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是青山不歸客，卻因濁酒留紅塵

    李曼雪話裏話外，盡顯嘲諷與戲弄。

    她走到蘇軒轅面前。

    舉杯之間。

    像是一隻無比驕傲的金絲孔雀，滿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渾身上下一副得意之色，眼中更是充滿了蔑視。

    周圍所有人目光，全都饒有興趣的看了過去。

    舉目之下。

    皆是玩味眼神。

    曾幾何時的蘇家大少爺，如今卻要被一個女人戲弄，說起來，實在可悲。

    不過。

    誰叫你閒着沒事，出現在這陳家大千金的生日宴會上呢？

    這不是自討苦吃，又是什麼？

    “來，蘇軒轅，陪本小姐喝一杯吧？”

    李曼雪笑吟吟道。

    內心卻充滿不屑。

    曾經你對我愛搭不理。

    如今，我讓你高攀不起！

    這就是李曼雪現在的心理。

    然而。

    她的手，舉在半空中快五六秒了，蘇軒轅依舊無動於衷，閉目養神，似乎從來就沒有聽見李曼雪的聲音。

    李曼雪頓時惱怒。

    蘇軒轅，你都這樣了，還這麼裝！

    難道真當自己，還是那個金陵第一世家的大少爺？

    “喂，蘇軒轅，本小姐這是在給你一次飛黃騰達的機會，你別不知好歹！”

    李曼雪失去了耐心，語氣不陰不陽，那張精緻濃妝俏臉，滿是俯視意味，一副看下等人的不屑目光，看着蘇軒轅:

    “還不趕緊站起來，喝了這杯酒！”

    周圍人微微搖頭，眼中無奈。

    何必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蘇軒轅睜開了雙眼。

    看到蘇軒轅終於有所動作，李曼雪眼中頓時滿是喜色與譏諷。

    蘇軒轅，你這樣，就對了嘛！

    可正當她以爲面前的蘇軒轅，會伸出手，喝了她這杯酒時，卻看到蘇軒轅輕手拿過桌上的一杯紅酒。

    李曼雪愣了一下。

    未等她回過神。

    蘇軒轅輕輕搖曳道:

    “你還不配讓我，喝你的酒。”

    李曼雪:“……”

    周圍人:“……”

    “同樣，你更不配與我舉杯飲酒，好了，你可以滾了。”

    李曼雪:“……”

    周圍人:“……”

    話完。

    便一飲而盡杯中紅酒，閉上雙眼，似在回味着留殘在脣齒之間的那一點味道，隨後，卻也滿是嫌棄，微微搖搖頭。

    “這邦外的酒，確實不怎麼樣。”

    從前到後。

    舉止華貴、優雅，而又不失風範，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顯而易見的小事，從頭到尾，沒有正視過李曼雪一眼。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曼雪更是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五六秒。

    接着。

    才反應過來。

    精緻俏臉。

    滿是惱怒。

    擡起玉手，便要打向蘇軒轅。

    蘇軒轅！

    到了現在，你還在這跟我裝深沉，裝高貴是吧！

    “你個死廢物，你們蘇家都沒了，你還跟本小姐裝！”

    只是。

    還沒等李曼雪的手落下，她的那只纖細胳膊，便被一隻黝黑的大手，擒在了半空中。

    主人正是柯鴻跡！

    他早在一旁看的不爽了。

    什麼玩意！

    這帝國上下，能讓北境帝主接過酒杯的人，屈指可數，哪怕高高在上的皇族當中，都沒有幾個。

    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

    也配？

    但李曼雪哪裏知道這些。

    她現在滿是憤怒。

    “你誰啊，給我放手，抓疼我了！”

    柯鴻跡冷聲道:“哪來的賤貨，沒聽見嗎？還不趕緊滾開！”

    “賤貨？你敢叫本小姐賤貨？我要把你們的嘴撕爛！”

    李曼雪羞怒不已，彷彿被戳中了事實一般，極近瘋狂。

    別看她是這金陵城，一個不大不小的豪門千金。

    但早在宴會前夕，就與陳家二少爺，行了魚水之歡，也是這今夜生日宴會的主角陳海陽。

    要不然。

    剛剛宴會還沒開始，有幾個世家青年過來，跟她客套一番。

    可也不是一個跟班的，能這樣隨意侮辱的！

    李曼雪下意識擡起另一只手，便要打柯鴻跡，可還沒等她還手。

    便聽到啪的一聲！

    一記無比響亮的巴掌。

    瞬間響徹全場。

    李曼雪頓時一臉呆傻，捂住紅腫的半邊俏臉，惱羞成怒:

    “你們……你們竟敢打我！！！”

    “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敢打我，你和這個死廢物，今天別想走！！！”

    李曼雪身軀微顫，聲嘶力吼。

    眼神充滿怨毒，與打扮精緻的妝容，很不匹配，好似潑婦。

    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蘇軒轅參軍才幾年？

    能達到什麼能讓現如今金陵第一世家，動容的地位？

    如今竟敢容忍手底下的人。

    在這陳家宴會上鬧事！

    瘋了不成？

    “誰，是誰，誰敢在本少的生日宴會上，打本少的女人，是不是太不給我陳家面子了？讓開，讓本少看看！”

    很快。

    一道冰冷的聲音，聞訊而來。

    人羣後方，走來了一個身材健碩，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俊秀青年。

    當他看到捂嘴紅腫臉的李曼雪時，臉色滿是鐵青，眼中當即閃過一絲怒火與冰冷。

    “是陳家二少陳海陽。”

    “這下有好戲看了，蘇軒轅這下子，想走都走不成了。”

    “陳家在這金陵是什麼地位，豈是他說鬧就鬧的。”

    陳海陽愣了一下。

    雖說他只是與李曼雪玩玩，但好歹也是他的女人！

    更別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宴會了！

    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可他還是沒有想到。

    鬧事的人，竟然是蘇軒轅！

    衆人面帶無奈，皆是一副看戲心態，饒有興趣的看着蘇軒轅，該如何收場。

    陳海陽更是當他看到蘇軒轅的一剎那，便沒有把蘇軒轅放在眼裏。

    他直接就走到了蘇軒轅身邊，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死廢物！”

    “還坐在那幹什麼，真當自己還是蘇家那個大少爺不成？還不趕緊跪下來給曼雪磕頭道歉，再給本少磕三個響頭，本少就讓你離開！”

    蘇軒轅充耳不聞，擺擺手，站在身後的柯鴻跡，倒出一杯紅酒，放在了蘇軒轅手上。

    輕輕搖曳。

    姿態，依舊是那般優雅。

    “按道理，我是你的姐夫。”

    姐夫？

    周圍人皆愣住了，全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們還以爲蘇軒轅如何收場呢。

    原來竟是擺出這麼華而不實的一套。

    即便過去，陳家與蘇家聯姻，但現在的陳家會吃這套？

    真是太天真了！

    陳海陽更是大聲嗤笑:

    “死廢物，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也配當我陳海陽的姐夫？你們蘇家果然是一羣極其天真的人，怪不得蘇承銳那個老東西，臨死之前，讓我們放你一馬。”

    “我也不跟你廢話，只要你今天從我這胯下鑽過去，我可以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

    陳海陽目光蔑視。

    “如果我不呢？”

    蘇軒轅依舊搖曳着手中的紅酒，淡淡道。

    陳海陽滿臉譏諷道:

    “恐怕這就由不得你了吧？”

    他揮揮手，四周保鏢全都圍了上來， 很明顯，都配了槍。

    他知道蘇軒轅參軍回來了。

    但那又能怎樣？

    頂多一個中校而已。

    對於他們金陵陳家，死上一個中校，算不上什麼棘手的事。

    “我倒是想試一試。”

    蘇軒轅放下酒杯，面容平靜，緩緩站起，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一步踏出。

    “站住！”

    那幾個保鏢，一臉謹慎。

    可也只能這樣。

    然後。

    連掏槍的機會，都沒有，更是連發生了什麼，都沒有看清，只感覺有一道殘影從眼前飄過，便沒聲了。

    倒在地上。

    口吐鮮血！

    “你……”

    陳海陽頓時愣住了，一臉茫然。

    “他們可以活，但你……”

    蘇軒轅擡手。

    就這麼一巴掌，打在了陳海陽俊秀的那張臉上。

    然後。

    衆人彷彿看到了自己這一生，最不敢相信的一幕，瞳孔瘋狂收縮，滿臉呆滯，一顆心，都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位陳家二少的頭。

    咔嚓一聲！

    宛若失去提線一般，直接就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

    砰！

    陳海陽身體倒在地上，渾身僵硬，就這麼死了。

    他眼睛直直瞪大，目光依舊充滿了囂張、得意，卻還有那麼一絲難以置信。

    似乎不敢相信。

    他這個金陵第一世家，堂堂陳家二少，會有朝一日，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被人一巴掌拍死。

    李曼雪:“……”

    所有人:“……”

    懵了。

    全都懵了。

    宛若做夢。

    只覺得這實在太荒唐了。

    陳家二少，就這麼死了？

    怎麼可能？！

    他們一定在做夢！

    這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金陵第一世家，陳家二少啊！

    身份貴不可言。

    哪裏是尋常人，能比的？！

    所有人都石化了一般，看着面前的蘇軒轅，目光充滿迷茫與呆滯，根本就已經反應不過來了。

    蘇軒轅走回原地，目光清冷，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再次端起桌上那杯紅酒。

    然後。

    走到了陳海陽屍體旁邊。

    修長的手。

    微微擺動。

    紅豔的酒，緩緩滴在了陳海陽屍體上。

    “我本是青山不歸客，卻因濁酒留紅塵……”

    清冷聲音。

    迴盪寂靜無聲的全場。

    “這一杯，算是我這個當姐夫的敬你，一路好走。”

    李曼雪:“……”

    滿堂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