫英就顯得小氣了一些。

    “永定十年,書院出了事情?”

    “不是書院,是郭北縣。”

    小二道:“聽老人說,那一年的郭北縣,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就來了一場瘟疫。

    那一場瘟疫影響很大,整個郭北縣中上下,無數的百姓悉數受到了影響呢。”

    “死的人很多?”

    “豈止是多?那是數不勝數了。”

    小二道:

    “起初縣衙還能控制得了,可後來就控制不了了。

    有些運氣好的,一家死個一兩個,可要是運氣不好的,整族都沒了。

    聽老人說,那時候就怕睡覺,怕一個睡着就睜不開眼睛了。”

    “那這瘟疫看來很嚴重。”

    “相當嚴重吶,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那時候玉山書院卻是連一個生病的也沒有。

    書院中的夫子們說了,那是因爲書院中,有聖人之師留下的陣法……於是就避免了這一場災難。

    只是具體怎麼回事,那就不是我們這種普通百姓能明白的了。”

    “普陀寺又是怎麼回事?”

    “那瘟疫,便是普陀寺的高僧鎮壓的。”

    小二道:“老人們說了,那時候死的人很多,玉山書院的夫子們都出來了,他們也想要救人,可並不擅長這個。

    後來有高僧出來,說來也神奇,那些高僧並非用草藥鎮壓瘟疫的。”

    “那是如何?”

    “說是用了什麼符籙,反正很神奇就是了。”

    “因爲這,書院給普陀寺在郭北縣立廟?”

    小二點頭。

    “好像是這般…只是好像又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

    “我族中有一兄長,爲書院弟子,書院中有規定,非經書院同意,學子不得入廟,可具體原因,也不清楚。”

    小二道:“不過那普陀寺有高僧這是事實,且還是經寧廟聖人點頭承認的,在郭北縣中,這香火自然就旺盛了。”

    說着。

    小二又給陳落說起了普陀寺這些年來在郭北縣中誕生下的神蹟。

    又說了好些靈驗的事。

    比如有多年不曾懷孕的夫妻,去了一次求得了龍鳳胎。

    有臥病在牀多年的老人一夜之間健步如飛。

    甚至連斷氣要下葬的少年都睜開了眼睛,從棺槨中爬出,嚇壞了不少人。

    陳落安靜聽着。

    不作任何意見。

    只是聽到興起,也會忍不住跟着驚訝,跟着感嘆。

    普陀寺的手段,當真可以。

    當然。

    從小二口中所聽的,倒也全都是好事,並無任何問題便是了。

    ……

    吃了早餐。

    結了賬。

    退了客棧的房費。

    小二問道:“先生這離開客棧,準備去哪裏?”

    “去一趟寧廟,順道去一趟玉山書院。”

    小二道:“那這是應該的,需要給先生安排馬車嗎?”

    陳落拒絕。

    只是和小二道,已經和故人約好了。

    小二也點頭。

    不好再說什麼。

    只是也吩咐陳落此刻上山小心一些,說昨夜下了場雨,山路有些滑。

    還有……

    春分雨。

    郭北縣多丘陵。

    這雨水多了,也就難免發生一些山體滑坡,或是那段地方坍塌。

    所以上山自然該小心一些。

    陳落謝過小二。

    出了客棧。

    還沒走多遠,便有男子而來。

    頭上的斗笠已經不見……

    揹着劍。

    穿着一身……青衣?

    “換衣服了?”

    陳落問着。

    “嗯。”

    “青色……挺好看的。”

    “師尊穿的也很好看。”

    陳落:……

    一時沉默、

    無法接上範衍的話。

    他想,他可能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吧。

    青衣沒問題。

    問題是兩個人都穿着一模一樣的,怎麼感覺有些不妥。

    這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和他的關係。

    “走吧,去寧廟見你師兄。”

    範衍點頭。

    “許多年不曾回來是書院,也是該去給師兄點柱香的。”

    陳落嗯了一聲。

    復問道:“永定十年,你在蜀山?”

    “是……”

    “那郭北縣瘟疫的事情,可聽說?”

    “聽說一些,說是普陀寺的高僧救的百姓。”

    範衍說着。

    和小二說的一般無二。

    從他們的口中聽出的,也盡數是普陀寺的好。

    陳落是不好肯定的。

    他總覺得其中有問題的。

    世界上,沒有萬般皆好的人和事……

    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會有別樣的聲音存在,這是人性,誰都無法改變。

    可當一個人一件事,所有人都覺得他好的時候,那麼就有可能,這是他想要給所有人看到的。

    這點陳落可能是最具有發言的權利了。

    他在大周爲不爭。

    可當真不爭?

    滿山桃花。

    消失的人。

    偶爾興之所起佈置下的陣法。

    又或是什麼、

    不爭不爭……其實只是他所爭的是這世人都看不到的東西罷了。

    最重要的是陳落過於瞭解寧書安了。

    如今他以成聖。

    止步於儒山之內。

    可對佛,基本抱有和自己一樣的態度。

    親自下令讓普陀寺在郭北縣立廟,怎麼看,怎麼也不現實的……

    ……

    郭北縣距儒山不遠。

    此時清晨。

    偶爾微風。

    帶着水汽。

    涼意也深了幾分。

    因爲昨夜大雨的原因,這官道上倒是並無什麼人,連百姓也少了許多。

    陳落和範衍不疾不徐。

    見了儒山。

    拾階而上。

    還未靠近寧廟,周身的環境似乎有了什麼變化一樣,只是若是再看一分,到也沒什麼變化了。

    有檀香渺渺。

    有鳥雀初鳴。

    遠遠的,陳落便見到了那寧廟門口站着一人。

    人爲書生。

    白衣。

    白衫。

    於陽光下,散發着光芒。

    在見到陳落到來的時候,那書生快速幾步而來、

    “見過師尊!”

    陳落笑着。

    “許久不見…看來,尚好。”

    寧書安道:“師尊看起來也很不錯……聽聞向夫子說,師妹和小白陪着師尊出了北域,可惜……弟子卻是無法陪伴師尊身後。”

    “各人皆有緣法……你能於寧廟,爲天下儒生聖人,這便是你的緣法,與身消道隕於這人間,出不得儒山,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昔日寧書安身死。

    便在這儒山入葬。

    後又因其儒道聖人身份,雖死猶記於天地。

    於是,終於百姓信仰之中,於儒山入聖……爲儒山神君,更爲寧廟聖人。

    只是這世間有因有果。

    或許因爲聖人之果過於關鍵的原因,寧書安卻是無法走出儒山的。

    一身本事,也便留在了這裏。

    當然。

    或許有一日,這桎梏會被打破。

    但此刻的他也好,還是陳落,都是做不到的。

    昔日陳落上過儒山就發現了寧書安的元神在儒山成型,這也是昔日爲什麼他說,寧書安雖死,卻還活着的原因。

    當然。

    這些祕密也不算什麼祕密了。

    “師尊教誨得是,能於寧廟,見玉山書院,守護玉山書院,這便是弟子的幸運了。”

    陳落點頭。

    懂知足,是好事。

    “見過大師兄。”

    範衍行禮。

    “見過小師弟,這些年不見,小師弟也入元嬰了,極好。”

    “比不得大師兄。”

    寧書安微笑。

    他活着之時,已是半聖。

    半聖境界,同於合體。

    死後被世人稱之爲聖人,但其實非是真聖,爲亞聖。

    修爲等同於煉虛。

    這範衍說比不得寧書安,倒是無什麼問題。

    莫說是他了。

    匯聚了天下儒生信仰的寧書安,即是陳落,也無法肯定能打得過他。

    當然。

    不曾試試,不好說。

    且還有那養劍百年的練炁之劍……

    如今更有那蘊養中的絕世法寶,就更不好說了。

    “師尊來得正是時候……向夫子也在此間呢。”

    “哦?他也在?”

    陳落笑了起來:“那還真是來得巧了……”

    入了寧廟之後。

    院中有一白虎,趴在那裏。

    打着哈欠。

    頗有些累的樣子。

    見到陳落走入,有些微微頓了下。

    然後便是化爲一中年男子。

    “寧聖說,去接個人……老夫還想這是誰,竟想是公公。”

    向夫子笑道:“何時回來的?”

    “昨夜入的郭北縣,恰好遇到了範衍,便來了寧廟了。”

    陳落坐了下來。

    “你們剛喝酒?”

    “閒着無事,便喝一些、”

    “正好,一起。”

    四人坐下。

    陳落聞酒,有些意外:“不曾喝到的酒?”

    寧書安道:“向夫子偶然得到的酒方,爲桃花釀。”

    陳落喝一口。

    “如何?”

    “好酒……”

    陳落道:“滿嘴流香,不過一口,便如同喝下了半個春,可也只能是喝一口,若是再要喝一口,卻是不捨了。”

    “爲何?”

    “怕驚了這春。”

    寧書安沉默。

    向夫子沉默。

    範衍不解……

    只是卻也覺得,師尊這話彷彿若有所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