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摩尼寺中觀諸法

    三日後。

    長樂宮中，張耀起身離開蒲團，來到了殿內左側。

    “嗡！”

    察覺到張耀的靠近，左側牆壁上精美絕倫的光明佛界壁畫，閃耀出一層層的淡金色光澤。

    “唔……”

    張耀並未急着上前，而是神念掃射、仔細的觀摩這些壁畫金光之下，細碎的金色咒文和陣脈排列。

    這是二十四座魔穴鎮守之地都有的‘珈藍壁畫’，只要觸動壁畫的陣法，就能顯化一尊‘未來法身’、直接挪移前往摩尼寺，參加盛大的法會。

    摩尼寺每隔二十年，才會啓動‘珈藍壁畫’，張耀也是等了許多年、才終於等到了一飽眼福的機會。

    “真是精妙的手法，當初建立這一套體系的摩尼寺祖師，一定是了不得的陣法大師。”

    張耀的心中生出由衷的敬佩和驚歎。

    來到長樂山之後，各種四階陣法連環嵌套，也令他大開眼界，不止一次的感到驚歎。

    十幾年過去，他也藉此寶地參悟出了許多陣法奧祕，陣法造詣穩步提升，距離四階已經越來越近了。

    “走吧！”

    張耀參詳半響後，便收回了神念，準備前往摩尼寺。

    四階陣法都是自成體系的傑出之作，除非能直接上手剖析或者拆解陣法，否則能參詳的也只是流於表面。

    不過目前來說，他還沒有這樣的奢望，自然是見好就收。

    “轟！”

    張耀伸手觸碰壁畫的剎那，只見一道道的金光瀰漫，將他的身軀從上到下掃射了一遍。

    緊接着：

    金光一陣的扭曲顫動，迅速凝聚成了一尊虛影，和張耀的身形容貌一模一樣、栩栩如生。

    下一瞬，金光徹底的凝實、虛影也由虛化實，直挺挺的站在張耀面前。

    “此等手法，比起和澤老祖的化身傀儡，似乎還要精妙許多……”

    張耀圍繞着‘未來法身’轉悠了幾圈，也沒看出更多的玄妙來，便探出一縷神念和法力、渡入未來化身之中。

    未來法身猛然睜開雙眼，開始熟悉似虛似實的新軀體。

    張耀有了操縱化身傀儡的經驗之後，駕馭這未來法身也是駕輕就熟，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去吧。”

    張耀拋出了幾個早已備好的儲物袋，未來法身接過之後，轉身而走、身形瞬間沒入牆上壁畫。

    等法身離去之後，張耀這才回到殿中蒲團坐下，將心神注意力都集中在未來法身之上。

    …………

    金色渲染的通道，充斥着扭曲的光影。

    張耀的未來法身，穿梭在金色通道之中，眼前是交錯變幻的彩光。

    似乎過去了一瞬、又像是時隔百年，金光驟然消散，張耀眼前一花，終於看清了周遭的景象。

    寬闊敞亮的大殿之中，衆多沙彌、僧侶來來往往，誦經念禱聲不絕於耳，淡淡的金光如同紗衣一般散落在天地間。

    “咚……”

    厚重而沉悶的鐘聲，緩緩傳蕩而來、令人心神一澄。

    “阿彌陀佛！”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張耀轉頭看去，見到了多年未見的真慧和尚，他換上了正式許多的明黃袈裟，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笑容和善：

    “清虛居士，多年未見、可曾安好？”

    “貧道一切都好，託大師之福了。”

    張耀稽首回了一禮，開口道：

    “有勞大師接引了，那咱們現在就去拜訪貴師？”

    在他看來，通行羅漢也就是例行會見一下他，客套寒暄幾句罷了，趕緊完事了他還要去參加法會呢。

    “居士切莫急躁。”

    真慧和尚擺擺手，開口道：

    “不瞞居士，我師尊正在會見一位故友，眼下只怕抽不開身。”

    “他剛剛特意囑咐我，清虛居士你是第一次來參加摩尼法會，讓我帶你好好逛逛、參觀一下。”

    “……那行吧。”

    張耀微微頷首，客氣道：

    “那就有勞真慧大師了。”

    “不敢當。”

    真慧和尚謙遜迴應道：

    “居士這邊請。”

    …………

    摩尼寺很大，比許多城池還要大得多。

    從‘珈藍殿’出來後，張耀在真慧的帶領下，正式踏上了參觀摩尼寺的旅途。

    穿行過大片的綠蔭提畔，跨過兩座石橋之後，兩人來到了一條漫長的金磚道路上，路面上是密密麻麻、坑坑窪窪的各種痕跡。

    大大小小、形色各異的菩薩、佛陀的法相雕塑立在道路兩旁，千千萬萬的僧侶佛子，叩首朝見、一步一拜。

    “當真壯觀！”

    張耀動容不已，連聲讚道：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今日貧道才算見了真顏色！”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地上的金磚路面都是真真正正的二階靈物鑄造的，等閒的築基修士都無法撼動分毫。

    而地面上朝拜的衆多僧人，有佛門修士，但更多的還是凡俗僧侶，而混雜其中的修士也沒有動用法力，而是誠心的叩首朝拜。

    累土成山、積水成海。

    每一次的叩拜、每一次的朝見，手掌、膝蓋、頭顱和金磚地面的觸碰，十年、百年、千年……無盡的積累，一點點的造就了這樣的奇觀。

    這條朝聖之路，顯然不止是法會時期開放，畢竟摩尼寺作爲萬僧祖地、諸法之源，每日前來朝聖的人都絡繹不絕。

    “這便是寺中有名的‘見心路’，寺中僧侶羅漢，皆是從小沙彌時期開始、在這條路上朝拜過不知多少次。”

    “我摩尼寺祖師曾親口說過，至真至誠，方可見如來。”

    真慧和尚開口介紹後，才感慨道：

    “據說，曾經有位先輩在這裏觀看佛子朝聖六十載，悟出了一門驚天動地的神通。”

    “可惜那門神通，在寺內流傳了一千多年，除了當初那位開創神通的先輩之外，也僅僅只有一個人學會。”

    “哦？”

    張耀聽到此處，倒是有些好奇，隨口問道：

    “還有第二個人能學會？不知是誰？”

    這世上的神通道術數不勝數，許多神通道術本就是爲開創者量身打造，其餘人幾乎是學不會的。

    尤其是佛門的神通，還講究一個‘心法’和‘佛理’，哪怕是親傳弟子，也未必就能領會開創者的真意。

    “正是小僧的師尊，通行羅漢！”

    真慧和尚微微一笑。

    “……名不虛傳！”

    張耀眉毛一挑，誠心實意的讚歎了一句。

    兩人觀看了一會朝聖，便離開了‘見心路’，順着這條大道繼續向摩尼寺內深入。

    隨着深入寺內，各幢佛殿樓宇鱗次櫛比，能見到許許多多的佛門修士出入，許多人都是神色激動、難掩興奮。

    摩尼國內，外來的修士其實是很少的，畢竟有荒蕪帶阻隔、能進來的都只有十幾位金丹老祖和少數築基修士。

    盛大的摩尼法會，外來修士只是錦上添花，真正的參與者還是摩尼國各地佛寺的佛門修士們。

    經行百殿，目覽萬僧。

    在真慧的帶領下，張耀見識了許許多多的佛殿，還有不少金身羅漢開壇講法。

    對於摩尼國各處的佛門修士來說，摩尼法會便是最大的機緣，尤其是能聽到金身羅漢親自講法，平日哪有這種待遇？

    “唔……”

    一座佛殿前，張耀和真慧並肩而立，聽着殿內羅漢的講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發現佛門的金丹修士，和正常煉氣之道的金丹修士開壇講法，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風格。

    金身羅漢的講法中，正經的修行經驗、突破祕法、修煉神通道術的訣竅等等內容，反倒是比較少的，更多的還是佛理、佛法和修行之路的結合。

    對佛門修士來說，‘開悟’要比一味苦修重要的多。

    一朝頓悟，立刻突破被困住多年的瓶頸、參悟平日裏苦修不得的法術、道法，在摩尼國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因此，每一位金身羅漢都是佛法佛理的大師，辯經水準可能比修爲還要厲害，其中不乏開創一派的宗師人物。

    尤其是大名鼎鼎的通行羅漢，他號稱是摩尼寺五百年來的佛法、神通第一人，意味着不光實力恐怖，就連辯經講法、摩尼寺也沒有任何一位羅漢能比得過他。

    “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張耀神色微動，詢問道：

    “我們這一路上，見到了不下於二十位羅漢在開壇講法。”

    “貧道斗膽問上一句，不知這摩尼法會中，共有多少羅漢宣講佛法？”

    “嗯……”

    真慧和尚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

    “除了執掌十二殿的諸位羅漢外，大部分羅漢都會輪流開壇講法。”

    “其中不光是我們本寺內的，還有各地的許多大佛寺的監寺、方丈等高人，林林總總，恐怕不下百位！”

    “這麼多？”

    張耀吃了一驚，心中更是凜然一片。

    上百位金身羅漢，這是多麼恐怖的力量？只需摩尼寺方丈一聲令下，連等閒元嬰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更別提，摩尼寺作爲名震中原、執掌一國的大勢力，元嬰級的大阿羅漢也不止一兩位，連外來的元嬰修士、也得老老實實的遵守摩尼寺的善功制度。

    “如此興旺發達，不愧是中原的佛門勝地。”

    張耀真心實意的稱讚了一句。

    他出身的西南之地，連大黎、大裕這樣的修仙大國，也只能供養十個不到的金丹修士。

    雖說摩尼國的疆域之廣大，比四大強國加起來也不遑多讓，但竟能供養一百多位金丹修士、足可見中原之富庶了。

    “居士謬讚了。”

    真慧和尚笑呵呵的迴應，顯然與有榮焉、心情很不錯。

    兩人繼續前行，越過了衆多的佛殿之後，繞道去了一片安靜的塔林區。

    數百上千的塔林之中，只剩下淡淡的檀香和隱隱約約的佛經誦唸聲，讓人的心情愈發平靜祥和。

    “這是寺中諸位先輩的金丹舍利安葬地。”

    真慧和尚恭恭敬敬的行禮過後，才低聲開口介紹了一句。

    “好傢伙，竟然有這麼多？！”

    張耀心中一震，暗暗咂舌，再一次爲摩尼寺的底蘊震驚。

    一尊金身羅漢的金丹舍利，價值要比一尊法寶要高得多，妙用無窮的同時、還極其的稀少。

    佛門內部，極少拿這種先輩高人的金丹舍利來煉製法寶，就算煉製出來、也要儘可能的保持金丹舍利的完整性。

    至於佛門之外的煉寶行徑，往往是被一衆佛門勢力和修士敵視的，純粹是得不償失。

    “真要到了關鍵時刻，摩尼寺啓用這裏的數百上千顆金丹舍利，恐怕能煉成威能驚天動地的法寶、或者當做鎮壓超級大陣的樞紐祕寶。”

    “這樣的底蘊，摩尼寺絕對不止一種，也難怪能屹立數千年、歷經風風雨雨而不倒……”

    張耀想到此處，心中暗道可惜，原本的一些小心思、也只能按捺下去。

    他迫切的需要幾顆金丹舍利，用來當做材料重煉身上的‘金剛摩羅密咒大陣’——他當初前來摩尼國、也是存了這方面的心思。

    但當他真的來到了摩尼寺，見到了他們存放金丹舍利的塔林之後，反倒不敢動這方面的念頭了。

    “居士，咱們繼續走吧。”

    真慧和尚開口，招呼了一聲。

    “好，勞煩大師領路。”

    張耀微微頷首，收回了目光，跟着真慧和尚繼續深入摩尼寺。

    一路又穿行了許多殿堂樓宇之後，張耀和真慧來到了摩尼寺的深處，見到了幾位執殿羅漢、以及幾位熟悉的外來同道。

    一一拜見過後，真慧又領着張耀，前去拜見了摩尼寺的方丈通元羅漢，雙方寒暄了幾句，通元羅漢對張耀也十分客氣。

    而與此同時：

    在摩尼寺的深處的一片幽靜區域，氣象萬千、恢弘莊嚴的大覺殿坐落於此。

    殿內的摩尼玉璧前，通行羅漢仍舊是一身樸素的僧袍，和一位玄袍大袖，高冠博帶的中年道人對坐，正在交談着什麼。

    忽然間：

    “……該說的也差不多了。”

    通行羅漢忽的開口：

    “那位清虛老祖，就要過來了。”

    “那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和澤老祖站起身來，袖袍一擺，施施然的離了大殿。

    “記住你的話，老和尚，答應本座的東西、一個子也不能少！”

    “善哉、善哉……”

    等他的背影遠去，通行羅漢才收回目光，低頭嘆息一聲：

    “希望下一位，不要像這位一樣難纏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