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廢話

    聯繫不上袁雯潔，王子楓整個人都處於恍惚之中。走出市政府大樓的時候，李夕顏就站在門口，他愣是沒有看見。

    “王子楓。”李夕顏喊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

    “哦，是你啊，你怎麼在這裏？”王子楓淡淡的說道，臉上並沒有任何驚喜，這讓李夕顏大失所望。

    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容顏，難道今早沒有洗臉？還是今天衣服的搭配不好？

    她在學校裏可是無可爭辯的校花，並且還是自強自立學習又好的那種。

    “想什麼呢？魂不守舍？”李夕顏問道。

    “沒，有點事情，改天聊。”王子楓道，隨後轉身走了，他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跟李夕顏交談，更何況他心裏有一絲害怕。

    來齊州半年時間了，怎麼就那麼巧，剛剛有了一點起色，就遇到了跟袁雯潔長相有一絲相同的李夕顏，自己還跟對方兩次偶遇。

    黃威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多想。

    李夕顏看着王子楓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上牙咬着下嘴脣，一臉委屈的表情，眼神飄忽不定，最終沒有追上去。

    急匆匆回到宿舍，王子楓坐在椅子上發呆，思考着袁雯潔到底會怎麼做？黃威只給了十個小時，眼看就到了。

    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最終他感慨了一句，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袁雯潔被帶走協助調查，他就請個長假，懶得再去上班，受人的冷嘲熱諷。

    滴答、滴答……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王子楓今晚註定難眠。

    同樣難以睡眠的還有彭偉。

    彭偉，36歲，民政局負責離婚蓋章的窗口人員，這個崗位他從23歲幹到了36歲，整整做了13年。

    老實本分，任勞任怨，這是領導和同事對他的評價。

    彭偉有點內向，在結婚前，他能考上公務員，自己很知足，即便是窗口崗位，也很滿足。

    他沒有背景，自知也沒有太大的能力，所以十分佛系。

    但自從結婚之後，懼體說應該是從孩子出生之後，老婆再也沒了以前的溫柔，動不動就罵他窩囊廢，當年怎麼瞎了眼看上了他云云。

    今天下了班，他剛走進家門，瞬間感受到了家裏的壓抑的氛圍，老婆張蓮陰着臉坐在沙發上喂老二飯，老大正在乖乖的寫作業。

    “老婆！”彭偉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砰！

    張蓮狠狠的將手裏的碗放在桌子上，擡頭盯着彭偉說道：“大寶馬上他就要升初中了，私立初中咱們不用想，市重點初中總要進去吧？”

    “老婆，咱們不在市重點初中的片區。”彭偉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果在劃區之內，我還用讓你去求人？你在民政局幹了有十幾年了吧？連個教育局的人都不認識？我打聽過了，普通初中跟重點初中的教學和學習氛圍差了很多，大寶如果能進實驗中學，三年後，基本可以進省重點高中，如果是普通初中的話，就不好說了。”張蓮說道。

    “老婆，其實……”

    砰！

    “彭偉，我這輩子瞎了眼跟了你，我認了，但你敢耽誤孩子的前程，我跟你沒完。”張蓮大聲打斷了彭偉的話。

    然後就是各種數落，瞎了眼、窩囊廢等等。

    “錢宇跟你一塊考上的公務員，人家三年前就已經副科了，還有那小孫……”

    “我出去找人。”

    彭偉直接躲了出去，說自己出去求人，其實他根本不認識教育局的人。

    爲了不想被罵，只好躲出來，在小區裏胡亂的溜達。

    錢宇他認識，整天耍嘴皮子，彭偉內心看不對方，但是三年前對方成了副科，在單位有了一點小權力。

    彭偉坐在小區的長椅上，想到了下午看到的市政府辦公室發的競聘公告。

    “那個職業是副科級，我能不能試試？好像只要是公務員就可以報名，沒有任何限制。”

    他眨了一下眼睛，從來沒有動過心思的彭偉，突然有一種想往上爬的衝動。

    若是自己能競聘上這個崗位，不但職位提升半級，最主要調到市政府辦公室工作，認識的人肯定會變多，也許就能跟教育口的人說上話。

    若是再能靠上市長，那麼別說孩子的上學的問題，自己以後也許還能進步？

    想到這裏，他想身離開了小區，朝着小區外邊的網吧走去。

    家現在是不能回去了，只好去網吧寫競聘計劃，他雖然內向老實，但並不蠢，更不傻，不然當年也考不上公務員。

    幹了十幾年的窗口工作，對於底層的人十分瞭解，他自認爲肯定能勝任市長熱線和郵箱的工作，只不過坐在電腦前的那一刻，突然腦海中冒出一個疑問：“這份看起來誰都能勝任的工作，爲什麼還要搞一個競聘？”

    外行人，看到競聘一個崗位，肯定會說內定云云。

    但彭偉在體制內工作了十幾年，自然不會這麼蠢，如果真是內定的話，根本不會搞出個競聘這麼大動靜？直接悄悄的就上崗了，你連知道都不會知道。

    ……

    早晨，王子楓的臉看起來有點憔悴，他昨晚根本沒怎麼睡，一直聯繫不上袁雯潔。

    同時他也奇怪，黃威也沒有再聯繫他，十個小時的約定好像不存在似的。

    “到底怎麼會事？”

    他吃了幾口早飯，急匆匆來到了市政府大樓門口，翹首等待着袁雯潔的到來。

    終於在一刻鍾之後，袁雯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下一秒，他立刻迎了上去，一臉擔憂的說道：“市長，您昨天下班去那裏了？打電話一直關機。”

    袁雯潔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今天什麼工作安排？”

    王子楓立刻把今天的工作安排遞了過去，同時開口說道：“上午，陳書記要召開黨務工作會議，需要您參加。”

    袁雯潔還掛着市委副書記的頭銜。

    兩一邊走說一邊走進了辦公室。

    王子楓立刻給袁雯潔倒了一杯茶，然後小聲的說道：“市長，昨晚黃教授沒有聯繫我，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

    袁雯潔捏了一下鼻子，看起來非常疲勞的樣子，估摸應該也是一夜未睡。

    “這事你不用管了。”

    “呃？”王子楓微愣了一下，不過馬上恢復了常態，恭敬的說道：“是，市長。”

    做爲一個祕書，他謹記着自己的本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其實也適應全國所有的祕書。

    他們天天跟着領導，機會肯定比旁人多，但同時也蘊含着危機。

    一旦飄了，或者狂妄了，瞬間會被打進泥潭。

    王子楓跟袁雯潔發生關係之後，總是不停的叮囑自己，你是一個祕書，你是一個祕書，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

    稍頃，王子楓離開了市長辦公室，回到自己辦公室後，他眉頭微皺，實在想不明白，袁雯潔到底用了什麼辦法？借了錢？還是連夜去了省城求了領導？

    可是對方明顯不想說，更不想讓他知道，不然的話昨天就不會關機了。

    所以王子楓並沒有追問，但內心卻十分好奇：”黃威的事情到底有沒有搞定？”

    咚咚！

    正想着呢，外邊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的表情回歸自然，開口道。

    劉櫻推門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遞了過來：“王哥，這是我重新寫的計劃，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如果能管理市長熱線和郵箱，一定兢兢業業，努力工作，有什麼事情多向您請示，在您的領導下優質的完成工作，努力進步。”

    王子楓聽完劉櫻的話，眨了一下眼睛，這是轉性了？看來應該是她爸教的。

    隨後看了看手裏的計劃，中規中矩，沒有出彩的地方，但也沒有任何瑕疵。

    “計劃留這裏，你先回去吧。”王子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說道。

    “好的。”劉櫻這次沒有沒大沒小，乖乖的離開了。

    門關上。

    王子楓將手裏的計劃扔在旁邊，如果這次沒有人出彩的話，都是中規中矩的話，那就還是選劉櫻吧，畢竟劉櫻是第一個投靠他的話。

    劉櫻的父親也算是第一個支持袁雯潔的人。

    上午，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中午一個消息，瞬間讓王子楓呆立了好久。

    黃威在澳門被殺了。

    嘶……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王子楓瞬間感覺整個身體一陣冰冷，大腦失去了思考，一股巨大的寒意傳遍全身，足足幾分鐘之後，他才恢復直覺。

    “這……這……不可能吧？”

    他不敢相信，雖然昨天他在心裏想着黃威如果死掉的話，不但可以破局，還可以由此事進行深挖，挖出背後佈局的人，給其致命一擊。

    可是那僅僅只是想想，想和做之間，需要跨越一條巨大的鴻溝。

    可是現在，黃威死了，還是死在了澳門。

    下一秒，王子楓就想去找袁雯潔，但走了兩步，他又收回了腳。

    “是她嗎？”

    “不不，不可能是她。”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爲什麼昨晚一直關機？”

    “不不，王子楓你不要胡思亂想，也許黃威就是失足摔下了樓，袁雯潔怎麼可能有那麼巨大的能量，遠在千里之外取對方的性命？”

    整個下午，王子楓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渾渾噩噩的樣子。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他被袁雯潔叫到了辦公室。

    袁雯潔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了？”

    王子楓擡頭盯着袁雯潔的眼睛，沒有說話，就是那麼盯着。

    兩人相處了快六年了，袁雯潔自然明白那目光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沒有解釋，更沒有提黃威的事情，而是收拾了一下文件道：“你開車，我們連夜去省城，明天一早，省長和書記要親自聽我的彙報，順便還要處理黃威的後事。”

    王子楓差一點說，讓小趙開吧，但看到袁雯潔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硬咽了回去，他不是孩子了，不能任性，更不能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

    “好的，市長。”他道，沒有多說一句話，更沒有多問一個字。

    心裏帶着深深的疑問，王子楓離開了市長辦公室，先去找了小趙拿車，然後將車開到市政府大樓門口，才給袁雯潔打了一個電話。

    “市長，車子已經到門口了。”

    “嗯！”袁雯潔應了一聲，隨後掛斷了電話。

    大約五分鐘後，袁雯潔出現在樓下，王子楓下車拉開車門。

    車子很快駛離了市政府。

    陳強站在窗戶前，透過玻璃看着二號車離開，他的表情十分復雜，眼神更加的難以琢磨。

    很快車了進入了去往省城的高速路，從市政府到高速 收費站，王子楓一直在認真開車，一個字都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問。

    上了高速之後，後排的袁雯潔突然開口說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市長，我沒有什麼想問的。”王子楓違心的說道。

    “真沒有？口不應心。”袁雯潔道。

    “我……”王子楓心裏有千萬疑問，但卻不知道如何說，更害怕聽到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你認爲黃威是我殺的？”幾秒鐘後，袁雯潔語氣平穩的說道。

    王子楓張了張嘴，道：“我知道市長是一個善良美麗的女人。”

    “你還是在懷疑，如果我說跟我沒關係，你是不是也不相信。”袁雯潔道。

    “我相信您。”王子楓透過後視鏡跟後排的袁雯潔對視一眼道。

    “口是心非。”袁雯潔笑了一下，道：“總之這件事情跟我沒關係，黃威是想逃跑，失足從窗戶掉了下來。”

    王子楓沒有說話，因爲他內心深處有一絲不相信，太巧合了吧？對方剛想下刀子，黃威就死了。

    本來都快把他和袁雯潔逼到死路了，對方布了這麼深遠的局，對於棋子肯定會很小心的保護，可是棋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墜樓身亡。

    三個小時後，車子駛進了省城，此時天色已黑。

    “直接去我的公寓。“袁雯潔道。

    “好的，市長。”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

    “你去小區外邊炒幾個菜帶回來，我先上去。”袁雯潔吩咐道。

    “好的，市長。”王子楓一副乖乖的表情。

    袁雯潔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電梯。

    半個小時後，王子楓拉着三個菜兩盒米飯，敲響了袁雯潔公寓的門。

    咚咚！

    門開了，袁雯潔穿着吊帶睡裙正在擦頭髮，大片雪白的皮膚露在外邊，看樣子剛洗完澡。

    “正餓了，你快去洗澡，一身臭汗，等你一塊吃。”袁雯潔道。

    “市長，要不我……”

    “快去洗，別廢話，我能吃了你啊。”袁雯潔打斷了王子楓的話，將其趕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