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日記篇 第18章 看得見的幽靈女孩

    泛着金光的溫暖沙灘上，李穆歌望着海面上幾道漣漪散去，側了側頭，一頭霧水。

    不過在前世有一句古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覺得自己最好……還是聽一下？

    不過天塌了，還有大個兒的頂着呢。

    白虎使雖然自己還沒有見到，但是一定也在祕境之中，到時候祕境一旦出了問題，頂在前頭的一定是白虎使那幫鎮妖司的人。

    而至於自己？他倒不認爲自己會那麼背運。

    “它說的沒有錯。”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兀地在李穆歌身後響起，他沒注意下被嚇得一哆嗦，差點兒以爲是慕傾雪跟着他來了這裏。

    不過聲線還是有很大差異的，慕傾雪的聲音滿是對這個世界的鄙視和嘲諷，而這名女子的聲音，彷彿那高山崖壁上的一朵孤傲盛開的白茶花，孤寂，落寞，帶着一股壓抑和莫名的寒冷。

    猛然間轉過身，那確是一個女孩，精緻的五官，身上穿着白色的連衣裙，裙襬之下，過膝的白色絲襪分外耀眼，隨着海風的吹拂，偶爾間甚至能夠看到一絲若隱若無的絕對領域。

    隨着他是視線下移，看到了女孩白色的精美高跟鞋踩在沙灘上，然後……誒，怎麼沒有腳印？

    李穆歌不自信地再次看了看，這次有了新發現，對方似乎、好像、也許、大概……

    好吧，李穆歌不打算自我欺騙了，她甚至都沒有影子！！！

    Σ(ŎдŎ|||)ﾉﾉ

    我遠在海峽彼岸的姐姐大人啊，你帥氣聰慧又聽話的弟弟可能要嘎了，我好像遇到阿飄了。

    ……不過還別說，這阿飄還蠻好看的。

    不對，這似乎是個鬼妖？！

    臥槽，我怎麼又撞見妖了？

    “你能看見我？”

    女孩飄到了李穆歌的面前，眼神認真地看着李穆歌。

    嗯？

    難道我不該看到嗎？

    不對，這個女孩似乎只是一個單純的靈魂？

    李穆歌並沒有從對方的氣息中察覺到鬼氣。

    自從入了後天境，這個世界的每一樣存在，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在他的眼裏，都有着一股獨屬於他們的氣息。

    靈活爲靈氣，靈死爲鬼氣，靈動，則爲妖氣。

    某種意義上來講，九洲的生靈，都是運用靈氣來修煉的。

    區別在於，靈氣就猶如太極雙魚，一邊極陰，一邊極陽。

    無論是人還是妖，雖然吸納的靈氣不同，但是卻能夠帶來一種氣息的變化，而這，就會被同樣是修士的人或妖所察覺到。

    除非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以至於實力強的一方，稍稍隱匿一下，都不需要特殊的功法或靈器來佐助，就可以輕易讓對方無法察覺。

    但是不知是爲何，李穆歌心裏就好像有着某種聲音在告訴他，這個女孩就是一個靈魂而已。

    一個還沒有入輪迴，卻沒有消散的鬼魂。

    我擦，這下真的撞鬼了？

    這九洲還真有意思，這種瞎亂逛的鬼魂，地府都是不管的嗎？

    就算她長得很好看，但是突然跳出來，也是會嚇死人的啊。

    不過，這個時候好像是中午吧？現在的鬼魂都這麼囂張了嗎，連太陽光都不怕？

    還是說，是因爲在祕境的緣故，所以這裏的規則與外界不同？

    不過這些，李穆歌都來不及細想了，因爲這個小幽靈已經飄到他面前了啊！

    我現在假裝沒有看見，還來得及嗎？

    “你真的能看見我！”

    像是確認了什麼，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湊得更近了。

    李穆歌儘量自然地轉移視線，強忍住流鼻血的衝動，遠離了迎面而來的兩座山包。

    喂！即便你是幽靈，但是也要注意一下啊！

    你穿的可是低胸的裙子，走光了啊喂！

    “你能看見我，可是爲什麼又要裝作看不見？”

    沿着與幽靈少女相反的方向走着，可是不死心的少女竟然追了上來！

    海水的清涼浪花沒過腳踝，有節奏地沖刷着。

    少年揹着揹包，提着鞋，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少女穿着白色如雪的連衣裙，飄在後面。

    場面莫名的有些和諧……才怪的！

    無視一旁喋喋不休的幽靈，李穆歌一路向前走着，希冀於對方無聊了，會放過自己。

    可是她好吵啊。

    “你看得見我，對不對？”

    “你說話啊，我都發現你能看見我了。”

    “我叫羽生芽衣，你叫什麼啊？”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你說啊，我都死了，怎麼還沒有入輪迴呢？”

    “我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是蠻有新奇感的，一開始做鬼的時候，我還高興我竟然能飛了呢……可是啊，我好像被這個世界遺忘了，沒有人能夠看到我，而且我離不開和歌山……”

    “每天都好無聊的，我甚至想過自殺，可是我一想起來自己已經是鬼了啊，那鬼該怎麼死？”

    “對啦，你猜我是怎麼發現你能看見我的？因爲你的眼睛裏有我的倒影！哈哈哈，沒想到吧……”

    ……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穆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就這麼沿着海岸線緩步走着，直至天邊模糊的三個太陽漸漸落入遠空的天際，彷彿漸漸沉入海下。

    而幽靈少女彷彿不知疲倦一般，嘰嘰喳喳個不停。

    猛然間站住，李穆歌的臉上露出了實在繃不住了的、帶着複雜與悲催的神情。

    “話說，你是因爲死前話太少，死後集中爆發了嗎？”

    “誒？”

    少年終於對自己說了話，漂浮着的少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在……對我說話？”

    “不是對你，難道還是對鬼說的？不對……你好像就是鬼……哎呀，反正，我是在對你說話沒錯了。”

    “你承認你能看到我了？”羽生芽衣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采，“你之前是因爲對我這樣的存在感到害怕，才故意不搭理的嗎？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是個好鬼，是不害人的……”

    “可就算我能夠看到你，你也不用一直跟着我吧？”李穆歌嘆了口氣，“別跟着我了，我雖然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能看到你，但抱歉，我什麼也幫不了你。”

    “不，能看到我，就已經幫我很大忙了。”羽生芽衣認真道。

    “可是，這算什麼幫忙？”

    “因爲你讓我知道了，我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孤單一人，也沒有人會理會我的啊！”少女的露出了彷彿在發光的微笑，“謝謝你，真的，謝謝。

    “抱歉之前嚇到你了，你還有別的事情的吧？打擾你了。

    “我現在就走，我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而已，想確認真的有人能看見我……

    “那個，我走了哈。”

    夕陽的餘暉之下，李穆歌站在沙灘上，細膩的沙礫包裹了他的腳掌。

    羽生芽衣背對着夕陽，漸漸走遠，背影顯得分外落寞與可憐。

    想着女孩剛剛轉過身時那一雙暗淡的雙眸，李穆歌莫名地感到有些煩躁。

    你可是幽靈啊！怎麼還這麼規規矩矩的？

    都不是人了，還因爲害怕打擾到別人而道歉，還爲了和一個能夠看到你的人，告訴你真的能夠看到你，而如此低聲下氣……

    別這樣啊，你這樣會讓我很有負罪感的知道嗎。

    “喂，等一下！”

    聞聲，少女猛然轉過身，雙眼閃爍着光點，像是剎那間綻放消逝的煙火。

    “你知道這地方哪裏有吃的嗎？我有些餓了……”

    “知道的知道的！”重新飄過來的羽生芽衣一個勁兒地點頭，下面的兩個頭也跟着一點一點。

    望着這個似乎對自己的隱私不怎麼注意的少女，也不知是因爲她太久沒有見到能夠看到她的人了，還是因爲自己本來就這麼呆。

    乾咳了一聲，李穆歌終究還是紳士地移開了視線。

    ……

    當李穆歌站在一處佔地面積有些大得離譜的庭院前時，心中震驚不已。

    一路被幽靈女孩帶着，騎着自行車，花費了不少時間，來到了這裏。

    “這裏，就是你家？”李穆歌錯愕道。

    “嗯，雖然簡陋了點，但是姐姐有經常打掃的。”

    還在震驚之中的李穆歌沒有注意到羽生芽衣口中的“姐姐”，跟着羽生芽衣，推開沒有上鎖的大門，走了進去。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與庭院外的裝潢得體相比，裏面的建築顯得有些……怎麼說呢，和期待的有些不對等。

    隨處可見的倒塌破損的房屋，荒草遍地的小徑，不知是什麼利器劃出的牆壁上一道道的凹痕……

    感覺突然之間，有一種自己來到了戰後的轟炸區的既視感。

    “抱歉，這裏是有些簡陋了一些，還請你多多擔待。”羽生芽衣一臉的歉意。

    我以爲你口中的簡陋，只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說出的無心的話，沒想到這還是真的簡陋？！

    “我之前，隨便找一家民宿蹭一頓，不是更好嗎？”李穆歌非常不解。

    “不行的！”羽生芽衣嚴詞道，“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隨便去別人家裏偷……拿東西，是很不禮貌的！”

    像是爲了維護對方的自尊，女孩中途改了修飾的字眼。

    “好吧好吧。”李穆歌搖了搖頭，“你說得對，我有罪。”

    “什麼罪？你在跟誰說話？還有，你是誰，爲什麼要來這裏？”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三連問，甚至於要不是羽生芽衣就飄在自己面前，他都以爲是她在說話。

    轉過身來，望着眼前放大版的羽生芽衣，李穆歌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少女。

    不是，這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