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同樣的人身小天地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夏子羽字數:3805更新時間:24/06/27 11:03:13
大軍距離黎城已不足百里之遙,戰船上,墨笙已經能遙遙看見黎城的輪廓了。
這座城池很大,是方圓三千裏內最大的城池,也是青虎關外重要的軍樞要塞,自古以外,這裏都是一處兵家最爲看重之地。
墨笙腳尖輕點,一步躍下戰船,身形砸落在山林間,來到大軍前方,翻身騎上一匹戰馬,戰甲瞬間覆蓋全身。
程轆驅馬來到他的身後,開口說道:“王爺,諜子來報,城內有三個中五境兵家修士,還有一支兵甲騎軍,大致有五千騎,似乎還有三大宗門的影子夾雜其中。”
墨笙只是淡漠點頭:“傳令下去,林蕭然那邊可以開始了。”
然後他又下令:“傳令大軍在前方二十裏的開闊地帶紮營,其後你率五十黑甲去城下遞話,開城門者,可爲大秦千人校尉,斬元烈都尉職以上者,可封都尉職,享三千石祿,此後可遠離戰事。若有斬將者,可爲大秦鐵騎萬人將。”
“遵令!”程轆接令離去。
墨笙策馬來到一處土丘之巔,遙望黎城,目光如電,似要洞穿整座城池。
戰船上。
昏迷了五日的靈禾緩緩醒轉,只感覺渾身痠疼,好在傷勢都趨於平穩,除了一些皮外傷並未傷到內裏。
突然,她就愣住了,她抱着的是什麼?
猛地睜開雙眼,差點驚叫出聲,滿臉羞紅,她抱着的是一個男子,而且抱得很緊,而且對方也抱着她,此時連抽身都做不到。
慢慢地,她回想起數日前那場驚險的逃亡,是這個傢伙爲她擋下了那致命的三道術法攻擊,是這個傢伙救了她,最後似乎力竭自虛空栽向大地了。
她艱難地掙扎着,試圖掙脫那人的懷抱,可又擔心牽動對方的傷勢,最終只得小心翼翼地蜷縮着。
她沒來由的好奇,對方究竟長什麼樣子,雖然外面還有一張臉,可她總覺得那張臉並不是對方的真實面目。鬼使神差的,她慢慢伸手將那張鬼面給取了下來,之後她就被嚇了一大跳,一半是給嚇的,一半是給驚豔的。
因爲在她取下那張鬼面之時,對方猛然睜開了眼眸,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冷若冰霜,讓她不寒而慄。她趕緊挪開視線,裝作沒看見,又將那張鬼面按了回去。
墨笙嘴角抽搐,面具就差沒塞到他嘴裏,他冷聲道:“醒了就滾去養傷。”
靈禾就好像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玉手按着鬼面,不讓對方看她的窘態。
墨笙艱難地挪開了手臂,每動一下,就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硬是沒有出聲,這點傷勢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靈禾此刻心跳加速,腦海中全是那張臉龐,精緻的五官,彷彿是上天的最佳傑作,嘴角有一縷殷紅,爲對方平添了幾分妖媚。
就是那些風姿卓絕的仙子也難以與之媲美吧,靈禾如此想着。
墨笙見對方沒有動靜,一把扯開臉上的鬼面,伸手搭在她的脈搏上,眉頭緊鎖,最後冷聲道:“慕青禾,你氣機如此紊亂,還不滾去療傷,還有,今日之事,你要敢透露出去,我就將你舌頭割下來。”
靈禾冷哼了一聲,站起身晃晃悠悠離開了房間,到房門那裏,低語道:“你就是個混蛋。”
墨笙聞言恨不得上去一腳將她踹出門去,最後猛然揮手,房門自動砰然關上。
……
元烈恆城。
林蕭然策馬於陣前,一襲黑紅戰甲散發着攝人幽光,手中提着一杆足有兩人高的青銅長矛,看向那守城之將:“開城投降者可活!”
話音如滾滾雷鳴聲響徹天地,震得那城頭上的將士一陣心驚膽戰,林蕭然算是新生代的一代猛將,更是大秦兵部尚書的嫡長子,三年前自鎮妖關歸來後,便被墨笙一紙王詔拉進了如今的北上大軍之中,更是成爲如今的大秦將軍。
此前他的戰功傳回大秦帝都,一些人還會暗地裏酸幾句,更甚者直接當着兵部尚書的面譏諷,說是幸虧是有個好爹,不然他哪來的戰功。
但之後絕大部分人都閉嘴了,因爲戰場監察官傳回的諜報可不會經過主帥墨笙以及兵部尚書的手,而是直接歸屬於如今的大秦帝王。
林蕭然隨着一場場戰場的慘烈廝殺,修爲也在逐步提升,如今都已經是無相境,最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名兵家修士,不論是術法神通還是近身搏殺,都是個中好手,一入戰場,便好似虎入羊羣。
大戰一觸即發,恆城守將揮手下令,命大軍出城迎戰。
林蕭然猛地將長矛扎入地面,取下一張漆黑大弓,張弓搭箭,咻的一聲,箭矢如流光徑直將城頭那杆大纛給擊斷了。
而後提起長矛,直指出城大軍,再無一句言語,所有心意只在這一指內。
七萬黑甲軍井然有序快速推進,與敵方大軍衝撞在一起,戰場就恍若是一座絞肉機,血肉橫飛,兵戈寒光劃過天穹,旌旗之下是血染的河山,那護城河盪漾起的波濤不再清澈,頃刻間就已是血水與屍體交融。
黑甲軍的戰力自然不是元烈大軍可比的,只是第一次的衝陣,便將敵方陣形衝散,即便元烈大軍中有武夫與兵家修士參戰,可面對黑甲,依舊是雙拳難敵四手。
四手並不能說就只是兩人,黑甲軍衝陣之時,可不管對方是一人還是幾人,只要遇上難纏,那就是一擁而上,亂拳打死或是亂劍砍死,可不會講什麼江湖道義。戰場上就是你死我活,只要能打勝仗就行。
當然,元烈之中也有厲害角色,那些躋身中五境的兵家修士,還是很難纏的,哪怕是十人二十人圍攻,也討不着任何便宜,一道術法就能殃及一大片。
而此時,黑甲軍就遭遇此中困境,一時間有些頭疼,起先他們都沒有發現,這人隱藏的很好,藏在大軍中。等到黑甲軍殺到近前,準備圍攻之時對方才猛地爆發出驚駭實力,一道術法落下,瞬間就奪走了四名黑甲士卒的性命。
林蕭然冷哼一聲,提起長矛,一拍馬腹,策馬如飛,單騎鑿陣衝向那個隱藏極深的兵家修士。
就在那人要再次出手時,林蕭然一矛就洞穿而去,青銅長矛散發出刺目光輝,讓虛空發出一陣嘶鳴聲。
戰馬跨過一衆黑甲的頭頂,落在那人身前,長矛將那人擊得橫飛出去。
那人只感覺雙臂發麻,危急關頭他竭盡全力催動靈力進行防禦,但還是被長矛透過來的巨力震得氣血翻涌。他沒有戀戰而是直接往城內撤去,根本沒打算是與林蕭然硬碰。
林蕭然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道遠去的身影,神色譏諷地取下大弓,便是一箭射出。
箭矢過處,一個個元烈士卒爆碎當場,連慘叫聲都沒有,最後天地間響起一道淒厲的哀嚎聲,那個藏頭露尾的兵家修士在城門處被一箭貫穿了腦袋,慘死當場。
一時間,軍心大振,攻勢更甚,元烈大軍被逼得退回城內。
第一次交鋒,大秦完勝,可林蕭然並未下令停止進攻,而是一人一騎越過護城河,將那幾個試圖擊毀橋樑的元烈修士斬殺當場,城頭落下的攻擊被他以長矛震碎。
他大喝道:“攻城!”
戰場後方傳來轟隆聲響,一架架巨弩、攻城雲梯、特製飛橋、巢車等全都開始推進。
比起此前戰場衝陣更爲血腥的廝殺此時才拉開序幕。
……
黎城外。
程轆來到城下,將墨笙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城中將士。
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墨笙的手段向來如此,一貫都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贏面。
程轆也不管城內將士作何想,他只管傳話,反正肯定會有人動心,甚至有的人會直接棄城而逃,城中之人面對的不僅是大秦鐵騎的攻勢,還要時刻提防人心。
穆況雲臉色難看至極,可他根本沒辦法阻止對方,他本以爲對方今日來不過是下戰書,卻不想還來了這始料未及的一手,早知如此他就將周煥帶到城頭,隔斷對方的話語。
可萬事難得一個早知道,他對墨笙的行事作風自然是有過一些研究的,甚至都與城內的一些修士深入探討過,之前沒見墨笙用過這一手,直接在開戰前就給城中將士下眼藥,破其軍心,簡直無異於是釜底抽薪。
程轆見到穆況雲站在城頭上臉色陰晴不定,冷笑道:“穆侯爺,王爺的話轉述完畢,接戰書!”
程轆取出一支箭矢,將一張帛書綁在上面後直接擲出,箭矢直衝城頭而去。
穆況雲剛想用手去接箭矢,心中就一陣發毛,連忙收回手,箭矢自他耳畔掠過,將他的一縷頭髮割斷,最後釘入他身後的城牆中。
他心驚膽戰地回頭看向那支箭矢,發現牆體遍佈着如蛛網的細密裂紋,他不由得冷汗直冒,若剛纔他用手去接箭矢,估計會被那霸道力量直接震得爆碎。
程轆大笑着帶着五十黑甲離開了城下。
戰船上。
墨笙盤坐於榻上,如神靈屍坐,一頭銀髮無風自動,身遭瀰漫着玄墨色光暈,彷彿一顆小型黑洞,唯有眉心那裏有一抹如火焰般的琉璃光彩,熠熠生輝。
氣海中,浩瀚的靈力衝向四肢百骸,爲其洗筋煉脈,神宮天地內,五座神宮已有兩座神宮門戶大開,傳出靡靡道音,響徹整座小天地之內。
而那條龍形真氣口銜武運璃珠巡守整座人生小天地,出入於三十六竅穴氣府,彌補此前的虧空。
墨笙面無表情,不斷運轉《乾坤玄天經》與《天罡三十六變》,道與武齊頭並進。本來破境就極爲艱難,如今遭此重創,破境的希望就更爲渺茫了。
好在他不論在修道亦或武道上的底子都打得不錯,不然這一次就不僅僅是受傷,而是跌境了。六年時間才走到第五境,若再跌境,他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他不是什麼天生的修道胚子與練武奇才,一切都只是靠着日積月累一點點打磨而來,加上曾經天地長橋被雷劫打碎,身軀就好似一具破碎的瓷器,全靠點點道意牽引拼湊在一起,哪怕如今到了第五境,天地長橋延伸至神宮天地內,他的壽命卻並未有長足增長。
今年入冬他便滿十八了,算算時間,自己也就僅剩下六年時光了,武道破入六境可增加一年半的壽命,修道境界想要破入第六境界,眼下實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剩下的三座神宮尚不知何時才能完全開啓。
他的開元境已經與其他修士不一樣了,這三年來試了無數次,想要破入第六境非五座神宮全開不可爲之。
墨笙不知道的是,在這天地間還有一個人走了與他差不多的道路,同樣擁有天地長橋,也有一座道宮天地。
且破境與之相比更爲艱難,墨修塵需要在三境就開啓五座神宮,才能躋身四境。
兩者唯一不同的,便是墨修塵修煉肉身卻是與煉氣相輔相成,並非單一的武道。
墨笙現在雖然可斬第六境修士,但自己卻始終不是第六境,若是壽元耗盡,他也唯有一死。
與天爭命,這條路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