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六十年前你們就輸了,現在還想翻盤?
類別:
科幻靈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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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十七度字數:5692更新時間:24/06/27 11:14:09
“這些胎兒目前仍處於存活狀態,只不過在低溫環境下減慢了新陳代謝”
李衡出面解釋道。
“但也只是暫時的,或許是一週,或許是幾天,這些胎兒仍然會因爲離開母體環境後自身的代謝問題而衰竭死亡”
如卡文立刻詢問道:“那這些胎兒到底是要做什麼?運送這些還未真正來到世界的生命究竟是何目的?”
他企盼這個擁有超越凡俗偉力的男人來爲自己解答這個問題,或許人類就是如此,當目睹了擁有遠超自己想象能力的存在後, 就會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這種對象之上。
李衡輕輕搖頭,他當然不是無所不知的,也不可能瞭解自己知識範圍以外的東西。
給不出確切的答案,即便是審問那些護送車隊的傢伙也無法得到答案。
他們只是說自己接到的任務內容就是精心看護好這車上的“貨物”,一定要萬分小心不能有誤的送到目的地。
“這批貨目的地是哪?”
李衡冷漠的問道。
“金……金浦港……”
被吊在支架上的鐵工會成員哆嗦着說道。
“然後呢?收貨方是誰?”
“不……不知道了……”
當瞥見李衡那閃爍着淡金色的目光後他彷彿全身痙攣一般抽搐了一下,臉上的冷汗嘩嘩得往外滲,沙啞的嘶吼起來:
“真……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哇!我們只負責送到、卸貨,在特定的港區卸下然後自然會有人來取, 我們甚至連這些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
拼命地給自己辯解, 既不敢欺騙李衡,但也實在說不出更多了。
“那發貨一方的人呢?”
“這……”
他還想再說不知道的,但是隱約間腦中閃過一絲遲疑。
但他害怕自己要是再說不出一絲有用的東西,很可能就跟前一個人同樣的下場了。
僵硬的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像個麻花般扭曲的同伴,儘管已經變成那種模樣,但仍然還喘着氣吐着唾沫星子。
他拼命得調動自己的腦力,想着一切可能相關的線索,儘量給自己爭取一個可以獲得輕鬆結局的機會。
“對……對了……我們出發前看到過亞基公司的人!”
“他還特地來檢查了一下我們的車廂密閉性……”
現在想想確實有點奇怪, 雖說亞基公司是工會的一個重要合作對象, 但是一趟出貨而已,居然莫名其妙的派人過來特地檢查,有點沒頭沒腦的感覺。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裏面的貨就是他們的, 並且重要到臨行前都不放心的要來檢查檢查。
“亞基公司?”
李衡念着這串名字。
這時如卡文上前來爲他解答:“公主灘工業區最大的企業之一,擁有十幾家工廠,並且控制着金流沙江中段的六個碼頭港口,以及數百公頃的灘塗農田,同時經營着船運、泥沙採撈挖掘、食品加工、漁業、化工……多個產業,並且也是現在的鐵工會最重要的合作方之一,達西還專門設立了一個名譽副會長,擔任這個名譽副會長的人就是亞基公司的一個重要董事——杜特勞”
李衡看了他一眼:“調查的還挺清楚的”
如卡文只是苦笑一下說道:“要是這點點情報都沒有掌握的話,那我們就當真是廢物了”
“但是從你說的這些情況裏,的確看不出這樣的公司會生產出來‘這種’貨物的可能性”
說着他又掃了一眼吊着的傢伙。
那家夥頓時頭皮一陣發麻辯解道:“沒有騙你!真的真的沒有騙你啊……我用我三歲的兒子發誓!!我要是騙伱他我兒子被尿憋死!”
李衡也相信他確實沒有騙自己,因爲分辨一個沒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是否說謊對他而言很簡單。
“這麼看來,這個亞基公司遠比你們表面上調查到的這些信息還要複雜水深”
如卡文也皺着眉頭面色凝重的點點頭。
沒想到自己對這片土地上的瞭解仍然只是皮毛而已,這讓他不禁對自己的“事業”再次感到希望渺茫。
“那我們是否要將這幾個……幾個‘貨物’銷燬了?”
想不到更好的處理方式,如卡文只能以“貨物”來稱呼這些玻璃罐中的小生命,以之前應對那些黑道貨物的方法。
一旁的人也忍不住嘆息,語氣不甘得說道:“死了那麼多兄弟,結果到頭來就搶到這些……這些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更不能換錢,甚至銷燬了還要背上心理負擔,到底是圖個啥?”
這話一出,更令如卡文感到羞愧自責。
因爲他的情報能力之弱,導致這次行動可謂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以至於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 開始懷疑自身。
李衡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一切偉大的成功都是建立在數不清的失敗之上”
“而一個輕易懷疑自身的人,大概率是看不到這成功到來的時刻”
並非是想給他打雞血,灌雞湯,但李衡覺得如果僅僅只有這樣的心態和承受力的話,就別想着什麼“改換新天”這種事情了。
儘管的確不看好他們,但李衡並也不希望他們就此放棄宣敗。
畢竟,這世界上陷入泥潭之人願意掙扎一番的就已經少之又少了。
而願意爲同在泥潭中沉淪的人伸出援手的更是鳳毛麟角。
“你們這裏還有多餘的可以通電的房間麼?”
李衡看着前方的三個容器問道。
“額……”如卡文愣了一下,“應該還有吧,只不過很狹窄……”
“夠用就行。”李衡打斷了他,“不是我住,而是放三個傢伙”
他指了指那三個容器:“不用銷燬他們,暫時交給我吧,我打算把這車裏製冷器拆下來,你提供一個小房間能夠放置就行”
雖然不明白李衡爲什麼要留下這幾個將死的小生靈,但是如卡文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爲他提供一個這樣的環境。
說來有些地獄笑話,本來他還真騰不出來這些空間,但是因爲這趟行動死了近半的人數,導致一些房間空了出來……
就這樣李衡將這車上的裝置全部拆除了下來,連同這三個維生玻璃倉一起搬到了如卡文提供的地下房間裏,接上電源再次運轉了起來。
至於爲什麼李衡要暫時保留下來這三個離體胎兒,歸根結底還是好奇。
講道理把一個遠未到分娩期的胎兒取出母體,並且保持生存狀態的移植到這種體外模擬缸室中,這種生物技術不說極端頂尖,也是非常先進了。
先進到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東南亞的偏僻一隅!
那個什麼亞基公司就表面上來看根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技術才對。
從物流的安保級別來看這三個“貨品”也相當重要,不是一般的經濟貨物。
非要說的話,李衡覺得他們更像是另一種東西——實驗品!
“相當高級的試驗品,甚至是一般的生物實驗室造不出來的產物”
原因很簡單,最起碼要有孕育這些胎兒的孕婦,一個非常專業技術水平足夠的手術團隊,以及能夠合成大量維生物質的生物團隊。
李衡想搞清楚這些超級早產兒的特殊之處,儘管現在看不出來,但其中必然有些玄機,否則不會這麼大費周折。
只可惜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連最基本的生物實驗條件都不具備,這讓他不得不再次升起那個想法——要是有個專屬於自己的尖端實驗室就好了。
“嘖,總感覺現在的我好奇心大過了復仇心”
李衡不禁有些自嘲得想道。
明明是爲了調查有關馬宏圖的線索,但現在卻被這橫插一槓的情況吸引了注意力。
探索未知事物的心理的確壓過了他急切想要復仇的心態。
而他自己內心裏甚至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如果自己現在只是一心的充斥着復仇急切焦慮的話反倒可能是落了下乘,如今其他的想法理念能夠制衡復仇心才說明自己的精神意志是全面而完善的進化。
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讓那些披着人皮的鬼在人間多快活了幾日吧。
而就在此時,距離這裏上百公裏外的瓦甸區,最中央的是一片臨江的塔樓住宅。
這種建築風格十分獨特,屹立在江岸邊上,高大的純白色外牆和大理石堆砌的主臺階讓這裏看起來彷彿教堂一般聖潔高貴。
單是從外觀上便已經鮮明深刻的將其從周圍的普通建築中區別開來,而能夠在這裏居住的人自然也是明顯區別於其他人羣的存在。
只是不知這“高貴”到底是用何換來的。
鈴鈴鈴——
單調的電話鈴聲響起,一個穿着睡袍的男人從塔樓的頂層走下來,拎起那金色的話筒,這種還裝着轉盤的電話機,就如同將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古董翻新之後的產物。
明明早已落後時代多年,卻偏偏受到這裏的主人喜愛。
“喂”
男人戴着一副眼鏡,頭髮打着些許髮膠往後梳着,以一種頗爲優雅的形態向後延展,令他從上至下帶着一種儒雅的氣質。
“會長!那趟車隊出事了!”
“出事?哪趟?”
半躺着做到陽光沙發上,男人還是一副隨意瀟灑的姿態,甚至不緊不慢地端起一杯準備好的藍石默克咖啡,據說這種產自中美洲的頂級咖啡都是按顆粒買賣的,在殖民時代都是特供產品,只有那些西方的殖民地總督或者海外豪商才能享用得起,絕不可能是他這種東南亞人種可以嚐到的滋味。
而現在,他甚至可以用這些咖啡泡澡,如果不嫌棄他傷害皮膚的話。
而他不怎麼在意的緣故則是工會上下同一時間能有十幾條車隊在路上,而這些地方的山頭多少都盤踞着些不省心的傢伙,但無所謂,沒有自己擺不平的。
“就是那趟車,亞基公司的!而且失聯後沒有任何消息了,我們的人到了路上發現有槍戰的痕跡,搞不好是那羣野狗做的!”
噗——
一口老咖啡從口中噴出,將他方纔的儒雅和平和完全打破。
“你再說一遍!”
他幾乎是對着電話那頭吼着道。
他媽的!怎麼偏偏是這趟車?!
老子可是跟那個杜特勞拍着胸脯保證這小事一樁的!
雖然不知道那裏面到底是什麼,甚至保密到連自己都沒透露,但從他們的重視程度來看,亞基這瓶葫蘆裝的絕不會是什麼便宜的“藥”。
他反正不在乎裏面究竟是什麼,有錢賺就是OK的,爲此他特地給這趟車配了幾個好手,以及好幾把相當不便宜的傢伙什。
就算碰到一夥藥販子都有正面硬剛的能力,所以他完全不擔心。
結果偏偏就是這趟出事了?!
“亞基那邊還不知道吧?”
擦了擦剛剛失態噴出去的咖啡,達西三世陰鬱得扶着自己鏡框,同時壓低了剛剛激動的嗓門。
“我們封鎖這消息,他們暫時還不知道”
電話那頭說道。
“找,給我找!”
達西三世低沉的聲線帶着懾人的可怖。
“給我發動所有能動的部門,同時給我把那羣野狗統統找出來,找到一個打死一個,格殺勿論!還有那羣賤種要是敢包庇也統統宰了,要是能供出野狗的老窩的,獎勵十萬並且提爲幹部!”
哐!
狠狠地把金色的話筒砸回去掛掉電話。
站起身來眺望着金流沙江上的滾滾波濤,他陰狠得目光穿過東南亞的層層重林,看來自己還是太仁慈了,讓這羣野狗敢拉屎到自己頭上來了?
從短暫的激動中平復下來,他再次進入了平靜中。
一羣喪家之犬罷了,六十年前你們就輸了,現在還想翻盤?
我的爺爺是贏家,而我,也一樣會是!
……
入夜,李衡站在卡圖那條不太能算是街道的“街道”上。
就連電線都是從相鄰的一座漁場電纜偷偷接的電,完全無法做到長時間供電,得虧那套維生裝置有自蓄電模塊,不然這一會斷一會連的,那幾個離體胎兒早完犢子了。
零星的燈光下,幾輛帶着大拖斗的垃圾車從夜幕中駛來,大燈的光柱照耀在鎮子邊上的高坡上,液壓頂撐起拖斗將數千斤的垃圾譁啦啦的傾倒下來,爲這座“壯觀”的垃圾山繼續添磚加瓦。
在垃圾車的傾倒作業聲離去後不久,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聲此起彼伏得傳來,許多赤着身子拎着塑料桶或竹編筐的人衝了過來,其中有不少看上去都是未成年人,紛紛來搶佔這座剛剛形成不久的“資源點”!
競爭十分激烈,垃圾山上的每個人都在爭分奪秒,畢竟要是落後了“好東西”可就被別人搶完了。
“啊嗷!”
一聲慘叫傳來,那是一個穿着塑料拖鞋的大男孩在垃圾山頂上不小心被一串鏽蝕的鐵釺刺穿了鞋底扎進了腳板!
他大聲嚎叫着緩緩拔出自己帶着血洞的腳掌,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下來的意思,因爲他是好不容易佔據了這麼個有利位置。
但其實也沒多少人跟他爭,大多數人都是在埋頭翻着屬於自己的一小塊垃圾,這是他們未來幾天甚至是一週的資源場。
李衡還看到有些人比較講究,會有紅色、藍色、黑色、黃色等不同顏色的塑料袋,分門別類的收集不同的垃圾物品,紅的裝剩餘食物,藍的裝塑料制品,黑的裝金屬殘渣,黃的裝紡織品……
這令他不禁想起了國內正在推行的垃圾分類,只不過一邊是分類扔垃圾,一邊是分類撿垃圾。
像是兩個顛倒世界。
就在他身旁不遠處,如卡文也站在一處廢墟旁,目光一直盯着這些連綿的垃圾“山脈”,和這些在山下生活的“山民”們,面容上說不出的晦暗。
他看到一個小孩在垃圾堆中翻出了一個疑似皮夾子的東西,然後左右偷看了一下悄悄塞進了懷裏,接着立馬跑下垃圾山,結果卻不知被誰絆倒滾落下來,皮包摔了出來。
頓時引起一陣哄搶!
十多人在狹窄的垃圾堆成的通道旁嘈雜的擠作一團,爭搶、辱罵、擠壓,場面亂作一團。
如卡文立刻飛奔過去,一人衝進人堆裏去將這些人硬生生的分開,好在他在這裏還有些威望,衆人雖然還在吵鬧但不再動手。
如卡文從其中一人手中拽過那個皮夾,然後當着衆人的面打開那個皮夾子往下倒了倒。
除了幾張紙屑落下,再無其他。
衆人眼見皆大失所望,紛紛掃興得搖頭離開,有的捂着腦袋上剛剛不知被誰敲出來的大包,有的一瘸一拐似乎剛剛撞傷了膝蓋,還有的身上已經流血卻壓根沒有發覺……
僅僅是一個沒有任何東西的皮夾子,就能讓這裏的人們傷筋動骨自損性命。
衆人重新回到各自的垃圾堆中,翻找着或許存在又或許不存在的“未來”。
不遠處又飄來陣陣濃重的焦油味和混合着調料的辛辣味,那是pagpag店開爐時的氣味,這裏拾荒人有的聞到味道紛紛跑了過去,有些直接就用剛剛翻到的原始食材做起了交易,有些則用一些零碎的廢品兌換着剛出鍋的“新鮮”小吃。
看着手中的皮夾如卡文的雙手顫抖起來喃喃自語:“這絕不是洪鐸先生想要看到的世界,絕不是啊……”
而在不遠處,同樣站在垃圾堆上一直高高俯視這一切的李衡也靜靜地轉身離去了。
如卡文擡頭看着李衡消失的方向,他低着頭沉默得思考了半天,然後突然雙手狠狠用力撕爛了這只皮夾子!
擡起頭來目光十分的堅定,他就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朝着李衡剛剛離去的方向飛奔過去。
一路跑了快一公里,他才堪堪追上李衡的身影,來到了之前爲李衡準備的那處地下廢墟,一路跟了進去便看到李衡和桑吉都在其中。
李衡正在搗鼓那幾個維生裝置,似乎是想弄明白其中原理。
如卡文目中佈滿血絲雙眼通紅徑直走到李衡身前,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五體投地聲嘶力竭得吼道:“先生!請您幫助我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