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孔雀東南飛 17

    原劇情裏，劉蘭芝和焦仲卿的結合是官媒介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倆人婚後的感情之所以能夠那麼好，全是因爲恰好都是對方的理想型，以及莫名其妙的眼緣。

    或許，對於焦仲卿來說，還有一層逆反權威，逆反封建大家長焦母的成就感在吧。

    焦母越是不喜歡劉蘭芝，越是要刁難磋磨劉蘭芝，焦仲卿就越是要維護劉蘭芝，從而獲得成就感，以及劉蘭芝全身心的崇拜、依戀、依傍的大男子自豪感。

    當然，這只是景霖看完劉蘭芝這個目標人物的任務詳情後的觀感，事實究竟如何，除了本人誰也不知道。

    這一世，劉志韶考中了武舉人，且名次還不錯；劉家的表親路家亦是蒸蒸日上，勢頭迅猛，兩相結合之下，劉家的門楣遠超以往，更高出焦家許多。

    舉人，即踏入了仕的階級，是可以直接做軍官的，而焦仲卿只是個小吏，小差役。

    門不當，戶不對，依着兩家的差距，官媒是不會再將焦仲卿介紹給劉家的。

    按理說劉蘭芝和焦仲卿的緣分應當就此斷絕才是，偏偏去年元宵佳節，劉蘭芝出門看花燈的時候同父母走散了，還倒黴的因落單被柺子給盯上了。

    就在柺子迷暈劉蘭芝想將人帶走時，焦仲卿救了她，從此，緣分的齒輪動了，倆人時常約着出門去踏青、遊湖、聽戲，感情越來越深厚。

    大晉朝民風開放，女子的地位也挺高的，立女戶；繼承父母遺產；婚姻不順和離再嫁；喪偶再嫁，那都是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甚至朝廷還大加鼓勵，更何況只是單獨出門遊玩。

    是以，徐慧喜劉根祥兩口子就一直沒有發現劉蘭芝的不對勁兒，直到前陣子徐慧喜將她相看好的青年才俊介紹給劉蘭芝，並開始策劃相親活動，遭到拒絕後這才反應過來。

    “那你現在是個什麼想法打算？”景霖問道。

    徐慧喜發愁道：“我也不知道。”

    “那焦仲卿的門第雖是低了些，但小夥子秉性脾氣好，我倒也還能接受，問題是人家有個寡母啊。七歲喪母，相依爲命多年，我不肖多想，便知倘若蘭芝嫁進去，日子定不能好過。”

    “另外，眼看着志韶步步高昇，倘若蘭芝嫁給了那焦仲卿，他們兄妹倆的差距將會越拉越大，直至如雲與泥，屆時蘭芝的孩子還如何能在志韶的孩子跟前擡得起頭？如何能不怨怪蘭芝低嫁？”

    “若志韶明年能中武進士，他便有了官職，妻子想來身份也不會低了，屆時姑嫂關係該如何相處？我護不了蘭芝一輩子啊。”

    “母親。”劉蘭芝泣不成聲。

    原以爲徐慧喜不同意她和焦仲卿在一起是因爲貪慕權貴，愛慕虛榮，卻原來這其中還包含着這麼多的憂慮。

    一想到自己這些天同父母較過的那些勁兒，說過的氣話，劉蘭芝就羞愧懊悔的無以復加。

    看着淚眼婆娑的女兒，徐慧喜沒有多話，只站起身來，走上前將劉蘭芝給攬在了懷裏，默默流淚。

    見狀，景霖和徐慧福面面相覷。

    待徐慧喜和劉蘭芝的情緒都平復下來，景霖問她們，“那焦仲卿的學問如何？武藝如何？爲人處世如何？在衙門可還上進？可建過功？同上官同僚的交情可好？”

    “他要真是什麼有才幹的人，我也不至於如此爲難，只消叫志韶拉拔他便可，只可惜啊！”

    徐慧喜嘆息一聲，搖頭苦笑道：“那焦仲卿雖通詩書，但卻不擅經史子集，科考無望，若不然也不能未及弱冠就去衙門當差。行武也不成，身板看着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性子優柔寡斷，不過倒也還算上進，與上官同僚相處的還算不錯，但多親厚卻也沒有。”

    “我琢磨許久，實在找不到拉拔他的着手點。”

    瞧着愁容滿面的徐慧喜，劉蘭芝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放棄焦仲卿另投他人吧，劉蘭芝又捨不得那份感情，且也擔心那個他人不會如焦仲卿那般待他好，能相處的融洽，不好美色。

    堅持焦仲卿吧，劉蘭芝又不忍叫父母傷心爲難，也怕真如徐慧喜說得那般，將來會被孩子埋怨，會無法同兄長嫂子相處。

    進退都不得，都是錯，劉蘭芝茫然了，很是束手無措。

    看着等着自己支招的徐慧喜，景霖也是爲難的，不知道該不該拆官配。

    景霖的顧慮同劉蘭芝的顧慮一樣，也怕劉蘭芝離開焦仲卿後會所遇非人，婚姻不幸。

    但凡焦仲卿文武有一樣能拿得出手就好了，又或者很會做人做過，讓想拉拔提攜他的人能找到落手點。

    所幸，不等景霖糾結清楚，劉蘭芝自個兒想通想透了，決定同焦仲卿一刀兩斷。

    “母親，您別哭了，是孩兒叫您憂心了。剛纔我將您的擔憂都琢磨了一遍，想着想着，突然覺得那人也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劉蘭芝拉起徐慧喜的手緊緊握着，啜泣着哽咽道：“我選擇放棄。”

    聞言，景霖同徐慧喜一樣不可思議的看向劉蘭芝，實在想不到那個能爲焦仲卿投池自殺的人竟然能主動放棄。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景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兒，直到晚上一人獨處，重新翻開劉蘭芝的個人詳情，這才有些參悟。

    這一世，劉蘭芝雖然同焦仲卿暗自來往有近一年，但基本一個月才能見上那麼一回，且還要守着禮節，感情鐵定是有的，但深厚到不嫁卿，毋寧死的地步，想來應該還沒到那份上。

    原劇情裏卻不同，劉蘭芝與焦仲卿成婚多年，朝夕相處，耳鬢廝磨，親密無間的，感情自然深厚無比，再加上焦母這個棒打鴛鴦的擱那折騰，兩口子在共同抵抗惡勢力的時候，感情自然就進一步的激化了。

    和離歸家後，哥嫂不容，急着把心情還沒有調整好的劉蘭芝高嫁，令劉蘭芝感覺哪哪都不是家，挫敗感日日充盈心頭，直接抑鬱了。

    後來迫於現實準備要再嫁的時候，焦仲卿又跑過去唧歪，說“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我還愛你，爲我倆的將來努力，結果你變心了，要改嫁了，直接將劉蘭芝給刺激得羞憤、委屈、憋悶、無助等等負面情緒全涌上心頭，勁頭一上來，就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