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真正成爲這個世界

    聽着腦海之中多財的問話，燕雲不由感到一絲奇怪。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出殿，擡頭望着那霧沉沉的天，隱隱有狂風浪雨之勢。

    “我想幫她。”燕雲偏過頭，漆黑的瞳色在一瞬的閃電下泛出一片光，當她目光觸及靈溪真誠的笑容時，心中不由得變得柔軟起來。

    “你不擔心你做不到麼？”這個答案太過簡單，多財還是有些不懂，又問，“世界上那麼多人，如果只是對你好些，你就要幫，那你又幫得了多少？”

    聽了它的話，燕雲不再說話，眼中驀然帶上一種夜風般的沉默。

    許久，“你知道她是誰。”

    燕雲的語氣之中帶着絕對的肯定，萬年後她毅然的選擇了自己，那麼她燕雲，就不會讓她失望。

    這一刻多財明白，她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心思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通透。

    此時回到聖宮內的蘇筱語臉上露出幾分失神，在遣散了所有侍女後，兀自坐在屋中。

    她衣袖之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在看見燕雲展現出來的實力後，她就開始不安。

    一開始，她理所當然的將燕雲認下救世主身份歸結於無奈。

    可方纔二人的交戰，讓她意識到，燕雲既有這樣的實力，大可直接揮袖離開，或者直接殺了自己，但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順着蘇筱語的安排而走……

    她不由得心慌，此時肩上黑煙出現，漸漸凝成個女子的形象，有些模糊，卻比上次更凝實。

    “若實在不行，你便自己離開，不要再管我了。”

    黑煙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蘇筱語的臉龐，她的語氣心疼，無奈卻又悲憐，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叫蘇筱語聽着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蘇筱語伸出手，欲想要握住黑煙的手，卻依舊是徑直的從中穿過，她愣了一下，咬了咬脣，定聲道：“不，我絕不會自己走，我一定會把你帶走。”

    黑煙留下一聲嘆息，轉瞬即逝。

    那聲嘆息在屋中極快的消散，可卻緊緊的纏在蘇筱語心中，她越怕，這一切就越不會遂她願！

    她握緊了手心，眼中浮現出一股近乎爲極端的情緒。

    明月高掛於枝頭，月光如水落在萬物，映出清冷的光影。

    靈溪早已安然入睡，燕雲則起了身，走到了院中，坐在鞦韆之上靜靜地思考着。

    氣充斥於天地萬物之中，是物體與物體之間的中介，所以她可以使用靈氣，因爲黑河之外的修仙界之中充斥的便是五行之氣，便是靈氣。

    所以她在這用不了，本質上就是沒有靈氣，沒有五行之氣。

    但一個正常運行的天地，怎麼可能會沒有五行之氣呢？

    她所看見的山，水，火，石，土這些，都由五行元素所構建，所以是有靈氣的，但是卻又不在這裏。

    那麼就是有什麼在壓制着靈氣的出行，令其能構建山川河流、世間萬物，卻又無法爲人所用。

    無論是大天地，還是小天地，萬物都是在不斷進化的，既然有靈氣，卻不爲人所用，那便有一定的道理。

    有靈氣，那就有靈脈。

    燕雲心中思緒萬千，她站起身，走入屋內打坐入定。

    她闔目，整個人漸漸的散發出一層淺淡的柔光。

    她在試圖和這個世界的氣建立聯系，人爲世界萬物，處於天地二氣交流感應中，因此不管她從未來而來，還是從哪來，她都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燕雲小心的分出一絲絲靈力在自己指尖，靈氣穿不出指尖，叫她指尖都變得泛紅發亮起來。

    耳邊貫徹着清晰的氣流聲，夜間清脆的鳥鳴，樹葉落下的細微聲……許久，她終於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的相通感。

    這感覺來自於天地，來自於萬物，唯獨不是她所處的空間充斥的氣流。

    這讓她肯定，他們所生活的環境的氣是另一種氣。

    她緩緩收回指尖的靈氣，睜開眼的一瞬自有一股輕靈之氣，極清極妍。

    但燕雲所感應的氣息太雜亂，在心中輕問：你能找到靈脈麼？

    “能。”多財有些得意，話語之中滿是欣喜，“我還能帶你找到很多好東西，這裏可沒有受過什麼採發，全是至靈至寶！”

    燕雲：先找靈脈。

    多財在後臺一陣忙活，才找到些較爲確切的位置，但看了看距離，它不由得有些猶豫，“宿主，有點遠。”

    “沒關係。”

    燕雲搖了搖頭，山川萬物自會送她過去。

    她這麼說，叫多財有些疑惑，咋的，宿主打算連夜跑過去嗎？

    她重新回到屋中，留下自己的身體，心中默唸幻影化形術的口訣。

    從前她只能侷限的化作氣中的一種，做不到真正的融入世間，但越往後修煉，她對氣的感悟便越深。

    在這裏，她不受所擁有的侷限的靈氣制約，就好似，她本該就屬於這萬物，屬於這天地之中的氣息。

    或許是山間的霧氣，或許是頭頂枝葉散發的生氣，又或許眼前由心散發而出的靜氣……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屬於這世間。

    見她身形漸漸的虛化縹緲，竟開始消散，散成如繁星般點點星輝。

    這一刻，她真正的融入了這個世界。

    化爲氣的她順着山川萬物氣流的升降運行，按照着多財的指示尋到了靈脈之處。

    繁星點點在一瞬之間開始凝實，露出她清麗不失溫和的面容。

    這裏不過是一處最爲普通、平凡的山澗，但於燕雲而言不是，她感到莫大的親切和來自大地深厚的包容。

    她蹲下身，將手輕輕的放在地面，感受着靈脈的存在。

    這裏下去，延綿萬里，都是靈脈的身軀，它蘊含着莫大的靈氣和威力，如隱隱世間的巨龍，沉重、肅靜，卻又默默地爲世間貢獻着一切。

    “宿主，打開它，讓它出來，你會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多財心中有着對燕雲絕對的利益思想，“初發的靈脈，蘊含的能量絕不是你在修仙界所能感受到的。”

    燕雲很心動，但此時她卻不能這樣做。

    靈氣，在外面的修仙界，是有益的，所以爲人所用。

    那麼在這，造物主卻不讓它爲人所用，只是單純讓它構建世間，那麼說明，它於這裏的人是無益的。

    她想到連橫當初經脈之外包裹的那一層灰質，又想到來到這裏第一天在光下所看見的那一層灰撲撲的氣體，這之間必然是有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