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2章：玉蟬之後

    建功三十四年。

    正月初一。

    紅裝素裹……

    滿山皆紅。

    有歲炮不絕。

    有書生談笑。

    連向夫子也換上了一身新衣。

    這是他特地在郭北縣中叫柳氏綢緞莊製作的衣服，聽說花了好幾兩的銀子。

    這是很少見的。

    自認識向夫子這些年來，他穿的一直就是那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衣服。

    今日換上新衣，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小白圍着向夫子不斷的打轉着。

    時不時的嘖嘖嘖一聲，弄得向夫子渾身有些不自在。

    後山滿是歡聲笑語。

    書院亦是如此。

    整個大周更是喜慶洋洋……

    只是相比於大周來說，現在的大秦顯然並不好過、

    一個月前，前線傳來消息，大秦最爲精銳的蒙家軍全軍覆滅，二十萬大軍被屠戮於陵城之中。

    至此，大秦又損失一臂。

    距離大周一統的日子，也是更加靠近了幾分了！

    陳落不是太過於關心這些的。

    天下興始和滅亡總有自己的定數……

    今日滅亡。

    或許下一次輪迴，便是新生。

    今日的新生。

    或許下一次輪迴，便是死亡。

    故而，無需作他想。

    只是最後，終究還是苦了百姓。

    那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從不是什麼空話。

    陳落就在後山這，哪都沒有去，也去不得。

    他一大早就在準備着紅包……

    作爲後山的主人。

    幾個弟子的師尊。

    如今更是連師祖都當上了，這些紅包不準備，倒也說不過去的。

    第一個給陳落拜年的是貓娘娘。

    她穿着一身藍色的長裙，款款行禮：“貓娘娘祝師尊仙道無疆，早日求證仙人道果。”

    陳落呵呵笑着。

    拿出了紅包遞給了貓娘娘：“爲師最看好的便是你了，這些年來，也就你最給爲師省心了，來，這紅包拿好，祝你新年快樂。”

    貓娘娘恭敬的接過。

    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還是那般的有氣質。

    她退下……

    寧採臣便走了上來。

    他帶着自己的媳婦還有兒子。

    對於這徒孫陳落也是很滿意的。

    寧書安雖死，可這些年來書院在他的帶領下，卻也是越來越好。

    天下雖無儒道聖人存在，但想來不久後，這書院也將再有一個半聖了。

    且他對自己也是出自於內心的尊敬……

    每日都請安？

    陳落是不願的，也煩。

    故而寧書安時，陳落就免了他的每日請安，只是一個月請一次便好、

    寧採臣聽了寧書安的吩咐。

    每個月從不敢間斷。

    當然，在平時的時候也時常上山和陳落聊天。

    看着跪在面前給自己請安的寧採臣，陳落有些感慨了起來：“師祖呢，最疼的便是你了……”

    然後就小白還有小黑。

    小白還能化爲人形。

    可小黑就不行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努力的學着小白的樣子給陳落拜年、

    陳落便是又道：“其實呢，整個後山中，咱家最喜歡的便是你們兩個了……”

    等到吳阿斗的時候。

    陳落又是道：“阿斗啊，你可知道，咱家最關心的，便是你了……”

    各人各有所得。

    連白龍也有。

    陳落還沒張嘴的時候，白龍道友便道：“吾是你最什麼的？”

    陳落略微有些尷尬。

    回頭看到的是一張張擡頭看天，寫着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的臉、

    於是。

    陳落便輕輕咳嗽了一聲：“白龍道友啊，實不相瞞，咱家最相信的便是你了……”

    白龍轉身。

    不想聽陳落繼續說了。

    她算是明白了。

    有些時候，這陳落的嘴也是不能相信的。

    他這是誰都不偏袒誰了。

    可惜……

    顯得格外敷衍了一些。

    只是這一年終究是有缺憾的。

    寧書安死了……

    範衍也不在。

    若是兩人皆在的話，那這一年也算是完美的開局了。

    【新年新氣象，您有感歲月輪迴，心境隱隱約約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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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日，當浮一大白！】

    確實……

    今日心情好。

    當浮一大白。

    看着於院中聊天的貓娘娘和白龍道友，又看了下玩着炮竹的小白和小黑，以及一旁笑呵呵和寧採臣他們聊天的阿斗、

    陳落滿意的躺在了躺椅上。

    喝一口酒。

    想着，打開了許久不曾打開的模版。

    他有些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看看自己的數據了。

    姓名：陳落

    境界：胎動六境

    天賦：長生不死

    技能：

    1：【打掃】：24級（駕輕就熟）

    2：【醫術】：21級（駕輕就熟）

    3：【四藝】：22級（駕輕就熟）

    4：【仙道】：26級（駕輕就熟）

    5：【符道】：22級（駕輕就熟）

    6：【垂釣】：24級（駕輕就熟）

    7：【陣道】：25級（駕輕就熟）

    8：【煉器】：20級（駕輕就熟）

    9：【煉丹】：20級（駕輕就熟）

    10：【御靈】：20級（駕輕就熟）

    看着面前的數據，陳落還是有些滿意的。

    數年來。

    總算讓模版變得統一了一些……

    雖然境界比不得他人，至今也才是胎動，可陳落是滿意的。

    境界不如，實力未必就不如。

    有些東西不是可以用境界來展示的……

    且自己走的練炁之道。

    有些東西慢上一些，自己未必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慢點好。

    慢點才踏實。

    慢點才不容易崩塌……

    他這般想。

    陳落是在正月十六下的玉山書院，走出郭北縣的。

    昔日和白龍道友說好，原本是想着說過幾日就走的。

    但那些時間來，天氣有些冷。

    又下着大雪。

    陳落倒是不怕影響，只是回頭一想，這春節要到了，那便等一等吧！

    過了春節。

    寧廟又有了廟會。

    從初二舉行到了初十……

    好不熱鬧！

    這是天下書生的節日，連大周都很是器重，自然是不容錯過的。

    於是，又停了幾天。

    想走……後來又說那郭北縣元宵有花燈。

    滿城煙火，霄燈如龍。

    有舞龍，有舞獅。

    有江湖術士表演雜技……琳琅滿目，也是不可錯過。

    於是又等到了元宵過後了。

    如今接下來的時間倒也沒什麼重大的節日，故而這離去，倒也是最好的機會了。

    這一次離開書院，只有陳落和白龍道友兩人罷了。

    貓娘娘初入元嬰不久。

    總要穩下境界的。

    小白倒是要跟着，只是小黑確實不好跟着了。

    它初成小妖，這妖氣有些重。

    跟着陳落倒是沒事，只是路上會多一些麻煩……貓娘娘便不讓它跟着了。

    師尊是討厭麻煩的人。

    他是不介意。

    可作爲弟子，作爲他的家人……有些時候便要學會替他想想。

    於是小白也就沒去了。

    只是陳落下山的時候，小白卻是吩咐着陳落，叫他要早些回來。

    要不然的話，它會想他的。

    陳落笑了笑拍了下小狐狸的腦袋。

    平時確實是調皮了一些，恨不得將整座山給翻過來。

    可偶爾倒也是讓人喜愛得不了得了。

    孩子嘛……

    倒也是正常。

    於是陳落應允。

    若是可以，早些時日回來。

    此時正月。

    雖還有些冷，可天氣卻也算是不錯，暖洋洋的陽光灑落在身上，帶着一種格外慵懶的舒適。

    白龍纏繞在陳落的手臂上。

    躲在了袖內。

    說是兩人，可實際上陳落倒是像一個人趕路一樣。

    好在陳落早已習慣獨自一人，

    未嘗覺得寂寞、

    甚至覺得頗有些意思。

    這一次離去陳落欲往北涼。

    這些年來陳落走遍了大江南北之地，但北涼還真沒去了過。

    如今又得到了故人邀請，那怎麼也得去走上一趟。

    只是怎麼去…怎麼走。

    陳落不是很清楚。

    好在有着【七國輿圖】。

    雖然七國早就不復存在，但這輿圖還是通用的。

    於是從儲物袋中拿出輿圖看了下，找到了郭北縣，有仔細的查看了下中途需要經過的地方，城市，這才瞭然於心。

    出了城後，陳落一路向北出發、

    想要抵達北涼沒能那麼快，其中足足經過了八州之地……

    當然。

    或是御劍飛行。

    或是乘碧青葫。

    又或是化爲匹煉…

    短時間內要抵達北涼那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只是這些陳落是不會去做的，他不急，慢慢走就是了、

    此去是去見故人沒錯。

    但作爲紅塵人，學着做一個普通人，學着普通人趕路，看看青山綠水，看看那月起日落的，不覺得更是人生？

    腳下的路非是陳落第一次走，昔日下山幾次，走的都是腳下的這條路、

    只是和以前不同，昔日這路的兩旁是光禿禿的、今日今時卻是開滿了桃花……

    這些要得益於吳阿斗的功勞……

    這些年來吳阿斗種了很多桃樹。

    書院後山已經被種滿不說，玉山也早就種滿了。

    後來他想，先生喜歡桃樹，那整座玉山遠遠不夠，於是從玉山出郭北縣的官道也開始種起了桃花，甚至是附近的山頭也種了。

    小白問過阿斗，問他要種多少桃樹才會停下來。

    吳阿斗想了會，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將整個郭北縣種滿桃花……讓先生只要看到桃花，便知道回家了。”

    那時候的陳落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多好的一個孩子啊。

    不枉費自己最爲關心了他了……

    當真疼得值得。

    躲在袖子中的白龍道友問着陳落：“他很尊敬你，你沒有想法嗎？”

    “什麼想法？”

    “收他爲徒。”

    陳落笑了笑道：“這世間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有結果，也不是只有成爲自己弟子，才有收穫……

    阿斗是憨厚了一些，但他的道……卻從來不需要咱家去擔心。

    既如此，又何須成爲自己的弟子，平白背上一個枷鎖？

    這於他，於我，皆非好事。”

    白龍沉默了會。

    “吾不懂。”

    陳落道：“咱家也不懂，但總有一天，會懂的。”

    於是白龍便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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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輕裝。有清風明，有月朝露晚霞。

    舊時路，新感悟。

    這是極好的。

    這一次離開玉山，前往北涼，路上會經過許多陳落經過的地方。

    其中便有邯丹。

    故而陳落去了一趟白玉蟬的墳墓。

    陳落有些擔心，擔心這些年來她的墳墓會荒蕪，或是那草比人高。

    好在，舊墳不知何時已經翻新。

    墳旁的古鬆，倒是變得越發的蔥鬱了，大抵，有了三人合抱那麼粗了。

    陳落數月前曾夢到白玉蟬……

    那時候起，陳落心中便想着她。

    如今站在這墳前，看着碑石，想要將她的面孔給想起來，可想着想着，卻怎麼也想不來。

    終究，還是將她忘了。

    大道無情不無情陳落不知道。

    但於自己來說，歲月在自己身上，好像終於展現出來了它的能力了。

    那便是……遺忘。

    “白玉蟬……玉蟬……”

    白龍道友化爲了十六七歲的少女。

    穿着白衣。

    微微皺着眉頭看着陳落：“昔日你夢中喊的，便是她？”

    “恩、”

    “對你很重要的人？”

    “算是吧。”

    “好看嗎？”

    “不記得了……”

    “不記得？”

    “恩。”

    白龍大抵有些不明白，很重要的人，爲什麼會記不得。

    只是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她的臉上也帶着失落。

    “吾好像也有很重要的人，可吾，也記不起來誰了，連樣子，也記不得不清了。”

    陳落伸出手輕輕的揉着白龍道友的腦袋。

    “咱家會記得你的。”

    白龍道友恩了一聲：“吾也會記得你的。”

    禮尚往來。

    善！

    虛手於虛空攝取……

    手中有花形成。

    化爲花束、

    這花是白玉蟬喜歡的花……爲百合。

    雖記不清她的樣子，可她喜歡的是百合花，這點陳落還是記得清楚的、

    這也是陳落唯一能做的事情。

    點香……

    上墳……

    她受不起。

    陳落也不想害她。

    如今這世界如此神祕，誰知道她是否轉世投胎？

    自然這香火，他還是莫要點得好。

    轉身欲離開，卻見道路盡頭來了數十人。

    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見到陳落的時候，爲首的一人愣了下，快速幾步過來：“見過公子……多謝公子。”

    陳落問道：“你是？”

    “在下白秉仁，這墓乃是先祖之墓。

    公子和我白家，是有淵源？”

    這山爲雲峯山、

    這上山之路，唯有一條……

    山中的墓有數座，可就自己白家先祖的墓處於最高之地，有一覽衆山小之氣勢。

    如今這公子出現在這裏。

    先祖墓前還有一束花。

    顯然這是特地過來掃墓的……

    和白家有淵源？

    白秉仁仔細的查看了下面前之人……

    熟悉？

    好像有些熟悉的樣子。

    似曾相識。

    好似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可是想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