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超預期

    許若雲氣呼呼的走了，本來是想來摸一下王子楓的底，到底慈善晚宴跟東城的改造工程有沒有聯繫？自己捐多少錢合適？可惜最終什麼沒問出來，還把自己氣得不輕。

    “混蛋！”坐上車之後，許若雲大罵了一句，嚇得旁邊小祕書變成了鵪鶉，司機則毫無反應，車子平穩駛入夜色之中。

    一路上，許若雲一直罵王子楓是混蛋，還好翻來覆去就是那麼一句，並不含媽。

    她的壓力也很大，非常想參與東城的改造工程，但這種工程沒有背景根本加入不了，他們許家是以電子業起家，上次好不容易搭上袁市長，可惜最終功虧一簣，還是要跟王子楓談。

    “錢陽捐多少？”稍頃，許若雲問旁邊的小祕書問道。

    “兩千萬。”小祕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兩千萬！”許若雲唸叨了幾遍，隨後對小祕書說道：“明天讓財務部門算一下，我們能拿出多少錢？”

    “是，許總。”小祕書應道，她本想說這事還是要通知一下董事長，不過最終又咽了回去，可不想捱罵。

    這幾天不僅許若雲鬱悶，齊州很多商人都十分鬱悶，本來以爲就是一個大家喝喝酒，一塊聊聊生意的晚宴，搞不好一塊聊聊會有什麼合作，一下子跟東城上千億的改造項目掛鉤，誰不想摻和一腳啊，最近幾年房地產多賺錢啊。

    開始不重視，捐個五萬、十萬對於他們來說小意思，可是一旦認真起來，上百萬甚至幾百萬的捐出去總要聽個響吧？

    於是乎，開始四處打聽，特別是李文文和丹菲，兩人的手機每天都被打爆了。

    王子楓被袁雯潔批評了一通，第二天便讓李文文和丹菲撤了回來，誰打電話也不接。

    更加讓這羣商人們患得患失起來，捐少了吧，萬一真跟東城的千億工程掛鉤，看着別人參與進去賺個盆滿鉢滿，自己肯定後悔死。

    可是萬一捐多了，跟東城改造掛鉤是謠傳，那他們就是虧死了。

    他們找不到李文文和丹菲，也不敢來市政府堵人，於是就去堵錢陽，這慈善晚宴就是錢陽主辦的。

    “錢總，你給個準話。”

    “對啊，錢總，你這麼豪氣捐兩千萬，是不是這次募捐真跟東城的改造工程有關？”

    “錢總，你吃肉，兄弟喝點湯就行，你就給一句準話吧。”

    ……

    錢陽哪敢說肯定的話，萬一出事，錢捐了東城的工程又沒參與進去，這羣人還不把他撕了。

    “都是謠言，大家盡心就行，我們是企業家，不是資本家，回饋社會是每一名企業家的責任和義務。”錢陽說着空話，從人羣中衝了出去。

    趙朝陽看着衝出人羣，落荒而逃的錢陽，眉頭微皺，他並不關心什麼東城改造的工程，若是劉爲民還在的話，他肯定能參與進去，現在嘛……

    等人都去追錢陽去了，他悄悄拿出手機，給丹菲發了一條微信：“丹領導，能請您喝杯茶嗎？捐款的事情想跟您請教一下。”

    丹菲最近這種微信和電話很多，她根本就是已讀不回，但看到趙朝陽的名字，猶豫了一下，起身朝着王子楓的辦公室走去。

    王子楓的謀劃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這個趙朝陽的朝陽超市對王子楓很重要。

    咚咚！

    “進！”王子楓說道。

    吱呀！

    丹菲推門走了進去：“主任，趙朝陽給我發微信，想請我喝茶，談談捐款的事情。”

    “捐款？”王子楓擡頭看了一眼。

    “嗯，他可能理解錯了我的意思。”丹菲說道。

    王子楓眨了一下眼睛，說道：“錯了就將錯就錯，對了，朝陽超市的事情也跟他談談。”

    “我明白，主任。”丹菲道。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子楓的意思，小孩子才選擇，大人都要。

    王子楓看着丹菲離開的背影，眉頭微皺，感覺用起對方來越來越順手了。

    “這……”

    他想了一會，隨後搖了搖頭，隨後繼續低頭寫材料。

    ……

    趙朝陽在雲霧茶樓見到了丹菲，他特意點了鐵觀音。

    “丹領導請坐！”他一臉討好的表情。

    雖然丹菲僅僅是一個科員，但趙朝陽仍然叫對方領導。

    丹菲坐下，喝了一杯茶，冷冷的盯着趙朝陽，首先開口說道：“聽說趙總以前跟劉爲民關係很好，經常一塊喝酒，特別喜歡去繁星會所。”

    王子楓盯着趙家的超市，丹菲自然在他身上下了功夫，想着把事情辦好，辦得超出王子楓的預期，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才能。

    她的頭腦很清楚，想要進步，首先要把王子楓交代的事情辦好；其次讓對方用自己順手。

    怎麼樣讓王子楓用她順手？

    就是要每次別人完成不了的工作，她能完成，別人能完成的工作，她能超預期完成。

    爲此，她花了大量的精力和人情調查了趙朝陽。

    果然趙朝陽聽到丹菲提到劉爲民，瞬間心提了起來，本來只是兒子趙俊的事情，現在對方提劉爲民，趙朝陽真有點怕了。

    這次不是他兒子趙俊害怕，而是趙朝陽自己害怕。

    他和劉爲民其實牽扯很深，只不過劉爲國突然自殺，讓他有了迴旋的機會，同時花出大量的錢才沒將他自己牽扯進去。

    “丹領導，我們只是商業上的往來，沒什麼交情。”趙朝陽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並不知道丹菲瞭解多少，只能謹慎應對。

    “是嗎？就是商業來往？小芙蓉聽說是趙總花了大價錢給劉爲民找的，後來拿到了萬祥集團的鈑金訂單。”丹菲端起茶杯淡淡的說道。

    她微眯着雙眼，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這給趙朝陽很大的壓力。

    趙家不僅僅有超市，他是靠機械廠發家的，趙朝陽以前是齊州紅星機械廠的車間主任，後來承包機械廠，藉着萬祥集團的訂單慢慢做了起來。

    後來有了錢，才開了連鎖超市。

    “丹領導肯定是搞錯了。”趙朝陽混跡商場幾十年，也不是那麼容易露怯的，他伸手給丹菲又倒了一杯茶。

    “丹領導我今天找你，是想談談捐款的事情，我準備捐一千萬，這些年賺了一些錢，我也是黨員，回報社會是我的責任。”趙朝陽說道。

    他本來只準備拿出二百萬，算是爲他兒子推搡過王子楓道歉，可是聽丹菲提到劉爲民，還點出了小芙蓉，於是立刻決定捐一千萬買平安。

    丹菲點了點頭，道：“趙總果然是有擔當有格局有責任的企業家。”

    “應該的。”趙朝陽的心在滴血。

    他爲了從劉爲民的事情裏摘出去已經花了大價錢，現在又拿出一千萬，已經基本到了他的極限了。

    本來以爲談好一千萬，丹菲應該離開了，可是沒想到丹菲沒走，還一直問東問西，最後問起超市的事情。

    趙朝陽一邊回答着，一邊心裏暗嘀咕，這是看上自己的超市了？不應該啊，再怎麼樣？也不敢明搶吧？

    丹菲看聊得差不多了，於是這才開口說道：“趙總，朝陽超市是齊州的民生工程，若是能給貧困地區一個專用櫃檯就更好了。”

    趙朝陽眨了一下眼睛，不太明白丹菲什麼意思？

    “丹領導請明示？”

    “我們齊州四平縣是全國貧困縣，那裏的羣衆過得還很艱苦，一些土特產賣不出，趙總的超市是否給空出一個專櫃幫幫他們？”丹菲盯着趙朝陽的眼睛說道。

    “這是市長的意思嗎？”趙朝陽問道。

    他雖然有不少小把柄，但都答應捐一千萬了，還要打他超市的主意，心裏就有點不舒服。

    “不是，是我們主任的意思。”丹菲的眼睛再一次眯了起來，心裏已經開始想着若是對方拒絕，就繼續深挖，就不信找不到當年繁星會所的頭牌小芙蓉。

    對方敢讓她在主任面前丟臉，她就準備把趙朝陽往死裏整，更何況趙朝陽跟劉爲民牽扯很深，跟陳強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王主任？”趙朝陽問。

    他有一絲被毒蛇盯着的感覺，看着眼前眯着眼睛的丹菲，心裏對這個女人越發的警惕。

    “對！”丹菲點了點頭。

    趙朝陽沒有馬上答應，思考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只要是四平縣的土特產，我們朝陽超市可以免費銷售。”

    “好，趙總大氣，我替我們主任謝謝你。”丹菲道，說完就拿出了一份合同。

    她來之前，已經打印了一份合同。

    看着眼前的合同，還有上面苛刻的條款，趙朝陽很想反悔不籤，因爲其中有一條，專櫃必須在最顯眼的地方，所有朝陽超市都必須設立，還有一條更讓他氣憤，若是土特產賣不出去，朝陽超市必須以保底價收購。

    “丹領導，這一條……”

    “趙總這是不準備簽了？剛纔只是口頭忽悠我？”丹菲的臉已經陰沉了下來，冷冷的盯着趙朝陽。

    趙朝陽心裏這個氣啊，他以前跟着劉爲民什麼樣的幹部沒見過，跟陳強都經常吃飯，現在一個小小的科員就想拿捏他。

    好吧，他承認，劉爲民莫名其妙的死了，陳強退出，他以前的生意根本不乾淨，確實有點害怕。

    “不籤就不籤吧。”丹菲收回了合同，冷哼一聲：“趙總是忘了，我們齊州以前最大的超市叫老國貿超市，聽說當年韓家賣死豬肉和三無產品被人舉報了，這事韓家一直在喊冤。”

    丹菲把合同放進包包裏，起身準備離開。

    趙朝陽愣了一下，立刻接住了丹菲：“丹領導，誤會，我沒說不籤，立刻籤，馬上籤。”

    老國貿超市，當年是齊州最大最火爆的超市，對方是怎麼倒閉的，他心裏十分清楚。

    朝陽超市就是踩着老國貿的屍體建起來的。

    以前有劉爲民，他還跟市局的錢局關係很好，沒人敢給韓家翻案，現在嘛……

    他是真怕了。

    花錢消災。

    趙朝陽此時腦海裏只有這四個字，迅速的籤了合同，然後一臉諂媚的遞給丹菲：“丹領導，在王主任面前給我美言幾句。”

    丹菲接過合同看一眼，這才收起冰冷的表情，露出一個笑容道：“我們主任一直認爲趙總是一個有情懷的企業家。”

    “王主任過獎了。”

    說了幾句客氣話，丹菲起身離開了。

    趙朝陽看着丹菲離開的背影，發現後背出汗了，心裏暗暗想道：“這小娘們不得了，是個難纏的角色，心也夠黑，以後可能是個人物，那個王子楓也是一個狠角色，果然蛇鼠一窩，不過這次自己交好他們，以後也是一份人情。”

    快下班的時候，王子楓正在讀報，咚咚，傳來了敲門聲。

    他看了一眼手錶，還有一刻鍾下班，誰這個時候找他？

    快下班的時候，最好不要找領導，領導也是人，也想按時下班。

    咚咚！

    又敲了一下。

    “進！”王子楓道。

    丹菲帶着一臉的微笑走進了王子楓辦公室。

    “主任，搞定了。”

    “哦？趙朝陽準備捐多少？”王子楓問。

    “一千萬。”丹菲回答道。

    嘶……

    “這麼多？”王子楓露出一絲吃驚的表情，趙朝陽又不像錢陽要贖出兒子，幹嘛捐這麼多？

    “他還籤了這份合同。”丹菲將一份合同放在王子楓面前。

    “合同？”王子楓很奇怪，拿起合同看了一會，擡頭盯着丹菲問道：“這麼苛刻的合同趙朝陽也籤？”

    “嗯，他一聽是主任想要個專櫃，立刻就籤了，如果今天主任在那裏，他納頭就拜了。”丹菲笑着說道。

    “正經點，說實話。”王子楓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別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王子楓對李文文很放心，知道對方聰明但本分，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但通過這段時間跟丹菲的接觸，他對丹菲很不放心，這就是一個有野心有膽量有手段心又黑的狠人。

    “我提了一句劉爲民，當年趙朝陽可是整天圍着劉爲民轉，有劉爲民的地方必有趙朝陽，還有市局的錢德方，他們三人被戲稱齊州三劍客，特別在繁星會所，流傳着三人的各種傳說。”丹菲回答道。

    “你威脅他了？”王子楓問。

    “這還用威脅，就是提了一下，趙朝陽就害怕了。”丹菲道。

    “就這些？”

    “還提了一下老國貿超市，朝陽超市就是踩着老國貿的屍骨建起來的，這裏邊的齷齪事肯定不少，趙朝陽果然乖乖籤了字。”丹菲沒有隱瞞。

    說完露出一副快表揚我的表情。

    王子楓看着她，心裏十分復雜，能辦事，還能超額完成任務，用起來是真順手，但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

    自己能駕馭嗎？

    就讓她去要個專櫃，竟然把繁星會所和老國貿的事情翻了出來，這個時候，袁雯潔要的是安穩，前邊齊州已經夠亂了，陳強主動退讓的條件就是既往不咎，讓他能安穩退休。

    一旦翻出這些事情，指不定搞出什麼麻煩。

    不過看到對方那副表情，最終王子楓還是對丹菲提出了表揚：“幹的很好，不過……”

    “主任，就別不過了，主任再見。”丹菲轉身走了。

    她慢慢摸到了王子楓的脈，不怎麼怕對方了，特別是現在，她剛剛立了功，王子楓肯定不會罵她。

    果然王子楓張了張嘴，最終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被這小娘們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