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論跡不論心

    陽佟海哪裏還有半點活人的樣子？

    修士憑着過人的體質與靈力的特性，可以飛快地修復身上的傷勢，對疤痕的修復也比普通人受傷自愈來得有效，但真正到大面積或受傷較深的疤痕，還是會留下痕跡，除非修爲到了渡劫期，可小範圍重塑身軀，不然疤痕有可能會伴隨修士終生。

    像陽佟海先前右眼上的疤痕，就是早些年被一名法修所傷，至今未能痊癒。

    而陽佟海如今的樣子——

    全身都是大面積的疤痕不說，部分五臟六腑的位置也出現了空洞，連半個腦袋都跟着凹陷下去了，這樣的狀態，別說一個化神修士，就是返虛修士都未必能活下來。

    而之所以陽佟海還活着，大抵也是因爲軒轅劍的緣故了。

    和陽佟海好歹同門一場，林興朋死的時候，雲凡不在現場，倒也沒什麼感觸，現在親眼看到陽佟海的樣子，不免有些百味雜陳。

    他已經成爲神明的傀儡，從身體到心靈，都是神明的奴隸。

    這樣的陽佟海已經沒有了挽救的餘地，終究會成爲自己的敵人。

    殺還是不殺？

    雲凡猶豫了片刻，便下定了決心，舉起了伏羲劍，與陽佟海對峙。

    打敗一次，不殺，算全了這些年的師兄弟之情。

    下次見面，便是陽佟海的死期。

    正當雲凡下定了決心，激活了手中的銅錢，準備與陽佟海交手，

    卻在這時，先前那指揮了一場亂七八糟的爛仗的老城守突然將手中的火箭筒身擡起，朝着陽佟海所在之處遙遙一指，口中爆喝一聲：

    “聚！！！”

    話音剛落，那枚由老城守發射出去的、慢悠悠的、歪歪扭扭的火箭彈，已經飛到了陽佟海身前，

    在陽佟海錯身避讓的片刻，那枚火箭彈突然轉了個彎，轟地一聲撞到了陽佟海的身上，掀起了陣陣沖天的火光，同時在爆炸的正中心處，光芒綻放，無數根細細長長的靈力絲線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受到這些靈力絲線的牽引，那朝着四面八方一路狂奔的火箭彈彈藥竟齊齊調轉頭來，宛若百鳥朝鳳般朝着陽佟海所在的位置飛去，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陽佟海反應不及，又接連吃了不知多少枚彈頭，一時爆炸聲連綿不絕，濃煙滾滾，令人看不清其中的狀況。

    “歐拉歐拉歐拉！！！”

    嘭！！！

    同時，安夏那一處的戰場也出現了結果，久站不下讓安夏十分的惱火，乾脆便棄劍不用，揮舞着小拳頭不斷的朝着石華藏砸落，

    這種拋卻了招式、毫無章法的攻擊本應比安夏用劍時稍弱，但石華藏畢竟是劍修，對上安夏這種體修的打法，哪怕只是最基礎的體修打法，也逐漸落了下風，一時招架不及，被安夏瞅準了機會一拳轟到了遠處，身子彷彿一個斷了線的風箏般跌落在地。

    “師傅，目標解決！！”

    安夏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朝着雲凡比了一個V的手勢，同時安夏身後的兔子跟着安夏的動作，嘴角也似翹了起來。

    “嗯，不錯。”

    雲凡點了點頭，朝被轟去了遠方的石華藏望了一眼，對老城守說道：

    “我和他們好歹同門一場，看在我的面子上，這回就饒了他們性命，如何？”

    “既然是國師要求，末將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老城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望着雲凡表露出來的態度，一時心安了不少。

    看雲凡這樣子，似乎不打算和大齊七星做對……

    看來大齊七星的氣運還命不該絕。

    “對了，剛剛我看你發射出去的彈藥竟能自行調整方向，彈藥上有靈力的痕跡，那是什麼？”

    雲凡望着老城守，又開口說道。

    “那是……”

    老城守朝雲凡望了一眼，猶豫了片刻，笑着說道：

    “也沒什麼不好說的，這是大齊七星最新研發的武器，這幾年大齊七星的科技研究全都在上面，如今也終於算是修成正果——這個東西，天權星大人叫做‘靈力科技’的。”

    “哦，‘靈力科技’麼？和我……那時候的有些不同。”

    雲凡若有所思。

    靈力與科技的結合，前世雲凡也有涉及，而且大部分的研究都靠雲凡一人完成，所以雲凡對靈力科技的瞭解在當前的中洲可說無出其右。

    不過前世雲凡研究的方向是以科技輔助修士，讓修士的戰力更強，這樣修士對凡人有所需求，凡人對修士具備了利用價值，理論上修士便應該會善待凡人。

    而且當低階修士具備了對高階修士的殺傷能力，不同境界的修士之間有若鴻溝般的差距也會被抹平，屆時這世間處於一種平衡狀態，或許會有爭端，但至少普通人不會因產生了心理問題的高階修士實力過於強大而絕望，神明的盤算也便落了空。

    現在這種“以靈力輔助科技”的方式，倒是讓雲凡看到了一種新的道路。

    （或許……我不干涉九洲，任由九洲自由發展的方式是對的。）

    欣慰之餘，雲凡也感到了些許茫然。

    屬於他的、熟悉的時代，終究過去了，未來會如何，人真的能勝天麼？

    他沒有分毫把握。

    “走吧。”

    雲凡怔然半晌，對老城守說道：

    “回去吧，對了，辛鴻呢？”

    “辛鴻？大人找辛鴻那孩子有事？”

    老城守愣了一下，對一旁招了招手，說道：

    “辛鴻，過來過來，國師大人有事找你！”

    隨着老城守的呼喚，先前那名站出來向老城守解釋雲凡等人行爲的少年戰戰兢兢地朝雲凡走了過來。

    “小人辛鴻，拜見國師大人！”

    那少年頗爲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是因爲先前的陣法放血影響，頗有些虛弱，一到雲凡跟前，就膝蓋一軟，朝着雲凡跪了下去。

    “別這樣，我不喜歡來這一套。”

    雲凡將少年扶起，輕聲說道：

    “我找你是來瞭解一些關於海運的事，聽說你回回海運都去，是不是？”

    “回國師大人，海運……小人這幾年是回回都去，但前幾年小人年紀尚小……”

    少年辛鴻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趾，不敢將目光望向雲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