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屎盆子亂扣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文心滴露字數:2265更新時間:24/06/27 11:07:20
    陸氏狼狽得一頭銀髮散亂,涕淚四流道:“祖母沒事,都是一家人,不必計較,這酒裏,酒裏沒毒。”

    說出這幾個字,陸氏嘴裏硬生生咬出血腥味,強忍着剜心的痛嘶聲道:“侯爺應是誤會了,無妨,一家人說開便是。”

    她攙着丫鬟的手勉強站起來,顧不得去安撫君鴻白受傷的心,衝着衆人急急道:

    “我衣衫溼了貽笑大方,先行更衣,諸位自便。”

    這就結束了?

    沈青鸞將事情看了明白了個七八分,那酒定然是有問題的,要不然陸氏不會心虛至此。

    只是,到底是什麼問題?

    眼看陸氏小腳飛快就要離開,沈青鸞忽然面露急色迎上去:

    “祖母一片苦心晚輩們都知曉的,只是無論如何,祖母的身體健康永遠都排在第一位,絕不能爲了家族的榮光和顏面而耽誤。”

    她義正言辭地攔在陸氏面前,急得陸氏雙眼冒火,“你給我讓開!”

    呦,這麼急?

    沈青鸞挑眉,越發篤定其中古怪,腳下分毫不動:

    “我知道祖母生氣,可今日之事鬧得如此大,若不當衆將事情說清楚,祖母和二叔聲名都會受影響,

    爲着大局着想,孫媳定要將此事說個清楚。”

    她說得冠冕堂皇,陸氏怎麼會不知道這會離開就是當逃兵。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就這麼走了,該留在這裏把君呈鬆釘死才是。

    可是,可是條件不允許啊。

    一股燥熱從體內躥出,陸氏打了個哆嗦,臉色灰敗得幾乎要哭出來。

    “你給我讓開,再攔在這我讓鴻白打死你這個賤婦!”

    語畢,衆人譁然。

    沈母更是怒氣衝衝走上前來。

    沈青鸞伸手攔住她,臉上端莊溫和絲毫未減。

    只嘴脣輕抿,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黯然和委屈,復又化作堅決。

    “祖母要打要罰我都認,再怎麼怪我,我也絕不能將祖母的身子置之不顧。玉清道長。”

    沈青鸞轉身,臉上帶了懇求,“祖母不願意請大夫,不如請您替祖母把脈。”

    陸氏剛要大叫就被沈青鸞一句話堵住,“只要確認祖母安全無憂,孫媳願領一切罪責。”

    陸氏氣鼓鼓地喘着粗氣,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暗道那藥並不是毒藥,玉清道長又不是什麼名醫,應當查不出來。

    只是耽誤一會而已,若能換得沈青鸞來收這個爛攤子,值得。

    她攥緊了手,看在玉清道長甩了下拂塵,眼眸半闔宛若踏風而來。

    還未到近前,玉清道長忽然駐步,鼻尖輕聳。

    陸氏霎時心如鼓擂,那股危險的念頭登時攀升至頂峯!

    “算了,我想還是不必勞煩——”

    “春風飲?”

    玉清道長似呢喃的話語落在大廳,炸得衆人面色僵硬,硬生生打斷了陸氏欲蓋彌彰的分辨。

    春風飲?

    就連沈青鸞都露出古怪的詫異。

    這個名字,大家夥可是既陌生又熟悉。

    前朝馬太後性淫,覬覦身爲皇帝的繼子,竟以春風飲助興勾引皇帝。

    若說這事如何會鬧得人盡皆知,皆因前朝先帝轟逝三年,馬太後居然懷了身孕。

    此事震驚朝野,文武大臣俱都上奏要求徹查姦夫處死馬太後。

    時皇帝卻支支吾吾、連番推諉,甚至在無法推脫之時在朝堂大發脾氣維護馬太後。

    史書上寫起那一段仍是含糊其辭,混亂不堪。

    馬太後只是墮了胎兒,最終竟是活了三四年,才揹負不住指點自縊而亡。

    她死後,皇帝傷心痛哭,沒兩三年便也撒手人寰。

    如此,那姦夫是誰,雖無人敢再提,卻已是衆人心中心照不宣的祕密。

    而那春風飲因其能讓人罔顧倫常的威力,也被人津津樂道。

    這會從玉清道長嘴裏說出來,頓時翻出了那段塵封的歷史。

    衆人怔愣片刻,旋即一片譁然。

    “春風飲,真是我們以爲的那個東西?還是這世上有同名同姓之物?”

    另一人語氣中都帶着輕飄飄的恍然:“應當就是了,畢竟鎮遠侯爲人雖粗魯,可樣貌卻……”

    “咳——”

    君呈鬆兇狠的、翻騰着殺氣的目光冰凌凌刮過來。

    衆人只覺頭皮都被削掉半塊,唬得不敢再嚼舌根,俱都縮着脖子準備告辭。

    這種家醜,聽了實在是危險。

    “都給我站住!”

    君呈鬆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老虔婆,把話給老子說清楚,弄這狗東西是要幹什麼!”

    這會他說不清心中是後悔更多,還是惱怒更多。

    早知道是這麼噁心的玩意,他忍一忍等人走了再算賬也就是了。

    如今鬧將出來,縱然是落了陸氏的顏面。

    可於他自己而言,那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她個老不死的名聲臭就臭了,自己卻還是個黃花大閨男,鬧出這種事,日後……

    他叫苦不迭地偷偷瞄了沈青鸞一眼,卻見她臉色緊繃,看不出情緒。

    心裏頭更慌了。

    眸光又盯到陸氏身上,“口口聲聲拿我那短命爹說事,背地裏做的事卻恨不得踩到他頭上拉屎。

    老賊婆,今日你說不說個清楚,”

    他聲音極其清晰,又極其低沉,頓時從周身散發出一股針刺般強烈冰冷的氣場,那是殺意。

    “我現在就送你去跟老頭子合葬。”

    陸氏嚇得雙腿顫顫,如麪條般軟綿綿倒在地上。

    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

    明明今天應該是她大功告成、徹底拿捏君呈鬆的日子。

    爲什麼,事情怎麼就發展到這一步,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她雙眼彷徨地四處瞄着,救救她吧,誰能救救她。

    入目處是君鴻白煞白的、不敢置信的神色。

    陸氏心虛地移開眼,在衆人隱祕的譏嘲和驚詫之中,沈青鸞的清冽淡漠,如一枝青竹,醒目而沉着。

    “是你!”陸氏宛如看到救命稻草,陡然爆發出一陣尖銳的鳴叫。

    “是你!這場壽宴是你操持打點,酒裏有問題定然是你暗中下手!”

    陸氏食指顫抖地指着沈青鸞,聲嘶力竭到最後,滿是釋然和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祈求。

    “放你娘的狗屁!”

    沈青鸞還沒來得及反駁,君呈鬆捏着拳頭,一把將陸氏扯出來狠狠慣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