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明悟

    “我這是要死了嗎？”

    “還是被外星人生吞，死法也太委屈了吧！”

    望着克洛張開的比頭還大的鋸齒狀大嘴，莫塵思緒萬千。

    對於吃人，莫塵並不感到驚訝。

    在人類與外星人接觸的歷史中，有許多外星人都有吃人愛好，把人視作尋常肉食。而這些外星人，也不出意外地被人類列爲敵對種族。

    見之必殺！

    作爲人類第一天才，無論高中還是大學時期，莫塵科科成績優秀，對歷史、社會學也涉獵廣泛……而在加入銀河艦隊後，見到的世界黑暗面也很多，吃人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許是覺得新奇，瞭解到許多吃人事件。

    莫說是外星人，就連人類自己，自古便有吃人歷史。

    有些是因爲天災人禍迫不得已，而有些則純粹是內心飢渴。

    比如大米國的‘教堂遺骸’、‘吃人協會’、‘美食聯盟’……皆是以吃人爲樂的組織，哪怕是到了今天，全人類每天數十萬人口失蹤。

    有不少，是被送上了餐桌！

    就像是雞鴨魚肉被送上人類餐桌的概念一樣，只不過是把牲畜變成了人而已。

    話雖如此，可當食物變成了自己本人，又變得完全不同——

    他可以被殺死，可以被囚禁，卻不想被吃掉後化作一坨米田黃！

    只是……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

    微風吹過，克洛嘴離得越來越近，莫塵甚至能夠聞到其嘴裏散發出的臭氣。

    戰鬥服破碎，牙尖觸碰咽喉，彷彿下一刻整個頭顱都將在三眼星人口中碎裂，破散！

    “要死了嗎？”

    “好不甘心啊！不想死……真不想死……”

    一股來自心底的濃重恐懼瀰漫，天馬星人戰場上、死星上，莫塵也算是從鬼門關進進出出兩三個兩回的人，可每次面對死亡的感受卻都不盡相同。

    這次，更多是遺憾、無奈和後悔！

    要是自己早點逃該多好。

    要是把七彩蓮花給三眼星人多好。

    要是……

    過去種種回憶涌上心頭，像是幻燈片般在眼前閃過。

    許久——

    “哈哈，想那麼多幹什麼。或許真如他所說，死不過是生命的一個階段而已。”剎那間好似撥開雲霧見日明，莫塵整個腦袋陷入一陣空明之中。

    宇宙樹嫩芽散發出金色光芒，神祕異常。

    生是什麼？死又是什麼？

    從生而言，不過是氨基酸與蛋白質，變化出的活性物質。死同樣如此，依然是一團氨基酸和蛋白質……

    既然都是氨基酸與蛋白質，爲何前者爲生，後者爲死。

    似是發現了一個謎題，就像是花草樹木、泥沙石水，生命爲何不包含它們。

    推開物質的大門，宇宙萬物都是由質子、分子構成，含量或許有些許不同，可元素卻大體一致，既然如此，爲何物與物、人與人……有那麼多不同，是什麼在左右。

    莫塵面色平淡，即便腦海中問題縈繞萬千。

    心靈陡然安靜，環境忽然寂靜，彷彿一切都是空靈的虛無。

    “呱呱呱！”

    “咕咕咕咕~”

    安靜之下，四處傳出昆蟲的輕鳴。

    再深些……再深些……

    青草時而折腰，時而挺立，又時而落寞。

    地心深處，岩石和泥土擠壓碰撞……

    而在漫漫藍天，上空飄動的雲雨，亦在聚合與消散，生生不息。

    山石、大氣物體性質全然不同，卻在走相同的路！

    “飽含蒼穹，質得了了！”莫塵心靈微動，不知不覺中腦海浮現出吞星訣妙語。

    內心似有所明悟——

    “萬物蒼穹之內，無論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有機物還是無機物，都在走一條相同的路。生—和—死！”

    “不因物體性狀而有所不同，也不因環境差異有所區分。”

    “時間平等，消磨萬物！”

    當！

    像是觸摸到什麼，有東西在莫塵腦海中破裂，就像是糖水晶片，稍遇高溫便化作滿地碎片。

    “沒錯！”

    莫塵心底聲音突然高昂。

    “飽含蒼穹，質得了了！”

    “在時間之路上包含蒼穹，衆生平等，猶如驚天磨盤，一點點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看似是得到了一切，其實最終又什麼都沒得到，最終才恍然，原來一切如夢，了於虛幻！”

    想通了這一點，莫塵對吞星訣頓然開悟！

    漸漸的……

    在常人看不見的隱蔽角落，似乎是另一個空間維度，一縷縷光華開始慢慢凝聚，逐漸在永夜下的時空虛無中，幻出一道極爲極爲模糊的虛影。

    看不清，道不明，虛影很淡很薄，彷彿一口氣就能將其吹散。

    而在虛影之外，數不清的遙遠空間外，有一條看不清起點，望不到終點的黑色大道。橫跨不知多少星空紀元，貫天通地！

    虛影在停留幾微米後，又消失不見。

    在幻影出現的一刻，無盡宇宙深處，黑洞空間內，傳出一聲驚疑，“錯覺嗎？她都死亡多久‘了，不應該還有痕跡才對。看來是睡得太久了。”

    …………

    “嗯？”

    克洛奇怪地看着口中人類，總感覺他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同。

    搖了搖頭，“管他那麼多。”

    “都進到嘴巴裏了，還能飛出來不成？”

    牙齒都已經劃破大動脈，上下肢還有天精鋼繩索捆綁，對於任何生物都是必死局面！

    克洛就不相信，這憑眼前這個山河境人類，還能扭轉局面不成。

    真實世界又不是寫小說，哪來那麼多絕地翻盤！

    不過……話雖然如此。

    克洛還是將手掌慢慢放在莫塵胸膛，但凡有異常，就立刻壓碎心臟！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話說起來漫長，但在莫塵精神思緒中，時間只不過才一瞬。

    莫塵心底發笑，在意念催動下，手臂正按照吞星訣功法路徑運轉，左手手指不自覺輕動，空氣產生波紋，細胞彷彿肉眼可見在收縮枯竭，就像是被吸乾果肉的柿子。

    伴隨着體內星力不斷流逝，整個左手臂都在以驚人速度乾癟，手背，一個圓點朦朧閃耀，發出微微藍光。

    “吞星——吸！”

    片刻，手掌陡然爆發出一股強大吸力，繩索在剎那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克洛也察覺到異樣。

    幾乎是在莫塵手臂乾癟瞬間，左右手臂用力重擊莫塵胸膛，同時上下顎加緊撕咬脖頸腦袋。

    “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