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日記篇 第143章 春雨（一）

    回到教室，距離午休結束還早。

    天空還是昏沉沉的，遠天有海鳥在啼鳴低旋，那聲音中彷彿有海水的味道，與天際的烏雲相輝映，彷彿暴風雨前的前奏曲。

    教室裏沒有人，在林海祕境裏憋了四天，週一的午休時間大家看操場邊的野草都覺得親切，都沒人想窩在教室裏發黴。

    不，也不能這麼說。

    教室沒有開燈，光線昏暗，窗戶旁發呆的女孩身形模糊，像是隱在了陰暗裏。

    李穆歌走回自己的座位，女孩看着窗外發呆，他看着女孩。

    感受到身後的視線，慕傾雪轉過頭望了李穆歌一眼。

    “難得啊，你原來也是會開玩笑的。”李穆歌想起剛剛祕境中慕傾雪的話，感覺還挺清奇。

    “看她不爽罷了。”慕傾雪沒有一直沉默，聲音低沉，像是埋在塵埃裏的鑽石，露出點點一角，卻又不願完全暴露。

    “其實青禾姐人還是蠻不錯的，她就是口無遮攔了一點，你別太當真。”李穆歌一想青禾那蠻不正經的樣子，就不禁頭疼。

    不過幸好他身邊有比她性格還惡劣的人，倒是還在忍受的範圍之內。

    “呵！”慕傾雪突然冷笑了一聲，卻又不解釋什麼。在暗影裏彷彿都在發光的柔美面容上表情冰冷，天然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場。

    但這對李穆歌很顯然並沒有用，像是沒有聽到對方語氣中的嘲諷，他看着窗外，“要下雨了……”

    慕傾雪也將視線移向了窗外。

    天邊的悶雷聲越來越響了，天際如同潑墨一般呈現出濃郁的黑色，沉重壓抑，彷彿是要將注視它的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聽到“雨”的字眼，她下意識想到了那個雨夜，就想到了自己當時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慕傾雪沉下視線，片刻後再次看向窗外，眼神中不再有剛剛的悸動與慌亂。

    沒有看慕傾雪的李穆歌沒有注意到女孩眼神的變化，他看着窗外陰暗的天，腦海中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種陰沉沉的天氣總會讓人胡思亂想，然後下意識開始思考人生，感慨上幾句“人生不值得”，隨後再次開始思考人活着的意義。

    於是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耳畔從不遠處操場上傳來的喧囂聲彷彿在這一刻漸漸拉遠，直至遠到天邊，像是與這一方世界緩緩隔離。

    他想着自己夢境世界的歷練，無數次的死亡，他又想到了自己兩世的人生，就像一隻松鼠在數着自己過冬的堅果，一粒粒視線掃過去，帶着心安與甜蜜。

    可是他沒有這樣正面的情緒，心中的憂鬱與孤獨彷彿灑落在黑暗中的陰影，消弭於無形。

    就這般瞎想着午休的時間便緩緩過去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雨還是沒有再繼續繃着，緩緩落到了人間。

    耳畔迴盪着老師講臺上講課的聲音，窗外淅瀝瀝的雨水像是要洗淨什麼東西一般洗刷着窗玻璃，在窗上留下了交錯又和諧的不規則線條。

    “轟隆！”

    “轟隆！”

    雷聲漸大，雨聲也漸漸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