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兩個男的撕逼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文心滴露字數:3405更新時間:24/06/27 11:07:20
    忠勤伯夫人正在翻賬本,聞言眼睛瞪得碩大。

    “說親?沈青鸞?怎得忽然提起這樁事?”

    陳宣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大馬金戈地坐着,扭着頭不去看忠勤伯夫人。

    語氣裏倒是透着些心虛:“她人挺不錯的……”

    “這我知道,可這無緣無故的。再說了,沈家書香門第,未必看得上你。”

    忠勤伯夫人搖頭嘆息。

    陳宣默了片刻,“母親不試一試如何知道。”

    如今外頭流言蜚語紛擾,說不定,說不定他挺身而出,沈青鸞會感動呢?

    雖然私心裏,他很爲這樣的念頭而覺得可恥。

    可那隱祕的慶幸卻如附骨之蛆,讓他難以抗拒。

    忠勤伯夫人怪異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

    不過她素來心大,便也沒覺出什麼不對。

    只轉了下眼珠,“說的也是,將定禮多下些,說不得人家會同意的。”

    這般想着,她忽然又喜滋滋起來,捧着賬本長長的指甲劃拉道:

    “我記着咱們府上有座琉璃金玉盞屏,原是前朝大詩人手繪的,放在咱家也是落灰。找了出來送去沈家,他們讀書人定然喜歡。”

    陳宣連忙起身,“我從戰場上也帶回不少好東西,都一併擡出來,母親挑挑,有瞧得上眼的只管帶過去。”

    母子兩個這麼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大大小小收拾了一堆,將整個院子擺的沒處下腳。

    末了忠勤伯夫人拍了拍手,“這麼一收拾,家裏乾淨多了。”

    兩人正要計劃着請誰人去說媒,門房便通傳了君呈鬆來求見。

    陳宣臉上露出一絲心虛。

    “將侯爺請去書房。”

    “去書房作甚!”君呈鬆已經邁着長腿走了進來。

    “你那個書房八百年也不見得用一次,灰都要淹死個人。”

    在京都,他和陳宣最熟,來忠勤伯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忠勤伯夫人也不拿他當外人,不嫌家中凌亂迎了上去,“侯爺今日突然來了,正巧!”

    她猛地雙手擊掌,很是興奮的模樣,“這不是現成的貴人嗎!”

    她衝着陳宣,笑得嘴都咧開。

    陳宣整個人卻是見鬼一般跳起來,“娘,你胡說什麼呢!”

    他擋在君呈鬆面前,朝陳夫人猛使眼色,“侯爺事務繁忙,咱們家這些小事別拿來煩侯爺。”

    陳夫人眉毛倒豎,“這怎麼能叫小事,本還以爲你開竅了知道討姑娘歡心,沒想到——”

    “娘!”陳宣大吼一聲打斷了她。

    平日裏不怎麼轉的小腦袋瓜子這下轉得快要冒煙。

    “侯爺今日來咱們家定然是有要事,耽誤不得,您就別胡攪蠻纏了。”

    陳夫人這才悻悻地沒再開口。

    陳宣忙又衝着君呈鬆道:“侯爺,今日有什麼大事儘管吩咐,小的定然不會推諉。”

    這會子,陳宣對着君呈鬆總有那麼股子對不住的心虛,語氣也就格外軟和。

    君呈鬆眉頭沉了沉,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以前聽你說起家裏頭有座琉璃金玉盞屏,你家不喜歡這種東西,素來沒怎麼擺出來過,可否賣給我?”

    這話雖然有些生分客氣,君呈鬆卻是沒想過要遭到拒絕的。

    陳宣文化素養極低,是君呈鬆認識的人中爲數不多比他自己更低的。

    所以問他要這種東西,君呈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可沒想到,陳宣反應卻支支吾吾的,老半天也沒砸出一個“是”字。

    君呈鬆臉沉了起來,正要說什麼,就被陳夫人給打斷了。

    “侯爺,不是宣兒小氣,是這琉璃金玉盞屏我家另有用處。”

    “什麼用處?”

    陳夫人不假思索道:“宣兒要向沈家大姑娘提親,琉璃金玉盞屏要用作定禮。”

    話音剛落,氣氛頓時一凝,彷彿空氣都變得稀薄。

    陳宣後脖頸上的毛都立了起來。

    “要提親了?”君呈鬆就這麼看着他,眼神很正常,甚至還透着那麼一絲和氣。

    卻莫名讓陳宣心驚膽戰,冷汗直流。

    “呵,呵呵……”

    君呈鬆勾起一個陰惻惻的笑,“這麼好的消息,也不與我說,真是太見外了。”

    陳宣又乾巴巴低笑了兩聲。

    君呈鬆語氣陡然沉下來,“你是覺得沈家姑娘讓你丟人了,所以難以啓齒,還是覺得要提防着我?”

    陳宣委屈巴巴搖頭,百口莫辯。

    還是忠勤伯夫人解釋道:“不是的,侯爺誤會了,宣兒早就與我說想娶沈姑娘,似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嫌棄的道理。

    至於提防侯爺就更沒有這回事了,娶妻是喜事,恨不得昭告天下才好呢!”

    君呈鬆眼神越發冷,看着陳宣的時候,幾乎可以把他整個人凍僵。

    “是嗎,那我要恭喜陳宣了?”

    他這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來。

    忠勤伯夫人樂顛顛地笑着,陳宣卻急得屁股都在發燙,連推帶搡地將她推進屋子。

    又緊趕慢趕地出來,衝着君呈鬆訕笑道:“我今兒個聽了外頭那些人胡亂編排沈姑娘,想替她壯壯聲勢。”

    君呈鬆眼神發冷上下掃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

    “是嘛,平日裏洗乾淨頭臉都算得上少見,如今還學會做這英雄救美的事了,也是,你這麼醜也只有沈姑娘不嫌棄你,可不就叫你誤會了。”

    陳宣臉頰憋得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臊的。

    憋了半晌,終是沒忍住帶着幾絲悶氣道:

    “我的確是醜,可我至少有資格向沈姑娘去提親。侯爺生得是俊秀,可侯爺若是上門提親,只怕是會被打掃把打出來。”

    說完這句話,他心裏頭痛快不少,頭也揚了起來。

    “不好意思了侯爺,琉璃金玉盞屏有了用處不能給侯爺。不過若是沈姑娘不喜歡退了回來,侯爺再來取也無妨。”

    “你!”君呈鬆叫他氣得夠嗆。

    可偏偏陳宣每一個字眼都戳中他的痛處,叫他哎呦叫喚都出不了聲。

    半晌也是怒道:“不必了,不過一盞琉璃金玉盞屏,我還嫌寒酸!我要送,就送比這個更珍稀更金貴的!”

    陳宣冷聲呵呵:“那侯爺可要快些了,我今天下午就派人上門說親。”

    君呈鬆將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能將陳宣的頭扯下來擰巴擰巴當球踢。

    憑什麼!無論是君鴻白還是陳宣,憑什麼他們都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到沈家去談論親事。

    哪怕是被拒絕,可他連被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心口鼓盪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既生氣又嫉妒,如同野獸在籠子裏來回踱步,焦躁不安。

    他如今心結全解,對沈青鸞的心思早就不比以往只敢遠觀不敢招惹。

    反而是將她看作自己命定的伴侶,有着無法言喻的佔有慾。

    如今陳宣明晃晃的宣誓,直如拿錘子一錘一錘在他心口敲啷,讓他痛之欲狂。

    他既想將沈青鸞偷過來束之高閣,就在自己視線可見、伸手可觸之地。

    再將那些膽敢覬覦沈青鸞的人通通砸個粉碎。

    或許是他表情太可怖,陳宣心中生出一絲後悔。

    不該這麼刺激他。

    不過君呈鬆沒給他彌補的機會,眸光銳利幽暗地釘了他一眼,捏着拳頭大步離去。

    沒關係,沈青鸞看不上陳宣的。

    君呈鬆深吸着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是……

    鎮定他奶奶個腿!

    君呈鬆腳步焦躁起來,橫衝直撞如同被困的猛獸!

    他以爲沈青鸞合離之後,怎麼說也會再過個兩三年才重新提及婚事。

    哪怕他和沈青鸞之間困難重重,可只要細心籌謀,總有實現的一天。

    可是,這幫狗日的混賬!

    這刻,君呈鬆心頭無比晦暗。

    他的時間或許不多了,若沈青鸞真的穿上嫁衣嫁給另一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哎呀——”

    正當他不知怎麼發泄出這股將要爆炸的怒氣時,一個歪歪斜斜的身子冷不防從側邊撞了過來。

    君呈鬆雖然整個人都遊離着,卻有着身經百戰的反應,身體下意識側開。

    一個緋色的身影就這麼嬌聲喚着,重重砸到地上,發出撲撲的悶痛聲。

    君呈鬆這才醒過神,蹙眉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

    那人吃痛的臉上一陣扭曲,卻還是硬生生控制了表情,擡頭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你沒事吧。”

    君呈鬆語氣不怎麼好。

    女子聽了,臉上卻驟然現出一陣嬌羞,忙嬌聲道:“我沒事——”

    君呈鬆聽了,擡腳就走。

    女子頓時急了,“誒!等等!”

    這一急,嗓子也粗了起來,一骨碌爬起身擋到君呈鬆身前。

    “我雖然沒事,可摔了這麼一下摔疼了,你身爲男子總該關懷一二吧。”

    君呈鬆擡眼,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你腦子沒摔壞吧,你又不是我爹,我管你去死。”

    萬昀心被懟得一窒,捏着帕子老久說不出話。

    君呈鬆也不關心她的反應,繞過她又要走。

    萬昀心更急了,上前不顧禮儀地扯着他的袖子。

    卻被他如臨大敵地揮開,“做什麼!你被摔了可跟我沒關係,別動手動腳的。”

    他這避自己如洪水猛獸的姿勢,讓萬昀心既是惱怒,又覺得格外安心。

    對自己如此,對別的女子定然如此。

    似他這樣的男人,定然是格外堅貞的。

    不知想到什麼萬昀心臉色漲紅,如同快要破皮的柿子,絞盡腦汁道:

    “我摔了是與你無關,可方纔砸起的灰將你的鞋子弄髒了,論理我該賠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