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日記篇 第140章 如果你是活的，你就吱一聲

    手中的日記本緩緩合上，李穆歌躺在牀上，怔怔出神。

    後悔嗎？

    他不後悔，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我們的世界裏，對與錯，從來都不是絕對的。

    對於這個女妖的遭遇，他表示同情，但是，她也的確是在自己的眼前殺了三個鎮妖司的人，屍體更是尚且……

    等等！

    猛然間翻身而起，李穆歌快速地將日記本再次翻開。

    之前直接翻到了最後面，倒是沒注意到其他多出來的部分。

    ……

    【種族：人】

    【姓名：烈火】

    【獲取技能：無】

    ……

    【種族：人】

    【姓名：何玉花】

    【獲取技能：無】

    ……

    【種族：人】

    【姓名：邵一刀】

    【境界：先天境二脈】

    【獲取技能：無】

    ……

    李穆歌：“……”

    李穆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吐槽。

    這可都是先天境的高手啊！

    怎麼一個技能都沒給爆出來？

    莫非，這還是概率一說？

    而且，第三個人的信息中很突兀地多出了一個【境界】，這是爲什麼？

    他之前一直懷疑這本日記就不是個正經的東西，甚至於它顯露出來給自己看的東西都是不全面的。

    一開始他也疑惑爲什麼沒有【境界】這個模塊，如今倒是真的解鎖了，就好像……它在自我完善一般……

    李穆歌凝神注視着手中的日記本，金色的微光柔和溫暖，令人如同置身於溫暖的陽光之下。

    “如果你是活的，你就吱一聲。”

    沒有任何迴應，日記本安安靜靜地躺在他是手中，沒有用絲毫的反應。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唯有少年目不轉睛地望着如低能耗小燈一般的日記本，久久不語。

    ……

    第二天，當聯通器上定的鬧鈴把李穆歌吵醒時，拉開窗簾，天色有些暗淡。

    今天是陰天。

    烏雲將朝陽壓在了身後，陽光穿過雲層，只顯現出了昏淡的色彩。

    今天不容易，李沐詩竟然親自下廚做了早餐，兩個燒焦的蛋……

    不過麪包片倒是切得還算整齊，勉強下肚。

    簡單解決早餐，二人走出了家門。

    在等公交車的時候，李穆歌目光閃爍了一下。

    “你先回學校吧，我有東西落家裏了，先去取。”

    “啊？”李沐詩一臉疑惑，“什麼東西沒拿，去學校也不需要帶東西啊？”

    “我腦子落牀上了。”李穆歌面無表情道。

    李沐詩：“……”

    “是有什麼事嗎?”李沐詩可不信他的鬼話，兩人朝夕相處，對彼此已經足夠瞭解了，李穆歌月沒有在說真話，她看一眼就知道。

    還沒等李穆歌回答，一輛如火焰般赤紅亮眼的跑車突然幾個急剎車，停在了姐弟倆面前。

    車窗猛然間打開，一個一頭紅髮如火的女子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李沐詩一臉的警惕，李穆歌卻面色不變，像是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上車。”姬如焰瞥了少年一眼，根本沒有理會一旁的少女。

    李沐詩一步擋在了李穆歌面前，目露兇光，像是一隻護雞仔的母雞。

    “你來找我弟弟要做什麼？”

    似乎是才意識到少女的存在，無視了她眼中的敵意，姬如焰看了一眼她身後，“你問他。”

    李沐詩：“？？？”

    “咳。”李穆歌戰術性乾咳，拍了拍面前女孩的肩膀，“問題不大，你也知道的，我現在可是有着另一重的身份，組織來找我，是需要我，那是認可我的能力，放心啦，沒事的。”

    看着自家老弟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李沐詩心如死灰，“李穆歌，你變了。”

    “哈？”

    李穆歌沒搞懂這話的意思。

    “要是以前，你一定不會理會外面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的……”

    “喂喂喂！我可還在這呢，小丫頭起碼尊重一下公職人員吧？”車裏玩火的姬如焰漫不經心來了一句。

    對，就是在玩火，字面意思的那種。

    姬如焰手中一團赤紅的火球像是有靈性一般在她的手上一跳一跳，如同一隻頑皮的小精靈。

    但是很明顯戲精附體的李沐詩根本就沒有要搭理姬如焰的意思，轉過身一臉委屈地看着李穆歌，就差抹眼淚了。

    “李沐詩你夠了啊，差不多得了。”李穆歌卻絲毫不上當，無視了對方的小表情，“我先去一趟，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哼！”面上的表情一收，李沐詩狠狠咬了咬牙，“果然，弟弟養大了就指望不上了，終究姐姐才是那個外人。”

    你這黛裏黛氣的是什麼鬼？

    “去吧！”李沐詩給他讓開了路，“這個家不需要你了，你去和外面的野女人過吧！”

    這個時候李穆歌能走嗎？

    那指定不能啊！

    他要是敢這個時候真的跟着姬如焰就這麼走了，還不知道今晚李沐詩會怎麼搞他呢。

    “給你三秒鐘考慮時間，是上來還是不上來，至於後果，自負。”姬如焰幽幽的聲音在此時非常不禮貌地飄了過來。

    李穆歌身子一僵。

    這是……天要亡我？

    “哼！”李沐詩冷哼一聲，斜了李穆歌一眼，轉身上了一旁停下不久的公交車，沒再理他。

    我家的弟弟，只有我能威脅他！

    公交車緩緩開走，愣在原地的少年猶猶豫豫地上了姬如焰拉風的超跑。

    “行了，她都看不見了。”看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李穆歌，姬如焰無語道。

    “你不懂。”李穆歌一臉的憂傷，憂心忡忡，“我今晚，大概是躲不過了……”

    “行了行了，搞得這麼煽情，跟只要上屠宰場的豬一樣，你就不能別這麼矯情？”

    李穆歌遲疑了一下，想到現在姬如焰已經是他的頂頭上司了，開口道：“部長……”

    “叫姐。”

    跳躍的火球飄到了李穆歌的面前，距離有些近了，他甚至都能夠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熱浪。

    “……焰姐。”李穆歌老老實實認慫。

    紅色的跑車開始啓動，轟鳴的馬達聲傳開，在旁人羨慕的眼神注視下，姬如焰一腳油門便衝了出去。

    早有準備的李穆歌已經提前繫好了安全帶，但是即便如此，這車速還是讓他有些吃不消，直呼受不了。

    “說說吧，昨晚是怎麼回事？”

    坐在副駕駛的李穆歌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把昨晚大致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聽完，姬如焰思索了片刻，道：“你的那個老師，實力倒是不錯……昨晚親眼看到未來的同事死在你的面前，有什麼感想？”

    李穆歌試探道：“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姬如焰看都沒看她，那態度，像是在說：“你在想屁吃！”

    “鎮妖司本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界組織部門，很多的時候，犧牲在所難免。或許你會覺得我說的有些冷血了，但等你待得久了，就會發現，昨晚的事情，只是常態罷了。

    “我們守衛的是整個人界的大後方，治安這一塊必須要嚴守，特別是與其他妖界的板塊相近的區域，守界軍雖然已經盡了全力，但是人力難免有疏漏的時候，一些妖族就會偷渡過來。

    “東洲不比南洲，雖然對妖族的牴觸不是太大，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特別是在妖族這種都顯得極爲另類的鬼妖，他們由生靈死亡所化，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所以很多的時候，我們沒法準確地定位他們的立場如何，但鬼妖的執念是他們化爲鬼妖的一大緣由，而執念，往往代表着復仇與殺戮。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點沒錯，但是在我們鎮妖司的眼中，不允許。

    “特別是像昨晚的那個鬼妖，我不清楚她偷渡東洲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她不服管制，殺了人，那麼，她就是需要剷除的危險源。

    “不論對錯，不論緣由，我們只注重結果。”

    “我也是懂的。”李穆歌嘆了口氣，“說真的，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鎮妖司的人都好帥，穿着制服披風，身配利器，守衛人界……想着如果自己也成爲了這其中的一份子，那該是多麼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可是真的到手了，反而覺得太過容易了些……”

    姬如焰聽着，一頭如火的紅髮在從微開的窗戶涌進來的微風的吹拂下盪漾着。

    鼻尖有好聞的香氣，也不知是身旁女子的體香，還是洗髮水的味道。

    李穆歌望着一旁急速後退的車水馬龍，感覺有些暈，又將視線移向了前方……可效果甚微。

    “也算不上後悔吧，起碼心裏真實的感覺，還是蠻開心的。焰姐，說真的，昨天我是第一次見到死人，真實的死人……我發現，就算我有了心理準備，甚至在腦海中預演過殺人的體驗，在夢中經歷過……

    “可是真的當那一幕發生在我的面前時，我依然還是會沒法適應。”

    “能適應就怪了。”姬如焰空出手來拍了拍李穆歌的腦袋，“別想這麼多，也不要有心理負擔，現實往往是沉重的，很多事情我們改變不了，只能被迫地選擇去適應。”

    “爲什麼，人與妖非要彼此殺戮？”李穆歌突然問出了這句在他反應過來之後，自己都覺得很傻的話。

    “那個，焰姐，抱歉，我說傻話了。”少年撓了撓頭。

    姬如焰看着前方，可車速卻緩緩慢了下來，她就這麼怔怔地望着，眼中彷彿沒有聚焦。

    “算不上什麼傻話。”像是思索無果，紅髮女子的聲音有些煩躁，“人和妖的關係，很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但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很多的時候，對立只不過是逼不得已的選擇。一方要存活，一方也要存活，原本簡單的問題，如今已經演變成了相遇便是生死的結局。

    “爲什麼？我也不知道……九洲亂了太久了，曾經也有過想要促成人妖兩族和諧的偉人，可是結果我們都看到了……”

    “前朝嗎？”李穆歌試探地看了一眼姬如焰。

    “對，前朝……”像是又陷入了什麼回憶，姬如焰的紅脣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什麼話語。

    車內陷入了沉默。

    車外人潮涌動，車水馬龍。

    “李穆歌，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情，人和妖是不會有真正的和平存在的，當上升到了種族的層次，很多的問題就會變得很複雜，它就像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棉線，想要解開，只有用剪刀暴力拆剪……最後你會發現越來越亂，剪下的越多，你反而會越混亂，當你發現只有咬牙將整個線團丟棄，再重新進行尋找的時候，都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