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回到原點

    面前的冥河望不到邊，慕蘺有一刻想沿着河邊去尋找林熠，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徑直回了冥花族。

    她回到冥花宮中，已經長成少年模樣的落寧川朝她一揖：「母親。」

    「今日怎麼得空來我這兒了？」

    「父親說怕您無聊，讓川兒帶些冥宮的新鮮小玩意兒來逗母親開心。」

    「有心了。禮物我收下了，你回去幫我轉告你父親，讓他得空來見我，我有事找他。」

    「母親不是可以直接召父親嗎？爲何還要我代爲傳達，莫不是母親受傷了？」

    「沒受傷，回去吧。」

    「是。」

    落寧川擔憂地一步三回頭，她朝他擺擺手，讓他離開。

    落寧川回到冥宮後，將慕蘺的原話轉告給了落宅，落宅迅速來到冥花宮裏。

    聽宮人說慕蘺在休息，他輕步走入她的寢殿內，坐在她的榻邊等她醒來。

    「少主。」

    慕蘺醒來時看到他，溫柔喚了他一聲，他忍不住沉眸掉了淚，緩了緩才擡眸朝她揚起笑顏。「感覺好多了嗎？」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這是哪兒？川兒在嗎？」

    「是啊，你睡了很久很久，川兒都長大了，在冥宮裏練習功法呢。這裏是冥花族，慕蘺已經將冥花族收復了，你現在是冥花族的族主。」慕蘺終究還是盡力喚醒了洛櫻，隨容千禹一起走了。

    「這些年，是她替我照顧川兒的嗎？」

    「沒有，她很少過問川兒的事，也沒有去看望過川兒，都是川兒實在想你的時候才會往這裏跑。」

    「那她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她找到了她想要的自由。」慕蘺本來就沒留戀過冥宮和他的一切，也不執着於一直統治冥花族，或許在她愛上容千禹的那一刻，她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那以後這裏怎麼辦？我可不會當族長，我想回冥宮。」

    「沒關係，把族長的位置禪讓出去就好了，慕澋是個管理冥花族的好苗子，你安心把冥花族交給他便是。」

    「嗯。」

    「走吧，我們先回冥宮。」

    冥宮裏，少主妃寢殿的佈局一點兒都沒有改變，洛櫻回衍靈宮不久，得知慕蘺要住回衍靈宮的虞芙柔深皺眉頭。

    她住在衍靈宮，她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但礙於宮規約束，她還是精心打扮，前往少主妃的宮殿請安。

    但慕蘺竟然避而不見，從寢殿裏出來的是落宅。

    「少主。」她柔聲朝他行了禮。

    「先回去吧，少主妃不想見人，今後也不用過來向她請安了。」

    「是柔兒做錯什麼事了嗎？」虞芙柔可憐楚楚問他。

    「不關你的事，別想太多，回去吧。寧揚的功課，你多花心思督促。」洛櫻離開的這些年，她還算安分，雖然會犯些小錯，但也可原諒，只希望她以後不會發現洛櫻已經回來而想方設法將洛櫻逼上絕路。

    「是。」虞芙柔想着慕蘺的脾氣本來就古怪，會不想見她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索性不繼續等，先行離開。

    原本來請安的虞芙柔隨落宅一起離開，洛櫻走出殿門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目送兩人走遠，才離開自己的宮殿去往兒子落寧川的宮殿。

    落寧川在院中訓練冥術，遠遠看到她便快步走了過來，在她身前停下作揖：「母親。」

    「寧川，母親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聽着她和從前說話時完全不同的語調，落寧川一怔，久久才道：「母親，您終於回來了。」

    「以後母親會一直陪着你。」

    「嗯。」落寧川喜極而泣，悶聲點頭。

    見過兒子落寧川後，她前往落淵和安影的寢殿，分別拜見。

    公公落淵一眼就認出了她，婆婆安影也是開心得不行，拉着她聊了好一會兒，還特意吩咐她，不要讓別人知道她變回了洛櫻，就以慕蘺的身份在冥宮待着，這樣日子能過得更安穩些。

    她應下了。

    興許是因爲慕蘺的威懾力實在是大，洛櫻回到冥宮後，感覺之前照顧過她的婢女們每天都在心驚膽戰地照顧她，生怕她一不開心就會讓她們灰飛煙滅。

    爲了讓她們安生些，洛櫻拿出了慕蘺的挑剔脾氣，讓原本伺候她的人都離開她的住處去別處伺候，讓落宅給她重新安排了一批伺候她的宮人。

    在冥地裏的日子簡單重複着，洛櫻時常不記得又過了多久。

    落宅經常會帶落寧川和落寧揚出門歷練，百無聊賴時，她會偷偷回冥花族看一看慕椼和慕澋，也會在冥地的各大集市裏閒逛。

    走到一處集市時，她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婦人，她左手提着竹籃，右手牽着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她悄悄跟隨她回到一處院落中，在看到院中和南宮翊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時，心一驚。

    慕蘺最終還是以這種方式成全了自己和容千禹嗎？

    她寧願放棄冥花族也要陪在他身邊，仍如千年前她愛他時那般執着。可是他們此刻只是普通的冥人，已經完全不記得彼此了。

    這樣全新的開始，也好。

    和她長得一樣的婦人歡快走入屋內，她在院門口沉眸思索時，院中的男子不知何時走到了院外。

    「洛櫻。」

    他如此喚她，洛櫻蹙着眉迅速擡起頭。「南宮翊？」

    「是我。」他朝她揚起笑顏。

    「你記得我？那你可知……那是慕蘺？她還記得你嗎？」

    南宮翊向洛櫻搖頭：「她不記得我了，因爲，我的記憶能留存下來，就是她以失去自己的記憶爲代價換來的。或許，她歷經萬年，也累了。但她可真殘忍，我本來都想湮滅了，她又讓我重活一次。沒辦法，我只能找到淪落至此的她，好好保護她了。」

    「原來如此。」

    「你呢？冥宮的少主妃，當得累不累？」

    「還好。」

    「那便好。」南宮翊朝她點點頭，轉身走回了院內。

    她望着漸漸關上的院門，在人世間時的記憶一幕幕襲來，讓她頭痛欲裂，最後倒在了院門外。

    她醒來時，人已經在自己的寢殿裏，落宅和落寧川就坐在她的榻前。

    「母親。感覺好些了嗎？」落寧川擔憂地問。

    她笑着搖頭。「沒事了。川兒去忙吧。」

    「是。」落寧川匆步走離她的寢殿。

    「你看到他了？」落宅嘆聲。

    「嗯。」她悶聲答。

    「會覺得遺憾嗎？」

    「爲何如此問？」

    「他也曾爲了你放下想拿到冥地的野心。」

    「往事已矣。少主你可曾因爲留不住慕蘺而遺憾呢？」

    「或許，她覺得你更像是真實的她，才心甘情願讓你替她留下來，而我，愛的也一直是這樣的你。」

    「那往後，千年或萬年，我都陪少主走下去，可好？」

    「可別再逃。」

    「不會了。」

    「好。」

    冥地的風景，他們總算能安心一起看了。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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