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賭錯了！

    趙客一愣，回頭看去，就見卡米萊的目光凝視在船艙的積水上。

    趙客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

    但從卡米萊的聲音裏，趙客聽到了強烈的戒備和一縷殺氣。

    “你……”

    趙客心頭一緊，回頭循這卡米萊的目光看去。

    卻見身後的船艙裏，正好有一灘積水。

    只是趙客目光看向積水剎那，卻是看到了，水中再次映射出新的畫面。

    畫面中，激流加速，周圍水面出現了三個漩渦。

    也是在這個時候，卡米萊突然對自己出手，一股強烈的音爆，在自己胸前爆炸。

    隨之將自己震飛出這艘小舟，墜落進深水漩渦中，在三個漩渦之中身體被強大的吸裏撕扯成無數碎片。

    頓時冷汗順着趙客額頭流下來。

    “她要殺我？”

    趙客瞳孔微緊，手掌不由自主的緊緊攥起手上米勒之刺。

    這麼緊的距離，即便是卡米萊也未必受得了。

    別忘了，之前她和金甌三女打的火熱，但同時也受了不少的積傷，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激活米勒之刺，卡米萊縱然不死，也難道被重創的結局。

    “殺！不殺！”

    短短瞬間，趙客直覺腦海中像是蹦出兩個小人，在自己腦海一左一右的爭執着。

    都到了這一步，趙客不想要冒任何風險。

    不出手，卡米萊一旦出手，自己必死無疑。

    一時間趙客天人交戰之際，卡米萊凝視這趙客的眼神，從最初的困惑到此時如趙客一般的掙扎。

    她看到的畫面，正是和面前所發生一模一樣。

    趙客面目猙獰的激活了米勒之刺，一刀刺穿自己的後心。

    她不明白，爲什麼趙客突然向她發難，可方纔看到一幕，歷歷在目，穿心之痛此時想起也是令她毛骨悚然。

    “前面……前面有漩渦！”

    肥豬站在船頭，看到前方逐漸熟悉的河道，那張枯瘦漆黑的臉上一時變得猙獰起來。

    漩渦！

    趙客心神一個激靈，目光與卡米萊交匯的剎那，趙客目光深處閃爍過一抹果決的精芒。

    卡米萊心神顫動下，近乎下意識的擡起雙手。

    只是隨之就見趙客雙臂用力一緊，將身子往前貼上去。

    “嗯！”

    脣角略微帶着鹹腥的血腥味下，卡米萊不由眼睛瞪圓，眼神中的殺意一時變成了驚慌，一把將趙客推開，反手一記耳光抽在趙客的臉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令所有人目光聚焦在了趙客和卡米萊的身上。

    趙客半邊臉火辣辣的一陣發麻發漲，臉上泛起了鮮豔的手印子。

    拿手在脣角一擦，或許是方纔太突然，令卡米萊有些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脣皮。

    不過趙客臉上反而展露出笑容。

    別誤會，這不是佔便宜的笑容。

    嗯……雖然感覺挺不錯。

    不過正是卡米萊的措手不及下，才令兩人從短暫的猜疑之中清醒過來。

    相信很多人都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也就是說，突然感覺眼前的場景無比熟悉。

    所有的一切每一個細節，甚至是接下來的所要發生的一幕。

    你都瞭如指掌，就好像曾經經歷過。

    心理學裏，這個現象叫做似曾相識。

    趙客曾經被關在精神病醫院裏，就認識過這樣一個病人。

    這個病人很特殊，別人稱呼他先知。

    能夠預知很多事情。

    但後來經過醫生和專家鑑定，他就是因爲頻繁的進入這種似曾相識的狀態，導致他思維已經無法恢復到正常狀態中。

    很巧，趙客當時和他一個病房裏，他會經常突然跳起來，或者突然爬在地上打滾。

    甚至有時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擡手給自己一拳。

    他並不是瘋了，用他的話說，他是在強行打斷自己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或者說，是自己從這種感覺中，掙扎出來。

    他研究了很多辦法，而最簡單最好用的辦法，就是出其不意。

    所以只要他發現自己開始犯病，就會做出一些記憶力所沒有的情況，強行中斷掉這種感覺。

    眼下這個情況，自然和他的病情不一樣。

    但趙客卻想到了他的方法，出其不意，不僅僅是打亂自己，也是打亂卡米萊緊張的情緒，令兩人從方纔的狀態中掙脫出來。

    此時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灼熱感，已經證明了，這個方法其實還不錯。

    不過這個方法只能算是偶然，並不能真正解決當前他們面對的尷尬局面。

    “你爲什麼覺得我會殺你？”

    耳邊激流碰撞聲，越來越大，但趙客還是向卡米萊追問道。

    卡米萊一隻手緊緊抓着小舟，同時另一只手則把嘉玉摟在懷裏。

    她手掌捂着嘉玉的眼睛，低聲在嘉玉耳邊囑咐道：“不要去看那些水，那一定是撒旦的陷阱。”

    聽到趙客的喊聲，卡米萊沒有擡頭去看趙客。

    始終只是低着頭。

    對於方纔的一幕，她雖然幽怨趙客突然張着大嘴啃上來。

    但也明白這是一個化解彼此猜疑的好辦法。

    只是面對趙客的詢問，卡米萊還是有些神情不大自然。

    因爲她看到的那一幕，實在是……

    太真實了。

    無論是趙客當時的一舉一動。

    甚至是那個眼神和神情的變化。

    幾乎完全是場景重現一般。

    特別是當趙客撲過來的時候，手上還握着《米勒之刺》這樣的兇器。

    趙客仔細聽聞了卡米萊講述的經過後。

    心裏也是一陣後怕。

    千鈞一髮，差一點，他們兩個就要相互出手。

    最終的結果，怕是真的如他們看到的那一幕一樣，自己一刀刺穿卡米萊的心臟，而卡米萊則把自己打進漩渦。

    “想活命，大家都別亂動，無論看到什麼，不要理會！”

    趙客近乎用喊的聲音，向肥豬等人開口道。

    激流的轟隆聲，越來越強，像是前方有一個巨大瀑布一樣。

    趙客縱然想把所有人拉在一起，大家靜下心敞開的把問題聊開了。

    但眼下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來讓他們騰出時間，去相互消解彼此的猜疑。

    因爲就在他和卡米萊說話的功夫。

    眼前三個巨大漩渦，已經出現在面前。

    三個漩渦，呈三角形，幾乎覆蓋了整個水面。

    一些裸露出水面的礁石，一個個立在漩渦的邊緣，錯亂複雜。

    真要是碰撞上去，就憑他們眼下這艘小舟。

    怕是瞬間就會粉身碎骨。

    到時候他們都要完蛋。

    “小心那些果子，這玩意就是它們射出來的！”

    肥豬匍匐在船頭上，指了指被他隨手扔在地上那根黑色木刺，向着趙客高吼道。

    趙客等人聞言，擡起頭看向兩旁。

    就見兩邊的山石上，覆蓋這密密麻麻的一些黑色植物。

    這些植物的像是荊棘，但卻生有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果實。

    這些果實的表面，正是生有那些黑色的木刺。

    一眼看不過來的數量，不由令人頭皮發麻。

    “你看好前面，我來控制船尾！”

    眼看小舟就要駛入漩渦內，趙客迅速走到船尾，喚出攝源手抓着小船的尾部，來控制船的方向。

    同時，這也是趙客刻意和肥豬拉開距離。

    雖然方纔他已經證明了，他們看到的未必是真實。

    但一想到肥豬撲在自己身上，將自己吸成乾屍的畫面，趙客心裏還是有些堵得慌。

    乾脆拉開點距離好了。

    肥豬見狀，欲言又止的樣子，想要說什麼，但警覺的神情，始終對大頭充滿了戒備。

    故而一時張口，但卻是不想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令大頭知道。

    至於楚香雲，他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大頭的一拳，導致他內傷加重，此時趴在船艙，看上去一口氣就剩下了半口的樣子。

    只不過這個摸樣，無論是趙客，還是肥豬、大頭、乃至是卡米萊，心中有幾分相信也是一個未知數。

    “抓緊了！”

    隨着肥豬的一聲大吼，就見小舟就像是落入水中的樹葉，一頭撞進漩渦之中。

    “嘩啦……”

    冰涼的湖水倒灌而來，頓時令所有人變成了落湯雞。

    趙客藉着攝源手的操控，往左一擺，一時船身順着漩渦，加速往深處衝進去。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船伕。

    但自幼跟隨着老頭子，卻是令趙客有着果然的膽識和閱歷。

    水珠撲打在趙客的臉頰上，卻見趙客目不轉睛的盯着漩渦，藉着漩渦的吸力，令船身開始加速衝刺。

    旋即猛的往左一拐。

    正是藉着這股衝力，令船身從第一個漩渦口一躍而上的衝了上來。

    肥豬抹掉臉上水跡後，面對着船身加速上揚的畫面。

    熟悉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令肥豬臉上神情驟變：“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

    趙客耳邊就聽“哧！”的一聲，就見一根黑色木刺破空而落，幾乎是擦着趙客的臉頰，飛馳過去。

    似乎是因爲船身從漩渦衝出時，導致他們距離一旁石壁太近的原因。

    只見石壁上那些像是榴蓮一樣的果實，受到了刺激後，開始逐漸裂開縫隙。

    “噗噗噗……”

    這些果子裂開後，就會發出類似勁弩一般的弓弦聲。

    隨之而出的就是那些黑色木刺，又快又狠。

    肥豬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用是自身的煞氣，形成一層護盾。

    只是黑色的煞氣在格擋下一波木刺後。

    就聽後面趙客吼道：“快點散開啊！”

    煞氣雖然格擋下了木刺，但要命的卻是直接擋住了趙客的視線。

    肥豬一愣，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

    被趙客一吼，急忙散去自己的煞氣。

    煞氣剛剛散開，趙客的瞳孔不由收緊：“不好！”

    方纔的一耽擱，就見船身已經筆直的撞向一旁的礁石上。

    “嗡！”

    好在這時候，卡米萊的手掌張開，一團音爆在空氣中炸開，發出急促的嗡鳴聲，令衆人不由捂住自己的耳朵。

    藉着音爆的撞擊下，船身速度頓時一頓。

    趙客抓住機會，攝源手用力向右一拐，一時間整個船身隨之傾斜。

    “小心！”

    趙客在後面聽到肥豬的大吼聲，便是察覺到肥豬從船頭猛的撲過來。

    心神不由一驚。

    那陣熟悉的畫面感，不由涌上趙客的腦海。

    但也在這個時候，趙客只覺得脖子一麻，一根黑色木刺從自己肩頭貫穿出去。

    一時間，血肉模糊，趙客只覺得半邊身子也隨之麻木起來。

    “有毒！”

    之前趙客就懷疑這種木刺有毒，此時看來，毒性甚至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只是趙客卻是無暇關心這根木刺上的毒素。

    因爲便在這時候，肥豬已經撲了上來，猶如記憶中畫面一模一樣，只見肥豬張開嘴巴，吐露出尖銳的獠牙，狠狠朝着自己傷口咬下去。

    “他在救我？”

    “他在藉機殺我！”

    兩個念頭，同時出現在趙客的腦海。

    一時令趙客心亂如麻，信！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不信！同樣也是在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如果是一般的毒素，肥豬不會這樣的緊張。

    趙客此時已經感覺那種麻痹感，正在迅速蔓延自己全身。

    而自己的攝源手，此時絕不能放開，必須在第一時間，把方向改正過來，不然誰都活不了。

    這個世界，最經不起試探的，往往就是人心。

    只是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裏，趙客最終選擇閉上自己的眼睛。

    “撲哧！”

    趙客嘴角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幾下。

    他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兩根尖銳的獠牙刺穿自己的肌肉和血管。

    像是在自己的肌肉上打了一個窟窿一樣，令自己的血液瘋狂順着這兩根獠牙涌出去。

    “好甜！”

    鮮血如喉，肥豬雙眼通紅，雙手探出黑色的指甲來。

    但卻是被肥豬緊緊抓在自己的大腿上。

    指甲在大腿上逐漸抓出一道道血痕。

    鮮甜的血液令肥豬的面色變得猙獰起來。

    一種強烈的渴望感，促使着他貪婪的多吸上幾口。

    對！再吸一點……一點……一點點就好。

    伴隨着腦海中，這一陣莫名的誘惑聲。

    肥豬突然發瘋一般，擡手給自己一拳，這一拳剛好砸在自己的獠牙上。

    “咔!”

    一時，那根細長的獠牙被這一記拳頭給砸斷掉。

    肥豬也是捂着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眼神看向趙客，神情一時變得復雜起來。

    差一點點。

    這個傢伙，簡直就是自己的剋星。

    連血液都帶着一股濃烈的藥香味，令自己差點就迷失在吸食血液的快感中。

    一旦迷失進去，那麼他可就真的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殭屍。

    “嘶，你丫的真想要我命啊！”

    趙客緩緩睜開自己的眼睛，心頭卻是重重的送上一口氣的同時，嘴上罵上一句話後，卻是用力一扭。

    頓時船身側轉，避開了兩塊巨大的礁石後，改道往上。

    如果肥豬再多吸上一口，或者直接把自己給吸成人幹，那麼趙客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魚死網破。

    沒有自己改變航道的結果，船會一頭撞上方纔那兩塊礁石上。

    相信以這艘小船現在的速度，裝上去的結果，必然是瞬間支離破碎。

    到那個時候，自己即便真的被吸成人幹，死的也會快一點。

    不過好在，肥豬並未真的如自己看到的那樣，把自己吸成了蘿蔔乾。

    “呸，你當我想啊，我只是幫你吸出來劇毒，不然你會一頭摔進水裏。”

    肥豬看到的畫面裏，趙客就是被這根木刺貫穿了肩膀後，不久就突然失去了意識，直接摔進漩渦。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個大頭突然抓到了一根……等等！

    肥豬猛的一愣，驟然回過頭去，果然就見大頭雙手一把探入水中，似乎是抓到了什麼東西似的，一把提了起來。

    “不要！”

    肥豬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大頭雙手用力一提，粗壯的手臂上青筋爆起，隨着“叮鈴鈴~~”的一陣鐵鎖聲。

    一根鐵鎖被大頭緊緊攥在手上。

    隨着鎖鏈繃緊，大頭臉上露出喜色，回頭向着趙客他們：“啊啊啊”的呼喊着。

    意思是讓他們來幫忙，藉着鐵鎖把船拽出出漩渦。

    “小心他……”

    肥豬站起來想要說什麼，但這時卻被趙客抓了下胳膊。

    只見趙客搖搖頭，向肥豬道：“忘了那些該死的畫面吧，那個畫面根本就是在把我們往死路上引！”

    趙客現在終於明白，所謂的那些畫面，半真半假。

    每每出現，並非完全都是虛假，每個人得到的信息並不一樣。

    可卻是把他們全都引向了死亡的路上。

    現在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想要活着離開，就必須信任對方。

    只見趙客說着，上前幫着大頭一把拽着鎖鏈。

    “嘉玉抓好。”

    卡米萊見狀，吩咐嘉玉抓緊後，便是跟着上去一併幫忙拉起鐵鎖。

    見狀，肥豬猶豫了一陣，還是捂着肚子站起來。

    爲什麼捂着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趙客血液裏的人蔘精華成分太多了。

    喝完肥豬只覺得肚皮下面咕嚕嚕的叫喚。

    這時候肥豬忽然餘光卻是剛好看到了，楚香雲的手指微微顫動了幾下。

    “媽的，這老貨果然在裝！”

    肥豬一眯眼睛，其他的都不是真的無所謂，但這個城主絕不能讓他鑽了空子。

    想到這裏，就見肥豬緩緩湊過去。

    楚香雲起初沒察覺，只是感覺到自己面前似乎有人在靠近。

    楚香雲微微將眼睛小心睜開一抹縫隙。

    朦朧中，卻見一片昏暗中，一枚黑洞洞的窟窿，猶如黑暗深淵一般凝視這自己。

    “這是……”

    楚香雲剛要睜開眼睛，看個仔細的時。

    突然就見深淵中，一股熱流鋪面而來。

    “噗……”

    肥豬半蹲在甲板上，身子不由一個激靈，臉皮一紅，有些發燙，心道：“我艹，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