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讀書

    寧家遭了難，家學自然是解散了，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沒有哪個老師敢到他們寧家來。

    城西在郊外，老管家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打聽到附近有個私塾收一些沒有官職的平常人家的孩子。

    報與老夫人以後，老婦人思量再三，決定送兩個孩子過去。

    家明原本就是個跳脫的性子，不喜讀書，沒出事之前恨不得一天掏八遍鳥窩，遭此變故就更不想讀了。

    “我們家這樣讀書有什麼用，皇上不是不準我們寧家的子孫再入仕的嗎？”家明凝眉，一臉的不情願。

    老夫人腦子裏有兒子走之前的囑咐，總感覺事情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可這個祕密又不得和人說，此時聽了臭小子的話有點氣急：“你們半大的孩子不讀書幹什麼？你又怎知事情不會迴旋？”

    “家都抄了，祖母就不要抱存幻想了。”寧家明見祖母生氣，不敢大聲，小聲的反駁。

    可所有人都聽見了。

    大夫人柳氏見兒子如此也是生氣，剛想開口教訓，就聽到寧佳音說：“那天皇上只是讓張公公傳了口諭，並沒有真正的下旨，說不得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聽她一說，在座的人都醍醐灌頂，張公公帶來的真的是一道口諭而非聖旨！

    即刻間大家對這個小丫頭不由的刮目相看，當時情況那麼突然，誰都沒有注意這個，可這丫頭偏偏注意到了，關鍵是知道口諭和聖旨的不同，真的是差別大了去了！

    沮喪的心情霎時因爲這句話燃起了一絲希望。

    兩個小子沒有理由推脫只得去了。

    誰知還沒有十天呢，兩個人鼻青臉腫的回來了，還直嚷嚷不去了。

    和人打架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急得不行，問了半天，兩個人才說，原來是私塾裏有個小子家境頗爲不錯，不知從哪個親戚家聽說了寧家的情況，臭小子總是夥同其他的孩子孤立兄弟兩個，有時背地裏還出言不遜，依着寧家明的脾氣早就和他幹架了，寧家磊生生拉住了哥哥，勸哥哥要忍耐，畢竟現在寧家今非昔比。

    可那小子不但不收斂，看兄弟兩個不做聲，直接挑釁在當面，在夫子讓課間休息的時候直接對他們說；“你們都是罪臣之子了，讀書還有什麼用呢？”

    兄弟倆當然不能再忍，於是就打起來了。

    夫子讓他們雙方回家反省半個月。老夫人和大夫人聽了又心疼又心急，寧家的孩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雖不忍心苛責孩子，可問題也擺在面前。

    大夫人看老夫人也是一臉的愁容，便提議：“要不，讓管家再打聽打聽，我們換一家吧。”

    “換了又有何用，他們姓寧，只要他們去了，有心的人總會知道。”

    “那，就不要讀了，反正就像他們說的讀了又有什麼用？”寧家明又犯了軸。

    “你住嘴！”柳氏氣的不行。

    “說什麼混賬話，你們要是不讀書真的是趁了他們的心意。”老夫人也發火。

    兩個小子梗着脖子站在那兒心裏不以爲然，顯然外界的輿論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老夫人和柳氏一時也沒有辦法就讓這兩個小子回屋反省了。

    寧佳音來到了他們的院子，兩個小子見她來了，擦着眼淚喊了聲：“四姐姐.....”

    寧佳音笑了：“怎麼，還是委屈呀。”

    寧家明就擡頭：“四姐姐，我真不想讀書，咱們家這種情況讀書有啥用呀。”

    寧佳音擡頭看向自己的胞弟：“家磊，你也這樣想嗎？”

    家磊聽了姐姐的話，茫然的望着姐姐：“四姐姐我我想讀書，可，可......”

    寧佳音接過了他的話：“你也對前途很茫然，對寧家，對自己的前途很茫然是不？”

    兄弟倆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寧佳音只好一步一步的引導：“你們是因爲皇上的口諭寧家子孫不準入仕才不想讀書的嗎？”

    兩個人一起點點頭。

    “我來說說我對讀書的理解呀，首先我問你們，你們喜歡四姐姐嗎？”

    “喜歡，當然喜歡。”兩個人爭着回答。

    “家明，你是母親的嫡子，可曾嫌棄過四姐姐？”

    “沒有，從來沒有！”家明不知道四姐姐爲何這樣問，急忙澄清。

    “那爲什麼呢，不但不嫌棄還很喜歡？”寧佳音發起靈魂拷問。

    這下寧家明不急了，他垂眸思索了一下：“因爲四姐姐懂得多，四姐姐會做好多好吃的。”大哥哥和二哥哥也經常找四姐姐解惑呢，還被他笑過幾次。

    看着四姐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寧家明把頭低了下去。

    見他想明白了，寧佳音繼續灌雞湯：“你們讀書和父親回不回的來一點關係都沒有，辛苦讀書不僅是爲了功名，爲了家族，更重要的是在未來，就算我們的身後沒有父親的光環和地位支持還能走下去，不被任何人看輕。”

    “讀書或許不能解決眼下的困境，但它會給你衝破困難的力量，它會讓你哪怕身陷泥濘也依然可以仰望天空。”

    哎，腦子裏搜出這些雞湯好累。

    好在兩個人聽的非常認真。家磊想起了下旨那天所有人都變了色，眼睛裏都顯見的恐懼，只有四姐姐沉着穩定：“四姐姐那天不怕就是因爲書讀的多嗎？”

    寧佳音見自己的雞湯起了作用，非常高興，她 摸摸弟弟的頭：“那天姐姐也怕，但姐姐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慌，因爲姐姐見到了希望。”

    “希望？”兩個人都不解，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希望。

    寧佳音就笑了：“宮裏來了人，官兵也來了，陣仗很大，看着兇險，一開始我心裏也是怕的，只是儘量壓着。但公公傳了口諭後我就不怕了。”

    見他們不解，她繼續說：“父親他們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發配軍中，以他們的本事說不得在軍中就有翻盤的機會，婦孺還在家中，不用去教司坊受辱，不知三嬸肚子裏是男是女，最重要的是家中還有你們和家旺i家興，你們就是希望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