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半妖篇 第442章 它，會指引你方向

    九黎一笑，一指李穆歌眉心。

    “它，會指引你方向。”

    “我腦子？”李穆歌一懵，“可我沒腦子怎麼辦？”

    剛要說些什麼，九黎突然一頓，眸子望向某處。

    “話已至此，之後的路，便要靠你自己去走，去悟了。”

    “不是，九黎老師！”李穆歌見老人起身，趕忙跟上，“您能說得再詳細點兒嗎？我這個路癡真的找路很困難啊！”

    可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好像一開始他便是在跟着一團空氣說話一般，老者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嘖！

    就看不慣這種動不動就閃現走人的，不會正常走道嗎？

    你知不知道我會羨慕地從嘴角流下眼淚的啊混蛋！

    還有，話說一半是什麼習慣？

    你拉屎拉到一半會很舒服嗎？

    把話說完啊！！！

    (╬◣д◢)

    可是卻沒人迴應李穆歌的吐槽，空餘一堆炭灰。

    對，九黎走的時候還不忘把燒烤架也帶走了。

    畢竟吃飯的傢伙什不能忘。

    看着眼前一片空曠，李穆歌眼神滿是蕭索，彷彿嘎了半年的鹹魚。

    什麼人啊，這跟海賊王哥爾·D·羅傑說出那句“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的話就給你好了，去找吧！我把全世界的財富都放在那裏”有什麼區別？

    李穆歌感覺自己受到了戲弄。

    可如今人家已經跑路了，他就算是再有意見也沒卵用了。

    好氣哦！

    ……

    一片密林之中，九黎身形緩緩出現，他回眸看向灌木之中，緩緩道：“姑娘不至於追過來吧？我又沒想害他，姑娘其實大可以放心的。”

    一道嗤笑聲響起，隨後一襲白髮，白裙如雪的女子自樹後走出，眸中滿是冰寒。

    “我警告過你的，不要來招惹我。”

    “真是有趣，有趣。”九黎不答，反而一陣輕笑，“不僅是他的擋劫人，還是他的護道者嗎……老頭子我很好奇，你爲何至今不願暴露身份呢？”

    九黎臉上滿是思索，“莫非，是因爲在東洲時做了什麼過不去心坎的事情，導致不知該以何種面目出現在他的面前，而糾結着選擇以本體陪伴着他，也好給自己思考的時間？沒想到啊，蘇沐，你竟然還有這一面，也不知當年那些視你如天仙，非你不娶的那些傻小子們知道了，會是何種反應呢？”

    李沐詩眸子更冷了幾分，“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姑娘誤會了，我只是很意外罷了，僅此而已。”九黎攤了攤手，明明一副蒼老的樣子，卻像是老頑童一般。

    “至於姑娘擔心的事情，大可放心，因爲我的確沒有要做出什麼危害他的事情來，我既然看出了他的身份，又至今沒有害他，想來姑娘便應該知道，我確實是沒有惡意的。”

    “最好。”李沐詩冷哼了一聲。

    九黎的話的確不無道理，這麼久以來，他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或許便真的如他所說那般，只是路過，一時間好奇接觸了一番，並沒有他意。

    可李沐詩依然沒有掉以輕心，畢竟眼前的人太過特殊，身爲觀星師的他能夠算出李穆歌的身份，還隻身來到這裏，她可不信單純便是這般簡簡單單的理由。

    “既然你沒有要戳穿的意思，那麼你可以離開了。而至於你上一次明知故問的戲耍，我都可以當作沒聽過。”

    “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九黎灌了一口酒，“上一次大家第一次相見，又不熟，總該試探試探不是？

    “倒是你，我很不理解，爲何要隱瞞身份？我看得出，他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甚至說不準連自己半妖的體質都不知，尚且以爲自己是單純的人類……你，又在害怕些什麼？”

    “嗡！”

    一道磅礴劍氣匹練橫貫而出，毫不留手地向着九黎揮砍而去。

    “我說過，讓你閉嘴！”

    “這便生氣了？”彷彿故意嘲諷一般，九黎微微一揮手，劍氣便停滯在半空中如同定格的油畫一般懸停。

    隨後，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之暴力拉扯，對摺，隨後放在手心，狠狠捏碎！

    李沐詩也很清楚自己一擊之下根本無法得利，在劍氣被定的剎那，她便已來到九黎身前，手中長劍橫掃，劍若無形。

    劍名無相，宛若無物，肉眼難察，劍若無形。

    其名取自《金剛經》：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超脫表面的形態與概念，以達涅槃。

    “無相劍！”

    九黎微訝，很顯然，他認出了此劍的來頭。

    天地在這一刻突然一暗，像是叫做“太陽”的大燈被按下了開關，驟然斷電的燈光在鎢絲之上微微跳躍些許光亮，隨後便徹底陷入黑暗。

    李沐詩的這一劍，空了！

    黑暗之中，一切彷彿都陷入了沉寂，一切的存在都像是被抹去了其物理意義上的存在，消散無形，就連剛剛站在原地的九黎也不見了蹤跡。

    李沐詩黛眉微顰，一時間沒搞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靈氣也好，空氣也罷，都不復存在。

    可明明沒有了空氣，但是不再呼吸的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異樣，彷彿這個世界本該如此一般，她也不需要空氣的存在。

    腳下也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那觸感卻在告訴李沐詩，在她的腳下，什麼都沒有，但是卻依然能夠站立。

    片刻之後，還是許久？

    也許是一眨眼，一個時辰，一天，一年……

    漆黑的天幕亮起，那是璀璨的繁星，它們圍繞着固有的軌道遠轉，組成各式各樣的圖案和形狀，在她的頭頂盤桓。

    李沐詩低下了頭，於是，奪目的銀河在腳下綻放，延綿奔騰，直至視線的盡頭。

    她站在其上，宛如真的行在星宇之中，被羣星環繞。

    勢？

    不，不僅如此……

    李沐詩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此刻的她尋不到自己的敵人，更沒法調動周身靈力外放，甚至連天地之力都無法溝通操控，此刻的她，是那麼地渺小柔弱，在這羣星之下，她只不過是一粒塵埃罷了。

    莫名的，她心中有了如此明悟。

    頭頂腳下的星辰越來越亮，像是猛然之間被灌入了高濃度酒精的火焰，呼嘯着，膨脹着，向着黑暗的空間恣意地發散着自身的光芒萬丈。

    驟然，強光刺得李沐詩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在睜眼的剎那，熟悉的林木再現，一切的感知重新歸來。

    可黑暗不見了，羣星也不見了。

    她依然保持着持劍前撩的動作，而九黎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綠葉“沙沙”，蟲聲沉寂。

    隨之而來的，便是缺氧的頭暈與血液不正常的奔涌。

    李沐詩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她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