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別跟莽夫玩手段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文心滴露字數:2195更新時間:24/06/27 11:07:20
    “侯爺,我雖然沒生你,名分上卻也是你母親,更何況我還將你撫養長大。

    今日我的壽辰你不願意喝這杯酒也就算了,居然連一家人的顏面都不顧,如此當衆羞辱!老侯爺就是這麼教你不尊長輩的嗎?”

    陰戾怨毒的聲音隔着屏風響起,衆人不約而同地、意味不明地去看被指責的對象。

    君呈鬆這會臉上怒氣絲毫遮掩不住,或者說他並未想過遮掩,盡情地釋放着怒氣。

    只可惜他這張白淨漂亮的臉,遠不如一開始的絡腮鬍子有震懾力。

    原本蓄着鬍子,衆人只能看到他憤怒時眼睛猩紅,兇狠四溢。

    這會俊秀清雋的臉上,卻是兩頰和眼角的緋紅都被人盡收眼底,甚至耳垂也泛紅,活似上了腮紅一般。

    屋子裏的大老爺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居然沒人上前去跟着陸氏共同譴責君呈鬆。

    以往,君呈鬆一臉兇惡地對上老邁可憐的陸氏,旁觀者天然便覺得陸氏受了委屈。

    如今……

    還真不知道誰更可憐。

    尷尬的靜謐片刻,君鴻白深吸一口氣,冷臉上前:

    “二叔,大家都是一家人,就算有什麼齟齬也不該當衆鬧將開,此舉將侯府顏面、君家顏面至於何處?”

    重新取了一個乾淨的酒杯,提起尤剩一大半的酒壺斟滿,君鴻白沉聲道:

    “今日是祖母壽宴,您喝了這一杯,就當給祖母賠罪,咱們還是一家人。”

    君呈鬆眸光滿是譏誚不屑,擡手去端那個酒杯,正要揚起再砸,忽地眸光一凝。

    隨即,勃然大怒!

    “狗雜種,居然給老子下藥!”

    劈啦將酒全都倒在君鴻白毫無準備的臉上,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猶自覺得胸口盈滿怒氣,俯身拎起那壺還剩一半的酒,提腿將隔在宴廳中央的屏風踹翻,烈烈大步踏至陸氏身前。

    “你,你要做什麼?”陸氏渾身打顫,哆嗦着往下人身後躲。

    躲得過嗎?

    君呈鬆壓根就不是個願意吃虧的性子,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是他的生活宗旨,這輩子也就是在沈青鸞面前會壓抑一二。

    大約是這幾日表現得太好,竟給了陸氏錯覺,以爲今日她壽辰,又有這麼多官員貴婦在,君呈鬆便要顧及一二嗎?

    做她的春秋百日大夢!

    君呈鬆虎鉗般的大掌扯着陸氏的衣襟輕輕鬆鬆將她提溜了出來,“這麼好的東西,一家人合該一起嘗一嘗!”

    竟是揪着陸氏後腦勺的髮髻,壺嘴擠入陸氏口中,咣噹着全都倒了進去。

    這一下,可是非比尋常!

    正如陸氏所說,名分上,陸氏到底是他的母親。

    大周朝重孝道,母親不慈兒子也只能忍受,若是反抗便是不孝。

    也正是拿捏着這一點,陸氏才能在十幾年前將年幼的君呈鬆趕了出去。

    時移世易,陸氏大抵是沒想到,君呈鬆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彷徨無力的少年。

    恰恰相反,他擁有征戰廝殺的能力,更擁有打破世俗規則的權勢、地位和勇氣。

    不瞭解自己的對手就設計陷害,合該她吃這次大虧。

    “住手!”

    君鴻白緩過勁起身,見着這一幕,目眥俱裂,怒喊出聲!

    “祖母年事已高又是你的長輩,你這個畜牲怎麼能當衆對她動手!”

    君呈鬆一腳將撲過來的人踹開,眉目間浸蘊出濃烈的快意,“畜牲?真正的畜牲是你這個當衆給老子下藥的祖母!”

    幾句話間,酒壺裏的酒倒了個精光,陸氏下巴處的衣襟倒得透溼。

    甫一掙開君呈鬆的鉗制,陸氏便撲騰到一旁,拼命掏自己的喉嚨試圖吐出來。

    衆人面面相覷,原本還不信君呈鬆所說酒裏有毒,如今見陸氏這副模樣,便也信了八分。

    “居然真的敢在宴席上下毒,不知道該說她太膽大還是太狠毒。”

    “自然是因爲惡毒慣了,所以膽子也大了,不管是對誰,抑或是在什麼場合都已經無所顧忌。”

    “還是沈氏太過良善,往日不知受了多少欺壓。”

    細碎的議論聲傳來,陸氏還未從劇烈的恐懼和衝擊之中緩過神,君鴻白先一步強忍着痛衝到她身邊。

    “祖母您沒事吧!”

    他眼中關切不似作僞,陸氏反倒手足無措起來。

    “沒事,沒事——”陸氏胡亂擺手,卻猛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臉上都泛出青灰色。

    “祖母!”君鴻白眼中驚慌溢於言表,急道:“快,快叫大夫過來。”

    他雙目泛紅死死瞪着君呈鬆,“祖母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君呈鬆絲毫不讓,他不比君鴻白渾身都是虛張聲勢的恫嚇,只略一扯脣,眉眼之中滿是無形而強勢的壓迫感。

    “跟我沒完?我倒要看看你算個什麼東西,能把我怎麼樣?”

    這話羞辱意味太重,君鴻白立即捏緊拳頭,“你不孝忤逆,當衆毒害長輩,我要告到御史臺讓你身敗名裂!”

    蠢貨。

    四面八方投來輕蔑譏諷的眼神。

    毒害長輩?

    那不就是應着君呈鬆的話,承認了陸氏在酒中下毒的舉動了?

    原本還以爲君呈鬆爲人衝動,如今看來他雖是衝動卻也並非毫無城府之人。

    至少這會雖然將事情鬧開,卻也只是名聲上不好聽,虧是一點沒吃。

    至於名聲,難道他本來名聲就好嗎?

    反倒是君鴻白和陸氏,本以爲這個君鴻白還算有分寸有手段,如今被這個莽夫一通亂棍打得,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若是忍不住這口氣要追究君呈鬆,那杯酒追究下來只會查出陸氏惡毒害人,倒黴的只會是陸氏。

    若是不想揭出自己做的醜事,就只能硬生生吃下這個大虧,尤其是,陸氏如今名聲也是蕩然無存。

    左右都是吃虧,且吃的虧都不小,但看陸氏怎麼選。

    陸氏不知道這麼多人都在期待她的反應,只是緩了許久才緩過氣,第一件事便是抓着君鴻白的袖子。

    “不用叫大夫,也不許告!”

    喝!

    衆人互相交流了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君鴻白更是臉色煞白,怔愣着轉頭去看陸氏,嘴脣顫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