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夫妻恩愛扎眼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文心滴露字數:3307更新時間:24/06/27 11:07:20
    “夫人不再多用些?”杜綿綿殷勤地站了起來準備伺候她漱口。

    沈青鸞只靜靜地看着她,“杜姨娘,你若是不會說話,大可將嘴閉上,而不是在這膈應我。”

    “夫人……”杜綿綿臉頰的血色瞬間褪去,整個人搖搖欲墜,跪倒在地。

    “是妾身說錯了話,請夫人恕罪。”杜綿綿抓緊了膝蓋上的裙襬,任屈辱沖刷着自己。

    她現在,已經沒用任何資本和沈青鸞叫板了。

    大着肚子臉色蒼白的模樣,不可謂不可憐。

    可這會,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替杜綿綿求情。

    就連心中不忿的君遠,都在君倩目光逼視之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沈青鸞冷眼掃視了一圈,人人都將頭埋下,或是討好地看着她。

    半年前的那些冷待、挑釁、厭惡、算計彷彿都是夢裏發生過的,彷彿她一直就是這座侯府裏頭備受尊重的主母。

    “都退下吧,翠翠,撤了早膳。”

    翠翠忍不住勸道:“這才吃了兩口,夫人再多吃些吧。”

    沈青鸞面色冷靜,“一大早便倒了胃口,吃多了反而不消化。”

    聞言,翠翠狠狠瞪了杜綿綿一眼。

    君倩也滿是不善地看着杜綿綿,等幾人出了含光院,君倩當着衆人的面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杜姨娘,母親不喜歡你,你日後少來含光院現眼。別以爲大家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怕日後杜家的案子被翻出來,再受到牽連,想討母親的歡心。

    可你也不想想,往日你做了多少噁心人的事,母親看你一眼都只覺得厭惡。你若想求母親庇護,還是少在她面前露面招人厭惡爲妙。”

    杜綿綿雙手捏着帕子,手指幾乎絞成麻花。

    這就是她選的路。

    本以爲嫁入鎮遠侯府,沈青鸞是個泥人性子不敢看不起她,君鴻白看在姐姐的情分上會可憐呵護她。

    君倩君遠兩個小的,更是將她視作最親近的長輩。

    偏偏一路走到現在,一切都和期望背道而馳。

    這會被自己的晚輩當衆指着鼻子罵,她連反駁爭辯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她懷了孕,可君家已經有了兩個半大的孩子,她肚子裏的這個種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們之間的衝突並未避着其他人。

    沈青鸞坐在內間,聽着下人將兩人的對話盡數道來,並未做多反應,只讓人繼續盯着。

    在鎮遠侯府的日子,實在是度日如年,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結束了。

    不知是不是知道她的心思,這段時間,侯府平靜得可怕。

    君倩和君遠每天準時準點殷勤地來請安,杜綿綿安分得很,劉月娘更是安靜得彷彿沒這個人。

    君鴻冀每日都拿着書本和作業來請教她,讓她好生過了一段安靜和樂的日子。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

    “今日下衙,偶然在街上瞧見這支銀杏的簪子,夫人烏髮如雲,戴上定然好看。”

    沈青鸞有些掃興地放下手中的書本,興致缺缺地看了眼那支簪子。

    純白素銀的簪子上,用細而精巧的銀絲勾勒了三多朵巧玲瓏的杏花。

    神態可愛,活靈活現,這工匠的手藝倒是不錯。

    君鴻白口氣溫和,“我替夫人簪上試一試可好。”

    沈青鸞仰頭,躲過他伸出的手,起身走得離他遠了些。

    “夫人……”

    君鴻白臉上閃過一絲受傷,“夫人不喜歡?”

    沈青鸞手中紙扇輕搖,竭力讓自己的不耐不那麼明顯。

    “大周朝堂一言一行、一衣一簪都有等級之說。

    以大爺的官位和身份,我若簪一支素銀簪子,在外只會被人恥笑,讓人以爲大爺不懂禮數、難登大雅之堂。”

    君鴻白一肚子軟綿綿的情話被砸得變成了一灘爛泥,卡在嗓子眼哽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

    “呵呵……”他乾笑一聲,“是爲夫疏忽大意了,這簪子戴出去的確不合適,我只想着適合你才買了,沒想那麼多。

    無妨,咱們只在家裏戴一戴,不戴出去也就是了。”

    “若是在家中戴,那就更不必了。”沈青鸞眼尾淡淡往下壓,顯出不能觸碰的高傲。

    “杏花是先頭夫人喜歡的,非我所喜。

    自從嫁給你,我用她用過的男人,受累替她照顧這一大家子,還教養她留下來的兒女,如今連髮簪都要戴她喜歡的杏花,未免太作踐人了。”

    君鴻白臉上的委屈和討好就這麼僵住,臉上尷尬夾雜着羞恥,五顏六色,精彩紛呈。

    什麼叫被用過的男人?她怎麼能說出如此張狂粗鄙的話!

    君鴻白捏着髮簪的手一陣一陣發抖,彷彿下一刻要暈過去一般。

    “好端端的,怎就說這些話,平白傷了情分。”

    沈青鸞眉毛微挑,十分的譏嘲之中,透着十二分的美豔。

    “妾身知錯。”

    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君鴻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遙想當初,他對沈青鸞雖然沒有情愛,可與她交談時卻每每總是融洽。

    怎麼會想到如今有舉步維艱,多說一句都難辦。

    原來以往他以爲的相談甚歡,不過是沈青鸞願意向下兼容他而已。

    君鴻白自嘲一笑,默了一瞬才開口:“不是你的錯,日後我會多加注意。你不喜歡,我……”

    滿嘴的話兒在舌尖打轉來打轉去,末了變作一句,“你喜歡什麼樣式?”

    沈青鸞輕笑,“大爺不必如此費心,你我之間的情分,有沒有這支簪子都一樣。”

    君鴻白心口微痛,深深地看着她,“我覺得不一樣。”

    沈青鸞沒有再接話,換了個話題道:“祖母六十大壽在即,大爺準備怎麼辦?”

    君鴻白從悵惘之中抽離出來,臉上一陣恍然:“是了,我險要忘了祖母壽辰。往日都是你操持……”

    他頓了頓,語帶哀求:“此前你說不願再沾手侯府中饋,可是祖母大壽不是兒戲,可否請你破例操持,也好讓祖母臉上有光。”

    沈青鸞果真凝眉深思了一刻,才展了一個不怎麼明顯的笑,“無妨,還讓倩兒主持,我來協助一二便是,總不會真讓祖母的壽宴出什麼簍子。”

    “多謝夫人。”君鴻白真心實意地長揖到底。

    他是真心感激沈青鸞的寬宏大度。

    也是爲此他才真正相信,只要他真心對沈青鸞好,總有一日會打動她,讓她重新敞開心扉和自己攜手走下去。

    她會再給自己機會的。

    兩人就着壽宴一事又說了幾句,君鴻白方纔在沈青鸞的暗示之下,依依不捨離開含光院。

    雖然今日被拒絕,不過,來日方長……

    他信心滿滿地離去。

    卻說他在沈青鸞這待了半個多時辰,傳到君呈鬆耳中,氣得他當衆打了一套龍虎拳。

    拳拳生風,打出殘影,唬得薛隱緊着頭皮往後退,直退到演武場最邊緣的地界。

    不知是不是他動作太明顯,君呈鬆眸光忽然朝他刮來。

    薛隱剛暗叫不好,君呈鬆大開大合出拳,照準了他面門砸來。

    拳風直逼面門,薛隱脊背嚇出一身白汗,左肩一矮險險躲過。

    卻見那一拳砸入身後的巨石之中,硬生生擊出一個半寸深的石坑。

    這一拳若是打在他身上……

    薛隱頓生逃過一劫的驚悚,見君呈鬆來勢不減,忙就地打了個滾,大聲求饒,“小的做錯了什麼事,還請侯爺讓我死個明白!”

    君呈鬆喘着粗氣,雙眸泛紅,像是一個被堵住孔的高溫鍋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你不是查了君鴻白對沈青鸞一直漠不關心、毫不在意嗎?

    你瞧他這個黏糊勁,往人家院子裏一鑽就是半個時辰,像是名存實亡的樣子嗎!”

    薛隱大喊冤枉,“剛成親的時候大爺對沈青鸞的確是不聞不問甚至還經常責罵,可大爺到底是個男人,有這麼個溫柔漂亮的夫人在身邊,誰能一直冷淡下去!”

    “啪——”又是一拳,砸中薛隱腦袋下的地板,木屑紛飛。

    薛隱更慌,繼續解釋道:“更何況沈青鸞的爲人連我們這些外人都敬佩折服,她陪在大爺身邊天長日久,石頭都會化。

    您這麼關心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做什麼!”

    這話直如火上澆油!

    君呈鬆拳腳愈快,恨不能隔空打在君鴻白身上,將那個王八打得鼻青臉腫。

    可最該挨這拳頭的,卻是他自己!

    他們夫妻和睦,他該高興才是,畢竟他們的婚事是他自己一力促成!

    或許這樣,沈青鸞對他的恨和鄙夷會少一點。

    可是……

    該死的,該死的高興!呸!

    君鴻白那個王八蛋,他那個賤人怎麼敢染指沈青鸞!

    躲到演武場邊緣的薛隱心有餘悸地拍着胸脯,他家侯爺到底受了什麼刺激,抽了什麼風!

    “侯爺在嗎?”

    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在院外響起,薛隱扭頭,瞥見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提着食盒站在門口。

    她長相嫵媚,攔着她的兩個侍衛並不怎麼冷硬。

    所以見着薛隱看她,她還挽了下頭髮,笑吟吟拋了個媚眼。

    什麼玩意?

    薛隱皺眉,剛想叫人把她趕走。

    忽然想起君呈鬆無故發怒,似乎是聽說了君鴻白夫妻兩人和睦的事情。

    一個驚悚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裏躥出來,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侯爺他該不會是,思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