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半妖篇 第374章 破曉之後

    迴應李穆歌的是不明意味的嘶吼。

    如同飢餓的野獸對着獵物發出衝鋒時的吼叫，將恐嚇的嗓音自胸腔中涌出，眸中是瘋狂與即將殺戮的喜悅，肢體之上肌肉驟然緊繃，隨後一道如同音爆的聲音響起，暗長生快得如同影子一般衝刺向李穆歌。

    “唉，看來是被拒絕了呢。”

    李穆歌人生不易，貓貓嘆氣。

    爲什麼真心總是換不來真心，反而只得到了別人惡意的對待呢？

    他很是費解，也很是生氣，所以他打算發泄一下，畢竟憋着總是容易出問題的，人還是要偶爾自我釋放，排除些多餘的存貨。

    “我要砍死你，你沒意見吧？”

    轉身望向自霧化的身軀中橫穿而過，撞到了成片古樹的怪物，李穆歌語氣那叫一個真誠。

    沒辦法，李學生向來是個樂善好施的好孩子。

    所以他打算讓自己樂一樂，也讓眼前的傢伙屎一屎。

    再次橫穿而過他的身體，李穆歌手中的妖刀隨意揮砍，在暗長生的後背留下了一道血腥的刀痕。

    可他就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受着慣性撞倒了另一邊的一片灌木，又再次衝向了李穆歌。

    所以這就是李穆歌看不起狂暴的原因啊！

    特別是純物理傷害有個屁用啊！

    大家都是玩靈力的，我這邊都能物傷全免了，你還在這頭鐵了坤坤？

    又是一刀揮砍而出，能夠輕易破開先天境修士肉體防禦的妖刀此刻完全發揮了自身的優勢，對眼前的活靶子，唸作“案板上的魚”的暗長生去鱗片一般一刀刀揮出。

    最後實在是體內的靈力無法支撐李穆歌再浪下去了，他手中的力道驟然加重，無數飄飛的竹葉翻飛舞動。

    一刀，暗長生的左臂脫離了身軀。

    再一刀，他的雙腿膝蓋以下斷開。

    又是一刀，他癱倒在了李穆歌的面前。

    “腦子都不清楚，就不要玩肉坦啊。”

    妖刀插入暗長生的心臟，無數的血液涌入虎魄之中，被它吸食着，如同貪婪的吸血鬼。

    這是比血煉之術還要邪乎的邪刀。

    但那又如何？我用得心安理得。

    暗長生雙眸中的瘋狂在血液被抽離越來越多之後，反而緩緩清明了起來。

    先是錯愕，良久之後，卻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李穆歌不解地望着幾乎是被削成人棍的暗長生。

    “哈哈哈哈哈！我是在笑這特麼噁心人生，噁心的世道，爲什麼不全部去死呢……”

    “喂喂喂，別這麼深惡痛疾的樣子，搞得自己像個思想家一樣深沉，你裝你媽呢？殺了那麼多人，你這叫死得其所，你不死，誰死？還想拉着世界跟你一起下地獄，你咋想的這麼美呢？”李穆歌嗤之以鼻，“下輩子，別做人了，你不配。”

    妖刀再次深入了幾分，暗長生的眼眸逐漸暗淡，最後化作了死寂的灰白。

    “可算是死了。”

    李穆歌突然渾身顫抖了一下，隨後整個人如同斷開繩索的木偶一般癱倒在地。

    這靈力耗空的感覺還真是夠難受的。

    感覺像是身體被掏空。

    他癱倒在地上，雨水打在臉上，被面具隔着，依然很是冰涼。

    有溼冷的風吹過，將他渾身澆了個透徹。

    活像一隻落水狗。

    淋着淋着，眼角溼潤了起來，一時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老和尚，你的仇，我給你報了，答應你的事，我也做到了。”

    略微哽咽的聲音在雨空中迴盪。

    天際的陰雲逐漸破開了一道縫隙，泛起的光亮越來越清晰。

    雨勢越來越小，彷彿在下一刻，便會徹底停歇。

    雨水像是要將這一晚發生的一切痕跡都沖刷殆盡，依然在咬着牙努力着。

    在這一場夜雨的尾聲中。

    天際亮起了一抹白光，那是東方升起的魚肚白。

    天亮了。

    ……

    草廟村。

    或者說，舊址。

    李穆歌望着眼前數十座嶄新的墳頭，拍了拍手中潮溼的泥土，將一把橘黃色的野花放在了最前方。

    “也沒找着多少野菊，你們就湊合着用吧……呃，怎麼這話總感覺怪怪的？”

    李穆歌撓了撓頭。

    “老和尚，汐老伯……我要走了哈，收斂屍體的時候沒看着汐瑤她們這些小家夥，想來你們還是把一些人安全送出去了。

    “等到了蠻城，我會讓【荒】的人好好找找，確保他們真的安全了。別說我偷懶不去自己確認，南荒這麼大，我上哪去能搞清楚去，只能假手於人了，搞不懂的承諾我可不會答應。”

    將手中的一罈酒倒在地上。

    “老和尚，這是你的私藏吧？我剛剛去看了看，後院破壞不是很大，酒窖裏倒是還剩下幾壇完好的，就給你送下去了。”

    李穆歌將空酒罈丟到一邊，“這下真的是要走了……原本還想着，未來有機會了，回來看看，說不準以後都會留在這裏養老了，可誰承想，家沒了，唉！

    “我便暫且先去一趟蠻城，替老和尚你傳了消息，這遊歷江湖的仙俠夢，我便繼續走下去。

    “行了，多的也不說了，你們在下面就保佑一下我能被漂亮年輕的富婆包養吧，畢竟，努力什麼的，還是蠻辛苦的。”

    少年走了，走得毅然決然。

    ……

    正午。

    白玉城，南城。

    碼頭上，一戴着面具的少年買了船票，悄然走上了樓船。

    他沒有驚動白玉城的任何人，隨着大船緩緩始發，幾乎是改變了整個白玉城格局的人，就這般離開了。

    甲板上，李穆歌駐足遠望，心中複雜的情緒盤繞。

    僅僅數天的時間，他卻彷彿有一種度過了好幾個月的錯覺。

    樓船緩緩向着天水河行去，此行一路北上，直達蠻城。

    甲板上空空蕩蕩的，經歷了一場變故之後，生意都不景氣了起來。

    但這只會是暫時的，待未來白玉城穩定下來，曾經的繁榮必將迴歸這座老城。

    江水明顯有所上漲，水流很是湍急。

    春汛當頭，就連船行駛起來都稍顯費勁了些。

    背後突然有腳步聲響起，隨後便是一道很是意外的聲音傳來：

    “前輩？您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