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董卓謀三獨坐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臊眉耷目字數:3416更新時間:24/06/27 11:13:16
    朝會乃是公議全國軍政大事的地方,是朝中公卿們用來磋商帝國關鍵性問題的最大會議室。

    在這樣的會議室外,到處都站滿了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西涼兵,這算是怎麼回事?

    試想,一羣拿着紙筆來開會的人,一到會議室門口,就看到裏三層外三層的拿着開山刀,機關槍,穿着黑色西裝、戴着墨鏡,脖子上紋着大龍大鯉子的一羣人,這些開會的人都會是一個什麼心情?

    現在的雒陽朝議給這些大臣們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上朝,彷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樣的上朝。

    但即使是如此,這朝依舊還得上。

    沒辦法,若是這朝不上了。回頭董卓真的遷都,大家就真沒話語權了。

    朝堂之上,董卓今日再度提起了遷都之事。

    但是,今天提這事兒,與往日卻不相同。

    今日的朝堂之上,除了大殿之外到處都是鐵甲林立的西涼兵士,便是朝堂之內,也都是一隊隊的甲士侍立於側。

    而負責率領這些甲士的人,正是董卓麾下的大將華雄。

    按道理來說,華雄在前番被劉儉俘虜放回來之後,本就不應該再得到什麼重用了。

    畢竟,被敵人生擒,對於一個武將來說,乃是畢生的羞辱。

    特別是最後還被敵人放了回來,那更是大耳瓜子抽臉上抽的嘎嘎響。

    牛輔是董卓的女婿,雖然也是被生擒了,但董卓不可能不用他。

    華雄可就不一樣了。

    說實話,這次被劉儉放回來之後,華雄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董卓麾下的軍旅仕途要完了。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董卓不但沒有責怪華雄,反而安慰了他。

    他不但讓華雄依舊統領原先的軍隊,擔任心腹將領,還當衆鼓勵華雄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之勝敗,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前程能力,華將軍雖一時受挫,但必然知恥而後勇,今後必成大器。”

    這一番話着實是給華雄感動的夠嗆。

    他當場就衝着董卓跪倒了下去,言:“相國後恩,必當誓死以報。”

    有了這麼一次事兒做鋪墊,華雄是徹底的成了董卓的小迷弟兒。

    這一次,就連率兵進駐朝堂監管百官朝議,董卓連呂布都沒有用,而是用的華雄。

    現在的董卓要是讓華雄把滿朝公卿全宰了,華雄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

    其實以董卓原先的性格來說,華雄的過錯,他是絕對不能忍的。

    但是現在董卓和原先可不同了,年紀越大,對人的忍耐力和包容心就越多。

    況且,現在的董卓自知處於一個比較艱難的階段。

    遷都有很大的阻力,滿朝公卿都是董卓的敵人,如果想要達成他的政治目的。首先就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心腹對自己絕對支持讓,讓西涼軍隊對他保持絕對的忠誠。

    如何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激發起西涼軍絕對的忠心呢?

    毫無疑問,華雄這件事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

    可以通過華雄這一件事,讓西涼軍全體將士對董卓心生感激。

    畢竟華雄在西涼軍將士中威望極高,同時,董卓也是想通過這一件事來展現自己的寬厚仁慈。

    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

    此時此刻,朝堂之中,身披玄甲的華雄,在大殿之中來回溜達着。

    畢竟是朝會,即使是華雄等一衆西涼兵也不能帶着配劍,着履上殿。

    不過即使不佩戴武器,華雄衆中西涼兵的威懾力,也足矣讓滿朝中人生畏。

    “啪,啪,啪,啪……”

    華雄在大殿中,來回挪動着步伐,每一步的腳聲,都重重的擊打在在場人的心中。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朝臣都是心驚膽顫,壓力異常之大。

    很多人都開始額頭流汗。

    “相國到!”

    隨着殿外的宦官高聲呼叫,就見董卓大步流星走進來殿內。

    今天的董卓也已經與以往不同了。

    他也是全副武裝,身披玄甲。

    董卓來到大殿的最高位上,來回掃視着在場的一衆人。

    “諸位,今日朝聚,老夫想要與你們商討兩件大事。”

    “這第一件就是咱們一直在商討的,敲定從雒陽遷都長安的細節……此事,已經商定,不必多言,諸公只管對如何遷都諫言,有什麼好的想法,但說無妨。”

    這一番話說出來,非同小可。

    誰也沒有想到,董卓居然不與衆人商議到底是否遷都,而是就遷都的細節開始與衆人商議。

    朝臣們瞬時間就憤怒了。

    先前的朝堂中,楊賜隨先帝劉宏而去,去年,袁隗,袁基兩個人被董卓殺害,望族魁首在短短數年中相繼而亡,致使能夠統領滿朝公卿貴胄的領軍性人物,暫時出現了真空。

    現在想在朝中,尋找一位袁隗或是楊賜這樣的人物,已經找不到了。

    古文經與今文經在天下的勢力依舊是涇渭分明,不過朝堂之中的士族公卿,繼袁家和楊家之後,倒也是出現了幾位傑出的人物。

    雖然沒有達到類似袁,楊兩家家公那樣一呼百應的境界,但卻也勉強算是能夠各成一派了。

    似現在的司隸校尉張溫,司空荀爽,接替袁基的太僕王允,少府楊彪,司空淳于嘉都逐漸在朝堂中崛起。

    而此番頂住了董卓的壓力,不贊成遷都的人就是以這幾個爲首的。

    雖然這幾個人平日裏很少有串聯,但是在遷都這件事上,他們還是非常一致的。

    聽董卓說出了這樣的話,楊彪當先站了出來。

    “自光武中興以來,雒陽便是我大漢帝都,祖宗太廟皆在此處,不可輕易遷移,陛下若妄自遷都,又有何顏面對先祖光武?”

    楊彪很是聰明,他沒有直接質問董卓,反倒去詢問天子劉辯。

    劉辯是個懦弱的性子,他沒有說話,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旁邊的何太後。

    何太後冷笑道:“楊愛卿此言差矣,光武中興,雖定都雒陽,然高皇帝創立大漢之時,則是定都長安,高皇帝乃是光武之祖,那光武中興定都之時,可曾想過,日後有無顏面去見高皇帝?”

    何太後這話雖然說的有些道理,但平心而論,說的卻極沒有禮貌。

    而且多少有些難聽,甚至有些數典忘祖的嫌疑。

    卻也難怪,畢竟是一個屠戶之女,說話又哪裏會顧及得了那麼多?

    楊彪聽了何太後的話,心下大怒,他剛想回言,卻徒聽董卓說道。

    “老夫,適才說了,議如何遷都乃是第一件事……”

    “這一件事已經是老夫與天子所做出的決定,斷沒有更改的可能,諸公不必多議,咱們只管看第二件事。”

    說罷,便見董卓拍了拍手道:“把人給老夫押上來。”

    隨着話音落時,就聽大殿之外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緊接着便見呂布大步流星的押着一人進了正殿。

    那人渾身是血,面容枯槁,披頭散髮的被呂布扔在了大殿正中。

    他只是穿了一件單衣,在那單衣之上,到處都是一條條的血痕,顯然不知道是被抽了多少鞭子。

    已經是被打得皮開肉綻了。

    “伯慎公!”

    大殿衆人皆發出了驚呼聲。

    誰曾想到,這個被扔在衆人面前,被抽打的渾身浴血的人,就是朝廷三獨坐之一,司隸校尉張溫。

    而先前張溫在討伐北宮伯玉之時,還曾是董卓的上司。

    不過,後來在袁隗的設計下,張溫被徵召回朝,使得董卓一個人在西北掌握了大權。

    現如今的張溫在朝陽之中也有一定的威望,先前他與董卓不合,兩個人彼此皆視對方爲眼中釘、肉中刺。

    這次董卓要求遷都關中,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就是張溫。

    也正是因爲有張溫帶頭,其他的朝臣也紛紛上了與董卓在這件事上開始對抗。

    今日,張溫沒有來朝堂,衆人還以爲他是有什麼計劃,或者說他是生病了。

    哪曾想到,他居然是被董卓擒拿,甚至還毆打至此。

    楊彪顫抖着指向董卓。

    “董相國,你這是爲何?!張公何罪,乃至於此?”

    董卓的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司隸校尉張溫,先前就曾與逆賊張角勾結,有叛逆之嫌,今番又勾結袁紹,證據確鑿,老夫將他拿下問罪,有何不可?”

    所有的朝臣聞言,頓時變色。

    很顯然董卓今天的舉動是早有預謀的。

    他今日是要藉着誅殺張溫的事情,將遷都之事徹底敲定。

    同時,董卓當年與張溫有間隙,今日之舉,乃是以公謀私。

    真是好狠毒呀!

    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董卓今日拿張溫開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要藉着殺了司隸校尉張溫這個節點,來擴充自己的相權。

    司隸校尉比二千石,屬官有從事、假佐等,雒陽周邊七郡爲司隸部,司隸校尉有監督京師和監察京城周邊地方之權,朝會時和尚書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專席,時有“三獨坐”之稱。

    東漢時司隸校尉常常劾奏三公等尊官,故爲百僚所畏憚,在外戚與宦官的鬥爭中,一方常借重司隸校尉的力量挫敗對方,如宦官單超等謀誅大將軍樑冀,漢桓帝派司隸校尉張彪率兵圍困樑冀住宅,將他殺死等事件。

    在董卓看來,司隸校尉乃是“雄職”。

    因此,董卓決定藉着這次遷都的機會,廢除三獨坐之中的司隸校尉,擴充自己的相權。

    同時也廢除司隸部,改爲郡制,讓盧植擔任原雒陽周邊地區的太守,替大漢朝牧守東方。

    真可謂是一舉數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