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苦心

    蕭洛熠沉浸於喜悅中，對皇帝與蕭洛珹的談話毫無察覺。

    他笑着向皇帝解釋道“父皇，兒臣方纔走神了，未能聽清您與二皇兄的交談。”

    皇帝無奈一笑，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便將剛纔的話題又重複了一遍。

    蕭洛熠略一思索，立刻明白蕭洛珹這是在設法結交進京赴考的舉子。

    年前的大幅動工，以及開辦子墨筆硯的作坊，原來都是爲了這個目的。

    見他沉默不語，臉色多變，皇帝寵溺地嘆了口氣，“老四，你先退下吧。”

    蕭洛熠想要解釋，但看到皇帝堅定的眼神，他只得將話嚥下，默默告退。

    殿內僅餘三人，葉南嫣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突然轉向蕭洛珹，嚴肅地說“珹兒，朕給了你機會，你爲何不說實話？”

    這句話讓葉南嫣和蕭洛珹都感到意外。

    皇帝嘆了口氣，接着對葉南嫣說“老二媳婦，你先去你母妃宮中，稍後與老二一同出宮。”

    葉南嫣雖不解皇帝此意爲何，但還是應聲離去。

    待她離開，皇帝走到蕭洛珹身邊，拉他坐下，語氣中帶着責備“你這孩子，怎麼就不懂父皇的苦心呢？” 比奇

    蕭洛珹感到困惑，只聽皇帝繼續道“太子近年來愈發目中無人。若他能力出衆，那還好說，但他不過是依賴顧相這個外祖的勢力。若將江山交給他，恐怕國姓都要改爲顧了。”

    蕭洛珹心中一驚，急忙說“父皇言重了，大皇兄他……”

    皇帝打斷他，語氣堅定“你別爲他說好話。朕身爲皇帝，卻常感如傀儡般受制。顧相和謝太傅這兩個老臣長期把持朝政。好在如今他們年事已高，但朕絕不允許他們扶持太子或者老四上位。否則，朕百年後如何面對先帝，如何向祖宗交代？”

    皇帝眼眶微紅，輕輕拭去淚水，緊握住蕭洛珹的手，深情地說“老二，我要告訴你實話，你幾兄弟中，我最中意你。你從未讓我失望，武能定北狄，回京後又巧妙地拉攏那些趕考的舉子，此法高明。他們都是你未來的得力助手，有了他們，你便不怕被顧相和謝太傅鉗制。”

    他眼中滿是欣慰，彷彿看到自己多年教育的孩子終於長大成人，未來定能超越自己，成就非凡。

    蕭洛珹心中雖有疑惑，但父皇的貼心話語卻讓他動容，同時這些話也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心。

    顧相和謝太傅雖已年邁，但接班人已培養成熟。若太子或蕭洛熠其中之一登上帝位，只會導致一家獨大，屆時坐在帝位上的皇帝恐將徹底淪爲傀儡。

    這大梁的江山還不知道要姓顧還是姓謝。

    身爲蕭家子孫，蕭洛珹當然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父子二人密談了兩個時辰，對未來的規劃討論得頗爲激動，幾乎要落淚。

    時辰漸晚，皇帝拍了拍蕭洛珹的肩膀，目光中滿是欣慰“珹兒，好好表現，大梁的江山以後就要靠你了。”

    “父皇放心，兒臣定當竭盡全力。”蕭洛珹鄭重保證。

    他剛欲告辭離去，皇帝卻突然叫住了他。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麼，提醒道“珹兒，你的王妃能幹是好事，但女人過於能幹，有時也未必是福。你得小心防備，當年你皇祖母在世時，顧相和謝太傅都對她束手無策。”

    提起皇太后，皇帝便嘆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意。那是他的親孃，卻因他錯信顧相、謝太傅和老鎮國公，而導致了太后的離世。若是他當時能多等一等，等到如今這般年歲，或許他早已手握實權，避免了如今的這番局面。

    皇帝眼中閃過了一抹暗芒，很快便恢復平靜，瞧着正在思索蕭洛珹，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立馬掩蓋住，嘆息道“父皇知曉你與王妃剛成親不久，正是感情最好的時候，父皇不是叫你遠離她，只是想讓你凡事長個心眼，不要無條件地信任於他，將所有權利都教予她。”

    蕭洛珹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多謝父皇教導，兒臣謹記於胸。”

    皇帝這才滿意的放他離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內，皇帝嘴角勾起抹不屑的笑容，“你說，他會聽朕的話嗎？”

    側方的屏風後顯現出一道人影，此人穿着一品大員的官服，他恭敬的朝皇上行了一禮，道“陛下對靖王一片慈父之心，靖王又豈會辜負於您。”

    “最好如此。”皇帝冷笑，揉了揉太陽穴，淡淡的嘲諷道，“一個黃毛丫頭在他們眼皮底下蹦噠，竟然都無動於衷，你去給她找點麻煩。”

    臣應了一聲，再次退到屏風後。

    若是讓葉南嫣看到此人的相貌，一定會大吃一驚，可惜她不在現場。

    瑤華宮。

    等待了半個時辰，蕭洛珹仍未出現，葉南嫣心中好奇更甚，於是向蘇貴妃敘述了剛纔在太和殿發生的事件。

    蘇貴妃聞言，臉色驟變，手中茶盞幾乎被捏碎，憤怒地低語“我就知道陛下偏愛榮妃，蕭洛熠連太子都不及，爲何如此看好他？”

    葉南嫣輕聲安撫蘇貴妃，同時表達了自己的疑慮“母妃，兒媳覺得陛下並非真正看好四殿下。若陛下真的看重他，爲何在流言平息後才提及此事？況且，我們手中並無確鑿證據，豈能無端誣陷蕭洛熠？”

    蘇貴妃覺得葉南嫣言之有理，葉南嫣繼續道“陛下向來謹慎，怎會在王爺面前說出這種不合時宜的話？若這話傳到太子耳中……”

    她點到爲止，蘇貴妃順着她的思路，臉色瞬間蒼白。皇子們對那個位置的渴望是一回事，但太子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若皇帝無意中透露了對蕭洛熠的青睞，太子必然會對蕭洛熠產生極大的敵意。

    “母妃，父皇最愛重之人，只有榮妃嗎？”葉南嫣問，她不免被後世宮鬥劇影響腦海中總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蘇貴妃眉心緊鎖，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當然不是榮妃，是太子的生母孝慈皇后，那時太后還在世，陛下力排衆議非孝慈皇后不娶。”

    聽了這話，葉南嫣更加糊塗，問起了宮中的另外兩位皇皇子。

    等她瞭解的差不多了，蕭洛珹總算是來到了瑤華宮。

    只是葉南嫣發現，蕭洛珹在看向她時，眼神中帶着一絲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