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半妖篇 第422章 星空之下

    晚飯的時候，汐語望着不時揉着自己小腿的季月，很是疑惑，“是哪裏不舒服嗎？別落下什麼病根了，要不我幫你看一看？”

    “不用不用。”季月尬笑了幾聲，看向某人的眼中含着怒火，“剛剛一不小心踢到石頭了。”

    季月保證，自己在出腿的時候真的忘了李穆歌境界比自己高，肉體強度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撼動的這件事了。

    最後導致一鞭腿踢出去，李穆歌啥事沒有，她抱着小腿一陣嚎叫，眼淚都出來了！

    狗東西簡直不當人！

    汐語半信半疑，但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再多管。

    一頓晚飯過後，李穆歌揉着汐瑤的小腦袋，對着在場的衆人道：“我要宣佈一件大事！”

    “要我先倒杯茶嗎？”

    “好啊！再讓我踹一腳！我這次保證踢臉！”

    “廁所在後面左拐，不用謝。”

    李穆歌：“？？？”

    聽着在場的大小三位女孩驢頭不對馬嘴的反應，他很是不解。

    最過分的是最後一個！

    他憤然瞪着手底下的汐瑤，“我不是要上廁所！還有，那是女廁好吧！”

    小小年紀，你是何居心？

    “確實有些渴了，謝謝。”這話李穆歌是對着汐語說的。

    一口悶完，李穆歌長舒了一口氣，“家人們，這幾天相處還是蠻愉快的，說真的，我都想一直住在這兒了呢。不過吧，不能的對吧，世界那麼大，我還沒有看個夠，怎麼能就這般放棄了野心與宏圖，人生尚未結束，旅途依要前行。”

    “李穆歌，你要走了？”汐瑤眨巴着大眼睛。

    “行李都準備好了嗎？什麼時候走？要不要帶着吃的，我看看來不來得及準備。”汐語一邊將李穆歌剛剛喝空的茶杯續上，身子微傾，如同值得信賴的鄰家大姐姐關愛小弟弟那般溫婉詢問。

    姜百川起身走出了後堂，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倒很是自覺。

    “誒呀不用不用，不用麻煩的汐語，我打算明天早上便走。”

    一旁的季月沒有發表言論，因爲這些都是剛剛已經溝通好了的。

    回答完了汐語的問題，他轉頭望向汐瑤，說真的，和汐語這丫頭從相認，相識，再到如今他都差不多把對方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了。

    “汐瑤，悟明……老和尚給你的功法，好好練，以後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他取出了那把月牙形的匕首，遞給了小丫頭。

    “這是我的一位老師親自給我鍛打的，我用不上，就當做是道別禮了，上次從草廟村走的時候，忘記了送你禮物，這次就補上了。”

    小丫頭接過了匕首，其上幽藍色的光芒在燈光下閃爍不休，很是豔麗。

    “匕首很鋒利，以後用的時候小心些。”李穆歌取出了一個刀套，爲她親自套上。

    汐瑤將刀套掛在腰間，原地轉了一圈，一頭長髮像是花瓣一般隨之轉着圈兒，“怎麼樣，好不好看？”

    “好看極了！”李穆歌豎着大拇指，“瑤瑤配上什麼都好看。”

    小丫頭一陣傻笑。

    ……

    玩到了很晚，很顯然得到了禮物，小丫頭很興奮，直到被汐語抱回了房間，睡夢中的女孩還在嘻嘻笑個不停。

    季月早已回去繼續調息了，雖然並未受傷，但是靈力卻消耗極大，她不是李穆歌，恢復起來需要些時間，但是一晚上很明顯足夠了。

    李穆歌也不至於擔心對方會因爲熬夜而導致明日沒精神，畢竟，到了他們這般境界，幾日不睡不吃不喝都是小問題。

    天色已晚，月亮也露出了半邊臉，躲在雲層之後羞澀地俯瞰着人間。

    汐語走出房間，看着庭院中擡頭望天的少年，微微愣了愣，還是走上前去，“明日就走了，還不睡？”

    “睡不着。”李穆歌搖了搖頭，“再說，一晚上不睡也不影響什麼。”

    坐在少年對面，汐語擡頭望着同樣望了眼天空。

    “在看什麼？”

    “你看。”李穆歌指着指着天空中的一處，“那裏有顆星星，叫熒惑星。”

    他又指了指旁邊，“那顆最亮的，叫紫薇星。”

    汐語擡着頭，視線跟着李穆歌的指尖而動。

    她只看到了立於中天的紫薇，璀璨如火炬，點亮一片天際。

    “當它旁邊的那顆熒惑星亮度壓過了它時，便是一次九洲皇權的交替，從未有過意外。

    “人們都叫它‘熒惑守心’，可卻從未問過它，到底爲何亮起。就好像這個世界不允許，天際最亮的只能是那顆紫薇星。

    “其他一切的星斗都被剝奪了走上舞臺的權力，彷彿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世界不需要離經叛道，只需要絕對的順從，無論你的目的如何，都要跪着說話，站起來，便是一種原罪。”

    李穆歌輕笑了一聲，不知是譏諷，還是自嘲。

    他問着汐語，“你說，好不好笑？”

    汐語黛眉微顰，看着夜空，認真思索了許久，“有些沉重。”

    她低下頭看着李穆歌，“這種毫無道理，且否認了一切的自傲，不對。

    “剝奪他人的一切可能，並將之理所當然，並以真理自居，這麼做，太狂妄了些。”

    “是吧。”李穆歌向後躺下了些許，手臂枕在腦後，“我和這麼認爲，你說這世道怎麼就這麼霸道呢？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誰規定熒惑壓下了紫薇，便代表着皇朝要遭殃的？傳播這種信息的都該被穿上女裝塞進窯子裏，讓他們好好體會一下棍棒底下出哮子的真汁灼濺。”

    這話汐語不做評論，當藥師學徒的她有些東西說不定比李穆歌這個紙上談兵的菜雞還要懂。

    不過她向來性子清柔，不喜歡談論這些。

    “今天汐瑤蠻開心的。”

    聞言，汐語道謝道：“謝謝你送她禮物，我看得出來，她今晚是真的很開心，來到蠻城的這些時日，她總是記掛着草廟村，這裏，畢竟不是她的家鄉。”

    “……瞞着她，很難受吧？”少年輕嘆。

    “總要有人扛下這些的。”汐語微笑，“我是姐姐，這些本就是我的義務與責任。”

    “可這樣，能瞞多久？”

    “能瞞一天，便是一天吧。”汐語渾然不在意，她緩緩起身，微微頷首，“我先休息了，明日舟車勞頓，還是趁早休息休息比較好。”

    李穆歌無言點頭。

    星空之下，便只剩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