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變化

    午夜，道路上的行車零稀，視線之下，久久不見行人。福利院附近光線昏黃幽暗的老橋上，一道道瘮人的幽影還在毫無目的徘徊，洛櫻忐忑站在福利院門前，擡手想撥出老院長的電話，又怕驚擾到她，只好將手機放下。

    她站在原地側耳聽了許久，院內傳出的嬰兒啼哭聲不曾停止。直入腦海深處的哭聲不停迴旋，她忍不住撥出老院長的號碼。

    房間裏留下來陪老院長的女義工鄭芮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叫醒，帶着一臉睏意從牀上爬起，走向老院長牀邊櫃頭上的座機。牀頭燈的亮光刺痛了她剛甦醒的神經，目光一偏，她猛然發現院長不在房間裏。

    “喂，您好，請問您是要找董女士嗎？”她望着老院長的空牀眨眨眼，想着她可能是出去方便，悠悠轉了視線接起電話。

    洛櫻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女聲，頓了頓。“我是洛櫻，請問您是鄭姨嗎？”

    “洛櫻啊？嗯，是我，這麼晚了，你找院長有什麼事情嗎？她現在不在房間裏，應該是去嬰兒房看孩子了。”聽力一向不是很好的鄭芮隱約聽到了從嬰兒房方向傳來的哭聲，對洛櫻回道。

    “我找她是有點兒事情，我現在就在院門外，您可以過來給我開個門嗎？”

    “呃？噢，好的，我現在就去，掛了啊。”鄭芮聽着洛櫻着急的語氣，詫異間卻也不好問什麼，就先掛了電話。

    她探頭探腦邁出房門後，匆匆來到院門口給洛櫻開了門。

    福利院的老院長董萍還抱着哭不停的男嬰輕搖變法子地哄，可是不管她怎麼哄，他還是哭。

    “院長。”

    哄地心力交瘁時，身後傳來洛櫻的聲音，她急忙回頭。“洛櫻，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去見朋友，才準備回家。路過這兒，聽到哭聲我就過來了，鄭姨給我開的門。”洛櫻邊道邊注視院長懷抱中張嘴大哭的男嬰。

    院長擡眸看了她一眼點頭，又騰出手拿起紙巾擦掉男嬰臉頰上的淚跡，望了望對面樓的房間。“他哭的這麼厲害，要不是我起牀將他帶到這兒來，他們就都要醒了。他已經哭了好久，我怎麼哄都沒有用，真是拿他沒轍。”

    “我來抱他吧，您抱了這麼久，手也酸了吧。”洛櫻向院長微笑示意，伸手接過絨毯之中的男嬰。

    看着他哇哇大哭的樣子，她倒是覺得甚是可愛。不過，他哭了這麼久，也是很累、很難受的吧。

    院長點頭，將懷中的男嬰交給她，她撫了撫他的臉頰，抱着他在房間裏慢慢走兩圈後，他就停下了哭聲。

    男嬰閉上雙眸準備在洛櫻的懷中沉入夢鄉，院長走到她的身旁，將他緩緩接過，向她輕聲開口：“他平時都不哭的，今天卻突然哭個不停，幸好你哄得住他。很晚了，你趕快回家吧。”

    “嗯。”她點點頭邁出房間。再不回去，待會兒爸媽回到家看不到她，又要嚇着了。

    她才踏到小操場上，身後又傳來男嬰的哭聲。她閉上雙眸低下頭淺嘆一聲，轉身折回房間。

    她從院長的手中接過他，邊轉邊哄着他，他安靜下來，她才將他交給院長。她再次邁出房間門，不出她所料，他又哭了起來。

    “院長，要不您先去休息吧，今晚讓我陪着他就好。白天我睡夠了，現在也不困。要是我困了，這兒也有牀，累了我會躺下的。”洛櫻回到房間裏，微笑向院長伸出手。再這樣下去，院長真的要起疑了。

    也或許，她早就懷疑過他，他生長的速度比其他的孩子要快許多。

    院長思量後輕嘆點頭。“那我給你換個新牀單，再拿張毯子來。”

    “嗯，謝謝。”她接過男嬰，望着院長走離的身影，沉眸坐到椅子上。

    她也懶得再抱着他轉悠了。

    院長給她換好牀單後，她懷中的男嬰就停止了哭聲，院長也安心地離開房間。

    洛櫻將男嬰放到牀上，他不再哭鬧。她去角落裏給母親打了一通電話後，就走回到他的身邊坐下。

    現在，她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平時一有特殊的事情不能回家就告訴母親說自己在同學家，面對茫茫夜色，她也比以前淡定了，甚至，此刻她明明知道他有問題，還是一個人留在這兒陪他。

    要是林哲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一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嚇的躲到他的身旁，緊緊摟住他胳膊的膽小女孩，什麼事都敢一個人去做，他應該會更擔心她吧。

    要不是因爲體內的血玉，她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所有的彆扭都因她而起。要是期間沒有出現那些事情，她和林哲的關係無論如何都不會至此。以前她不是沒有想過他不會和她走到最後，可她一轉念就真的可以祝福他。只是，現在她再怎麼恨自己，也做不到讓自己放下他，很多時候，她決心改變失控的局面，卻絲毫不敵冥宮玉的力量。

    她想着事情，身旁的男嬰忽的又哇哇哭起來，打亂她的思緒。

    她淺笑躺到他的身旁，拉過毯子，將另一半毯子蓋到他的身上。“我知道你與衆不同，之前和你說過讓你不要搗亂，你還是給我添亂了。我今天累的很，可不許再吵了。”

    她才決定要把他的事情告訴溟，他就鬧這麼一出。要她相信他沒有特殊的本事兒，還真是不可能了。

    長夜漫漫，她也沒有真的睡下，只是閉上雙眸假寐着想事情。每每張開雙眼，男嬰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她的視線之下。他的呼吸越來越均勻，只是她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撐到天矇矇亮時，實在撐不下去，只好不顧一切睡下。

    洛櫻身旁的男嬰迎着光亮醒來，睜眼翻身看到洛櫻的睡顏後，從脣邊起蕩開一臉歡顏。

    歐式的獨立別墅裏，南宮翊一早醒來，直到正午，他也不曾下樓吃過早餐，就算管家將早餐送到他的房間，他也讓他全部拿走。

    慕容翎看到管家的信息提示，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徑直走到南宮翊的房門前，門也不敲，打開房門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沉聲：“你這是又在鬧什麼彆扭？”

    坐在沙發上的南宮翊瞥了她一眼，迅速別開視線沉眸。“能不能別穿個睡裙到處亂跑？”

    “你爲什麼又不吃東西？”她沒有理會他的質問，擡手理理裙襬隨即坐到他的身旁。

    “不餓。”他啓脣冷聲。

    “昨晚你沒有吃晚飯，今早又不吃早餐，怎麼會不餓？”慕容翎不買他的敷衍賬，快聲反問。

    “好吧，我吃。”他無奈輕嘆，俯身拿過茶几上的座機，讓管家將他的早餐拿上樓。

    “這還差不多。”慕容翎起身燦笑走出門。

    既然他答應她會吃早餐，她也不用非在這兒看着他吃了，反正他也知道，只要他再不吃，管家就會向她打小報告。

    管家將早餐送到他的房間後，助理楊軒也回到家來到他的房間裏。他吩咐管家看好慕容翎讓她暫時不要來打擾他，和助理走到陽臺上。

    助理安靜地等他用完早餐後，才向他開了口：“洛櫻小姐昨夜去見了凝瓔小姐，回家的路上，她拐進常去的兒童福利院，一直待到今天早上。”

    “嗯。”南宮翊望着陽臺下的人工湖悶聲，面容平靜，誰也沒法看出他有什麼情緒。

    “至於夏薇小姐……您還要再找她嗎？如果需要，我再做些安排。”助理看他沒有什麼情緒，接着開了口。

    “嗬……暫時不找她了。”他長嘆一聲，轉身放下手中的餐碟，順道在陽臺的沙發上坐下。

    “那如果她交了男朋友，我就讓人去搞些破壞，您看這樣可以了嗎？”

    “嗯。就這樣吧。依嵐出國之前，都不要削減保護她的人。”他後靠到沙發軟墊上，低眸蹙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