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說話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山水畫中游字數:4313更新時間:24/06/27 11:23:54
    有了俞巧馨開頭,其他貴女們紛紛開口附和,最後就連孟憶嬌和廖薇都開口表示三月初九那日會去安平伯府的。

    其實六公主並沒有邀請廖薇,可以說這裏很多人都不是六公主主動邀請的,而是邀請了某一人,一拖二或者一拖三這樣帶來的,畢竟和兩位公主一起踏春,其中還有盛寧帝最寵愛的六公主,只要能找到機會,這寧都城的世家貴女、名門閨秀,自然想要跟着一起出來,給六公主留下一個好印象。

    廖薇也是跟着俞家姑娘一起來的,這幾個月她的心情很不好,因爲慎王謀逆,作爲二皇子外家的定國公府在一夕之間分崩離析,定國公世孫吳起宇自絕於獄中,此一事便讓她情緒低落了很久,從最開始的心痛不捨到後來的鬱鬱寡歡,似乎很難走出那種沉鬱低迷的心情。

    再然後,無論是家裏的姐妹,還是姨媽舅舅家的表姐表妹們,對自己的態度似乎都有些奇怪,她才漸漸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因太過傷心忘了掩飾,以致情緒外露,讓別人發現了自己對吳世孫的心思。

    只是……吳世孫已經死了,祝霓也失蹤了,她們有必要爲了一個死人和一個已經失蹤即使回來也會被流放的人,對她表露出這般態度嗎?

    好在六公主在城外皇莊上辦的這場踏春活動,她們家雖然沒有收到請帖,但是馨表妹收到了,馨表妹說看她這段時間心情不好,所以有了這個機會,便喊自己一起出來,並沒有帶廖家其他表姐妹。

    廖薇知道自己得抓住這個機會,得忘掉定國公府以及吳大公子。

    所以她來了,所以在馨表妹開口後,她立刻表明自己也願意去安平伯府參加耿六姑娘的及笄禮,已然忽略了曾經爲了討好祝霓,對祝顏以及她所交好的耿星霜表現出冷淡不喜,甚至在背後說二人長短是非的態度。

    而心裏卻在想着那日該準備什麼禮物前去赴宴。

    六公主朝五公主得意的挑挑眉,看吧,去的人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多,那日肯定會很熱鬧,到時準備驚喜的人高興,觀看驚喜的人高興,接受驚喜的人定然也高興。

    “如果一切順利,那就圓圓滿滿了!”五公主也覺得這次踏春邀請到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六公主肯定道:“一定會圓圓滿滿的,五姐姐,你以爲這些人都是看我們倆的面子呢?”

    “難道不是?不過應該是看六妹妹面子的更多一些。”五公主這般說倒並不是嫉妒,而是她認爲的事實,這麼多年,對於了六妹妹比自己更受寵這件事她早已習慣了,更何況六妹妹的外家,正是如今打了勝仗的鎮垚軍主將鎮國公世子祝嶽,這方面自己就更沒法比了。

    “這裏肯定有看我們倆面子的,但是大多數卻是看父皇的面子。”六公主道。

    “父皇的面子?”五公主先是疑惑,繼而反應過來,“六妹妹這次出城踏春,是……父皇的意思?”

    “五姐姐,你對我可真好?”六公主忽然說道。

    五公主一愣。

    六公主道:“鎮垚軍大捷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五皇兄深受重傷,父皇心情不好,聽說朝臣們這段時間上朝時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以前能在朝堂上打架的臣子們,現在頂多吵吵架,以前吵架的臣子們,也就鬥鬥嘴,文雅了許多,所以在這種時候,我還要出城踏春,一副大開宴席的模樣,五姐姐你在不知道這是父皇的意思之前,就願意和我一起胡鬧,所以我才說你對我太好了!”

    五公主這才明白六公主的意思,她搖搖頭說道:“我不是跟你一起胡鬧,我只是很瞭解六妹你,知道你不是胡鬧的人,而且……我總覺得父皇這段時間雖然看起來不太高興,但是……”

    話說到這裏,五公主忽然反應過來,皇上雖然時她們的爹,但也是皇上,她這般揣測父皇的心思,着實犯了忌諱,便住了嘴。

    六公主對她眨了眨眼,俏皮一笑,既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

    皇莊離寧都城並不遠,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這場踏春活動便結束了,五公主六公主達成所願,很是高興,其他貴女們與兩位公主相處了一日,既與公主們說上了話,也完成了自家長輩交代的任務,也很高興。

    所以回城的時候,大家心情都很好。

    唯有一人,她還在等着解釋。

    俞巧馨登上馬車,掀開車簾,看到原本應該在車裏的俞家姐妹不見了,裏面卻坐着鍾初雲,她只是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瞬間又恢復如初,嘴角上揚,帶着親切得體的微笑,略顯親暱的對車中人開着玩笑道:“你這妮子,快說,將我三姐姐六妹妹和八妹妹她們誆到哪裏去了?”

    鍾初雲卻沒有她那般輕鬆,她微微不悅的撇了撇嘴,略顯冷淡道:“她們在我車裏呢,我說有事和未來的小表嫂說,她們二話不說,就給我們騰了地方。”

    她着重了小表嫂的“小”字,定定的看着俞巧馨。

    俞巧馨卻似乎並沒有聽出鍾初雲的言下之意,她面色微紅,似有害羞之意,坐到鍾初雲對面,然後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鍾初雲一愣,想要往回縮,卻沒來得及,她皺眉正要開口,卻聽俞巧馨溫和的聲音響起。

    “雲姐兒,前段時間北地有消息傳回來,說是錦王重傷,皇上傷心悲痛,雖然正常上朝,但是這段時間朝堂上安靜了許多,現在都三月三了,若是放在往年,寧都城已經不知開了多少場宴會,在有鎮垚軍大捷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之下,無論是世家貴族,還是文武百官,乃至所有大寧百姓,都爲這個消息高興激動,但是你看,現在寧都城誰家大開宴席了?”

    鍾初雲耐着性子聽完俞巧馨這一番話,聽到她問自己的最後一句話,下意識的搖搖頭,“今年元宵之後,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帖子。”

    雖然是踏春,但是也在皇莊上辦了宴席。

    “你們家也沒有辦宴席,你沒問世子夫人?”

    鍾初雲不耐煩的說道:“我爲何要問我娘,這些俗世自有大嫂去管,我從來不管這些事,我娘也無需操心。”

    她只知道平王和錦王雖然都是她祖父的外孫,是她的表哥,但是家裏一向是看重平王的,畢竟瑤嬪只是候府庶女,如何能與貴妃娘娘相比,所以錦王怎麼樣,對他們家應該沒什麼影響。

    俞巧馨看着鍾初雲一副“我和你這種庸俗之人不同”的矜傲神色,微微坐直了身體,她臉色並沒有變化,繼續說道:“既然大家都顧忌着皇上的心情,不辦宴席,六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欣妃娘娘更是寵冠六宮,五公主和六公主爲何會在這種時候邀這麼多人一起出城踏春,還預備要在鎮垚軍回來之後,去安平伯府舉辦春宴?”

    “五公主只不過是六公主的擁躉罷了,而六公主……自然是仗着皇上寵愛……”

    “五姑娘,聖心難測,即便六公主是一衆公主中最受寵的,也不會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大肆舉辦宴席,故意戳皇上的心。”

    俞巧馨打斷了鍾初雲的話,鍾初雲並沒有注意到俞巧馨對她的稱呼從“雲姐兒”換成了“五姑娘”,她只是不耐煩的看着俞巧馨,“你到底想說什麼?”

    俞巧馨在心裏嘆了口氣,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五公主六公主既然這般做,便不僅僅是她們自己的意思,應該也有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鍾初雲一臉迷惑。

    “對。”俞巧馨不知道鍾家是怎麼教導這位嫡出小姐的,鍾初雲在外人面前,簡直就像一頭橫衝直撞的小白兔。

    或許鍾家認爲他們身後有平王,他們家的姑娘便可以活的輕鬆一些吧。

    俞巧馨忽然有些嫉妒了,或許嘗試着打破這份輕鬆,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不知爲何,俞巧馨心裏隱隱冒出這樣一個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念頭。

    “如今錦王受重傷,大皇子被圈禁,慎王下了死牢,純王天真爛漫,平王殿下求得就是一個穩,何爲穩,不冒進不退縮,而我們這些人,既然是殿下的……親眷,自然要想殿下之所想,爲殿下之所爲!”

    若不是怕鍾初雲之後又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特別是在初九開宴那日說些蠢話,俞巧馨並不想費這個口舌,其實說到底,應該還輪不到她教導這位千金大小姐,但是再過一個多月,她就要進平王府了,與平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才不得不掰開了說一說的。

    俞巧馨認爲她是掰開了揉碎了解釋的,但是鍾初雲心裏並不是那般明白,不過她知道若是自己繼續追問下去,那便是露怯了,而她,如何能在俞巧馨面前露怯。

    什麼側妃,只是說着好聽罷了,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她表哥的妾室而已。

    馬車“得得”的往寧都城大街走去,鍾初雲在聽了俞巧馨一番“解釋”後,帶着一肚子的不快,一知半解的換回了自己的馬車。

    俞家其他三姐妹回到了俞巧馨的馬車上,只是她們也沒能和這位即將成爲皇子側妃的姐姐好好說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一道聲音傳來。

    “請問四姑娘在車上嗎?王妃娘娘就在前面的茶樓裏,想請四姑娘過去說說話。”

    俞三姑娘俞巧妃道:“四妹妹,平王妃喊你過去,是不是想要立一立正室的威風?”

    俞巧馨心中不悅,面上卻安撫道:“王妃娘娘爲人大度寬和,找我過去定然是有事要說,我們最好不要妄自揣測!”

    說完,回了外面的話,“勞煩姑娘帶路,我這就過去。”

    說着,撩開車簾便下了馬車。

    茶樓中,平王妃的確在雅室中,但是顯然已經病重的平王妃是不想說什麼話的,真正找她說話的是屋內那位身份貴重的男子,正是平王魏恪。

    平王妃微閉着雙眼靠在椅背上小憩,聽到動靜,睜開眼睛,淡淡的掃視了俞巧馨一眼,強撐着對她說道:“四姑娘,是我們爺找你有事,只是四姑娘還未進門,所以爲了四姑娘的名聲着想,這才藉着我的名義請四姑娘,還請四姑娘莫要見怪!”

    平王妃如此客氣,俞巧馨自然不會見怪,面上露出受寵若驚之色,和平王妃客套了幾句,直到聽到平王的聲音響起,“好了,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勞神了,閉着眼睛好好養神吧,本王和俞四姑娘說說話。”

    俞巧馨微微一愣,平王妃就在這裏?聽着他們說話?

    平王對俞巧馨的心思無所覺,已經開始問了,“今日踏春如何?”

    平王妃卻朝着俞巧馨微微一笑,然後慢慢閉上雙眼。

    塵土飛揚的官道上,一支身着盔甲看不到盡頭的軍隊正列隊整齊的前行,隨着一日日拔營,一日日行進,入目所及的枯黃漸漸出現了青綠,吹在身上的風也從蕭瑟融入了暖意,從肅殺凜冬到和煦初春,這場先是守城再是攻城的征戰終於結束了,他們勝利了!

    此時心境,已然與來時不同,但想到那些死在戰場中的同袍,又忍不住閉了閉眼,在心中發出一聲喟嘆,然後再次昂首闊步的往前走。

    幾輛馬車跟在大軍之後,祝顏掀開車簾看向外面,算了算日子,“後日我們應該就能到達寧都城了?將近小半年的時間,我竟有些近鄉情怯。”

    耿星霜正想說話,祝顏忽然看向她,眼睛發亮。

    耿星霜心中出現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就聽祝顏道:“霜姐兒,你的及笄禮……”

    “這個不打緊,生辰年年有,今年生辰辦一場小宴便可以了。”

    “那不行,及笄禮可不是一般的生辰宴,回去補辦吧,這般一熱鬧,自然就不會情怯了!”

    耿星霜剛想搖頭,她才不想補辦及笄禮呢,太麻煩了,現在回去可是有許多事要做的,與家人團聚是一項,明裳閣的生意是一項,若還有時間,她便給楊六哥做兩套衣裳,嗯,這次可以親手做,這般那話本子應該可以快些從他腦中轉化到紙墨之上吧。

    祝顏手動固定住了她正要搖頭的腦袋,“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你放心,回去之後我來準備,你只需要在選定的那日受禮就可以了。”

    “不……”

    “哎,你說,錦王是什麼意思啊,聶師兄因爲他,被我爹罰了,結果他現在竟然還不讓聶師兄護衛他左右,他這般做,聶師兄多難做啊,當初是他自己讓聶師兄去攻城的,聶師兄不去,他還以皇子和上峯的身份命令他,聶師兄有什麼辦法,再說他不是沒事……我爹也是,就這麼罰了聶師兄十軍棍,幸虧他皮糙肉厚,否則……”

    祝顏的碎碎念打斷了耿星霜的拒絕,同時也再次將話題轉到聶安、五皇子和祝將軍這一場恩怨情仇中。

    前面一輛更爲豪華寬大的馬車中,錦王覺得自己悶得有些發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