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恐嚇道師(祝大家新年快樂)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臊眉耷目字數:2965更新時間:24/06/27 11:13:16
    在這種氛圍下,劉儉邀請唐周去他的府邸可謂是名正言順。

    畢竟迷信太平道長生之術的人,都有將這些道師請到家中聽講的先例,例如何進和陰修的府宅,唐周就都住過。

    唐周見劉儉盛情相邀,多少有點猶豫不決。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聲望,也不可能是誰的家都隨意去住幾天。

    對於劉儉,他只是聽何進的介紹,知道他是大漢朝的越騎校尉,秩比兩千石的人物。

    可不論在京城和地方,比兩千石的文武人物還是不少的,唐周也需自擡身份,需擇其善者而教之。

    何進見唐周猶豫,遂替劉儉說話:“唐道師,劉越騎乃是大漢皇室宗親,陛下曾親下旨意,請宗伯爲他佐證了皇室輩分,乃人傑也。”

    這簡單的一番把劉儉的階層一下子提升了,話中深意不揣自明。

    唐周聽說劉儉與皇帝之間的關係這般的“特殊,”,二話不說,當即道:“先前答應在河南尹的府上講道,尚有幾個至理未傳,待三日之後,某願往劉越騎府上叨擾拜會。”

    劉儉聽了這話,遂拱手道:“既如此,劉某在家中靜候唐道師。”

    ……

    拜辭了何進與唐周,劉儉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他當即寫了一封祕信,讓羽則悄悄的送至呂強宅中,務必親手交付於呂強,還特意吩咐羽則不要讓旁人看見。

    隨後,他在自己手下的人中挨個思索了一番,派人將高順和李大目二人召來。

    這兩個人,不論是在家還是在軍營內,都是出身極低的那種人物,有些事只有交付於他們,自己才能放心。

    ……

    靜室之內,李大目和高順來到了劉儉面前。

    劉儉含笑看着二人:“有一要事,需要汝等和我一同來做,此事雖不算兇險,卻斷斷不可外傳,定需是我心腹者方能委以重託,不知道汝二人可能得我信否?”

    李大目眨了眨眼,先是看向一旁的高順,見高順低頭未語,便搶先出言。

    “李某本爲山賊草莽,幸遇關曹與少君,方有安身立命之機,少君有事,還請吩咐,李某必效死力,不論何事,斷不外傳!”

    劉儉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又看了向一旁的高順。

    高順沉吟片刻後,問道:“可否借校尉佩劍一用?”

    劉儉沒有猶豫,將佩劍予以高順。

    高順將劉儉佩劍抽出,很是果決的直接割掌放血。

    “順今日以血肉爲誓,若違少君之令,黃泉路上,不復與亡父亡母以及先祖相見。”

    這個誓言立的極爲鄭重,且賭咒極深,乃自絕於先祖。

    如此,足見高順之誠。

    劉儉急忙起身,取一白巾親自爲高順包紮。

    “好,能有你們這番話,我就放心了,且附耳過來,我告訴汝等……”

    ……

    ……

    三日後,唐周在何進的府邸內傳道完畢,遂去往劉儉府上,早有羽則親自駕駛輜車來到何府接唐周。

    這個唐周,在歷史上身爲張角的嫡傳弟子,又被張角委以重任,足見張角待其至誠如心腹,但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卻將張角賣了,足見他對黃巾和張角並無絕對忠心,乃是貪生怕死謀求富貴之人。

    到了劉儉的府上,劉儉自然是好一番安排,準備了最好的房間,又命人安排最上等的酒宴款待,親自作陪,很是虛心的向唐周求教黃老道學。

    唐周一邊口若懸河,一邊酣暢飲酒,頗爲開懷,如此飲了不多久,便有了醉意。

    酒至半酣,乘着唐周迷迷糊糊的,劉儉將話題轉移:“久仰道師大名,今日得以家中相聚,實是大慰平生,劉某家中有一至寶,平日裏少予人瞧,只願給貴客觀看,今日想請唐道師一觀,不知道道師可賞光否?”

    唐周遂道:“承蒙越騎如此厚待,唐某豈敢不從。”

    劉儉隨即起身,

    “道師,這邊請。”

    ……

    ……

    於是,唐周便與劉儉一同前往府邸後宅,來到了劉府的一處偏僻靜室之內。

    進了靜室,只見室內有一盞油燈微涼,且頗爲陰暗,劉儉將房門關上,隨後在桌案的後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周。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下,唐周心中驟然升起了一絲緊張。

    此人如此是要作甚?

    “劉越騎,不知貴府至寶何在?”唐周低聲詢問道。

    劉儉並沒有着急,他只是端起桌案上早就預備好的一碗醒酒湯,一邊喝一邊道:“不急,一會陛下自會親自命人送來。”

    劉儉話中的“陛下”二字,讓唐周心中頗爲驚訝。

    怎麼好端端的,竟要扯到當朝的皇帝身上去?不是看寶物麼?

    他還想開口詢問,卻見劉儉指了指桌案上的另一碗醒酒湯,請他慢飲。

    唐周心中忐忑,只能端起湯碗,一邊喝一邊在心中籌謀。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此人如此作態是爲何意?

    難道是要起事的消息泄露?傳到了當朝天子耳中?

    唐周本就心虛,此刻不免胡思亂想。

    他是張角最信任的徒弟,在太平道中的地位極高,身爲張角嫡傳之徒,往來於雒陽和宛城之間,可以說張角將整個大漢最爲重要的地方交給了唐周傳道。

    這是一種超出師徒情誼的信任,甚至可以說是委以生死了。

    但很可惜,唐周的心中,卻始終對張角懷有二心,或者說他對於這次起義並沒有什麼信心。

    大漢傳至劉宏這已近四百年,就算黎庶生活再苦,但在大部分漢人心中,卻從未有過改朝換代的想法,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鄉土情節在某種程度上,也會演變成國家情節,特別是一個屹立數百年的王朝,早已是深入人心。

    唐周就是這其中之一,自打知曉要起義之後,他雖面上不得已支持師君張角,但心中一直揣摩不定、猶豫不決。

    至於張角給普通黎庶黔首洗腦的方法,唐周是不吃這一套的,他是張角的高徒,甚至有可能會繼承張角的衣鉢,張角的那些套路到底是怎麼回事,唐周心中門清。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卻聽門外響起了一個低沉的嗓音:“劉越騎在否?奉陛下旨意,特以貴重之物許與劉越騎。”

    唐周手中的醒酒湯晃了晃,微灑了些出來。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劉儉猛然睜開了雙眸,他站起身來到門前,將門打開。

    唐周急忙轉頭望去,卻見門外站着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因爲室內太暗依稀間看不清楚面容,但他們身上,卻穿着着羽林郎宿衛宮廷的服飾。

    羽林郎爲邊地六郡良家子補,歸光祿勳統領,作爲禁軍宿衛宮殿,而光祿勳因爲執掌宮殿門戶,故多爲劉氏宗親和天子近臣就任。眼下雒陽的這一任光祿勳,乃是從太尉之職落下來的劉寬。

    唐周行走於雒陽,對於重要的羽林郎裝束,自然是曉得。

    當然,門口的這兩位羽林郎,其實是高順和李大目假扮的。

    劉儉接過了高順遞過來的那份絹帛,拱手謝過,隨後又與他們低語幾句之後,便見兩位“羽林郎”從門口消失了。

    劉儉轉過身來,笑着來到了桌案之前,將那份絹帛遞給了唐周。

    “請道師過目。”

    唐周皺起了眉頭,並沒有伸手去接。

    “這就是越騎校尉口中的至寶?”

    “呵呵,陛下親書,難道不算是寶物麼?”

    聽了“陛下親書”四個字,唐周藏在大氅中的雙手似有些顫抖。

    心虛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心中的不安,伸手接過了那份絹帛。

    太平道起事周密,且在地方有所掩護,按道理皇帝應該是查不出什麼的。

    不必過於緊張,有些事情,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已。

    唐周接過了劉儉手中的絹帛,笑道:“能瞻仰聖君親書,實乃小道平生莫大之幸。”

    劉儉笑道:“我也覺得是,看看吧。”

    就見唐周將絹帛輕輕展開。

    但在展開的一剎那,唐周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

    他握着絹帛的手,在不自覺中,竟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他似乎想要控制自己的手,但無論如何,卻無法控制。

    而坐在他對面的劉儉,則是若無其事的喝着醒酒湯。

    唐周不用喝湯,此刻已經嚇的醒酒了。

    那絹帛上面此刻赫赫然的寫着十六個字。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