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浪覆

    雲凡眉頭一皺，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童姥或許可能是在搞什麼小動作，但安夏的狀況卻是騙不得人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在安夏的肩上一點，試圖以靈力的運轉感應安夏體內的狀況，但他體內僅存的那一絲微弱的靈力卻彷彿泥牛入海，出了他體內，便消散得一乾二淨，無影無蹤。

    他不由愣住，將手收回，將目光望向同在船上的蠱雕尊者、陸大有等人，語氣沉重地問道：

    “你們的狀況怎麼樣？體內的靈力有沒有流逝的感覺？蠱雕尊者，試着釋放一些小型術法，消耗小部分靈力，看看是否能藉助靈氣補充。”

    此時在場衆人中，陸大有被蔓藤屏障隔絕在外，餘化因爲對雲凡的忌憚躲得遠遠的，唐文廣上吐下瀉吐得稀里嘩啦，孫蕊和矮子跑到船艙去安撫一衆船員的情緒了，能站着、能動彈、能運轉靈力的，也就只剩下蠱雕尊者了。

    但此刻蠱雕尊者眼神呆滯，靜靜地杵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狀況顯然不太對勁。

    “蠱雕尊者？蠱雕尊者，你魔怔了？”

    雲凡有些不滿地在蠱雕尊者眼前擺手晃了晃，試圖喚醒出神的蠱雕尊者，此舉成功吸引了蠱雕尊者的注意，它緩緩轉移視線，朝雲凡望去，同時口中發出一聲嬰兒嚎哭般的叫聲，聲音尖銳，其中沒有什麼情緒，只有野獸般的暴戾——

    “嗚啊！！！”

    隨着這似哭泣般的低嚎，蠱雕尊者的身形也朝着雲凡撲了過來，它怒展雙翅，頭上的尖角自上而下地對着雲凡的胸膛扎去，此時蠱雕眼中看不到一分一毫的理智，只有身爲野獸，處於非同類包圍時的暴躁不安。

    “不許傷我師傅！”

    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安夏挺身而出，護在雲凡身前，長劍自下而上對蠱雕扎來的尖角一揮，只聽一聲金鐵交擊的嗡鳴，沒有蒸騰的靈氣，沒有席捲四方的氣勢，規模就彷彿兩個修爲低微的煉氣修士對拼，但二人造成的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安夏所站之處本就坑坑窪窪的甲板在二人這一擊之下深深地陷了下去，凹出了一個誇張的巨坑，僅差一點便要被擊穿，可見這一擊並非表面所見的平淡無奇。

    “你這是……”

    見蠱雕尊者被安夏擊退，雲凡有些不滿，他望着蠱雕尊者，語氣已經有些不善：

    “你敢對我出手？找死麼？”

    “嗚啊——”

    又是一聲尖銳的啼哭，自蠱雕尊者口中傳出，它彷彿沒聽到雲凡的聲音般，圍繞着甲板四處徘徊，目光警惕地望着安夏，隨後身子一挺，折身而起，團身朝着庇護着船隻的蔓藤撞去，

    只聽“咔嚓”一聲，庇護着船隻的蔓藤便頃刻間被撞破了一個口子，茫茫多的風雨順着這被撞破的口子倒灌了進來。

    “他這是怎麼了？”

    安夏疑惑地望着雲凡，試圖從師傅那裏得到如今現狀的分析。

    只可惜，雲凡對此事的狀況也是一知半解：

    “我也不知道，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已經失了神智，恢復成身爲獸類時的本能，術法、道行全失，不然就剛剛那一下，你至少也會受點傷。”

    他望着安夏，又開口問道：

    “你剛纔和它對拼一招，體內的靈力有什麼變化麼？”

    “有，”

    安夏閉了會眼睛感應體內的狀況，隨後皺着眉頭說道：

    “我體內的靈力又損失了一截，而且我根本無法利用周圍的靈氣補充恢復，我體內的靈力，好像也一直在流逝。”

    她揮了揮劍，語氣有些沉重：

    “我能感覺到我的劍招威力已經大不如前，師傅，我該怎麼辦？”

    啪！譁啦啦……

    還未等雲凡回答，籠罩着船隻的蔓藤便已經崩散開來，大片大片的海水倒灌，朝着甲板之上傾斜，一下子便將衆人淋了個劈頭蓋臉。

    “是靈氣的原因！”

    童姥的聲音自船頭浮現，轉頭望去，正看到童姥此刻已化成了人身，立於船頭的護欄之上，正佝僂着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老身感覺到四周的靈氣變得極其稀薄，我們體內的靈力無法調度周圍的靈氣，只能憑着靈力施展術法、招式，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童姥你不在外面守着船，你把屏障撤了幹什麼？”

    雲凡皺着眉頭對童姥說道。

    “老身不能再動用靈力啦！”

    童姥笑着說道：

    “老身這一副年輕的身軀，全靠靈力維持，要是再動用靈力，恐怕就無法維持下去啦。”

    此時童姥的樣子已經不再是那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樣，雖還生着一張孩童的面孔，但長髮的青絲已經有一半變得灰白，身形的佝僂也令她顯得十分的窘迫。

    “你……”

    風雨飄搖，船身傾蕩，雲凡有心發作，但又實在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好拂袖，轉身說道：

    “算了算了，外面風大，我們先回去避雨。”

    嘎吱——

    正當雲凡在安夏的攙扶下，準備回艙室避雨，躲過此時風雨交加的天氣，但在這時，衆人腳下，自船底方向傳來了一道尖銳的、彷彿木製品在巨大的壓迫力下被折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巨響，

    同時，衆人腳下的甲板也開始出現道道裂痕，如蛛網般往外蔓延。

    “這是……”

    雲凡一愣，隨後似想到了什麼，頭皮陣陣發麻：

    “這艘船……這艘船的船身是用符文加固的吧？”

    童姥與安夏齊齊望着雲凡，渾然不解其意。

    童姥身後的陸大有卻變了臉色，他掃視着四周佈滿了裂紋的木板，一張被肉堆滿了的臉顫抖個不停：

    “這破船木板都經過他娘的符陣加固，用靈石支撐日常運轉，但……但他娘的，這些木板也是要靈氣的！如果我們都用不了靈氣，這艘船……”

    咔嚓！！！

    話未說完，衆人所在的甲板便隨着一聲巨響一分爲二，爆出了大蓬大蓬的木屑，船身爲止傾斜。

    位於船頭的童姥、陸大有，以及吐得昏天黑地的唐文廣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之下，毫無防備地齊齊墜入了海里，餘化不知去向，安夏則眼疾手快的抱住了雲凡，朝船隻翹起來的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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