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問道之路

    青女乘風至，漫步崇阿中。

    許是知曉今日是明心宗收徒的好日子，一連幾天的細雨就這樣停了，雲層破裂的地方，露出淡淡的霞紅。

    今朝杵着撿來的竹棍暫且當作行山杖，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山，終於到了明心宗的山腳。

    她來時，只有兩個抱劍的弟子在昏昏欲睡。

    今朝小臉揚起一個燦爛的笑，“我是不是第一個來的？”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走了抱劍弟子的瞌睡蟲。

    “還以爲這個時候沒人了呢。”隨口嘟囔了一句後，那名弟子拿出一塊黑乎乎的石塊，“先測有無靈根吧。”

    今朝依言將手放了上去，石塊閃動了幾下，她還未來得及看清，便被收走了。

    “有靈根，去一旁登記。”十分公事公辦的態度。

    另一名明心宗弟子是個模樣清秀的女修，她提筆問，“名字。”

    今朝簡明報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明心宗收徒的流程，先粗略測一下有無靈根，等通過考核到達了山頂，才會有長老親自爲他們測靈根屬性和根值，天賦好的，便直接進入內門了。

    女弟子擡眸看了她一眼，“可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的今朝？”

    今朝點頭。

    “行了，快去參加考覈吧。”女弟子收起冊子，“你來得晚，大家都已經上了問道梯，恐怕要落後不少了。”

    有靈根者，皆有可能成爲明心宗的弟子，他們這裏的測靈石測不出來靈根優劣，是故對每個人都願意結個善緣。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

    今朝瞪圓了眼，心道，

    【我不是第一個來的人嗎？】

    她還以爲是因爲自己來太早了，所以這裏有些冷清呢。

    今朝轉身，麻溜的向問道梯跑去，唯剩下那個好意提醒她的女修，風中失神。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是她幻聽了嗎？

    **

    今朝一口氣爬了幾十階石梯後，身體就有些吃不消了，小臉漲紅發熱，額頭上浮起細密的汗珠。

    “一個人都還沒遇見，不能歇息。”

    今朝暗自給自己打氣。

    她邁上新的一階石梯，忽然腳下踩了個空，低頭一看，一隻腳已經伸到懸崖邊上了。

    濃郁的白霧遮掩住了四周景象，只有她身後有一條厚實的路。

    今朝懸在崖邊的那只腳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她卻遲遲沒有收回來，乾脆閉了眼，落實下去。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今朝的心跟着瘋狂的跳動。

    呼——

    今朝身體僵硬的活動了下手腳，睜開眼，她還在原地，頭頂是一望無際的石梯。

    “果然是幻境。”

    再往上，她隱隱能聽見人聲交談了。

    “後面應該沒人了吧？”

    “不知道前面那些人都爬到哪個位置去了，早知如此，當初在家就應該日日早起，鍛鍊下身體。”

    “快看，有人到半山腰了！”身旁人胳膊肘碰了碰說話的少年。

    對岸的山崖間，有個細小如螞蟻的影子，在緩慢移動。

    少年張大了嘴，呆若木雞，半響才吞吐出一句話來，“這誰竟然這麼厲害……”

    今朝從拐角處爬上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湊到了兩人身邊，“你說她啊，毓秀城林家林紫茵知道吧？”

    兩人愣愣點了點頭，然後發出刺耳的尖鳴聲，“你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今朝笑靨如花說，“就剛剛啊。”

    【其實我都來好久啦，還聽了一會兒你們聊天呢！不過這種聽牆角的事，當然不能告訴正主呀！】

    今朝剛蹲了會兒，腳有些麻，彎腰捶了捶腿，自然也沒看見兩人見鬼了一般的神情。

    “我不和你們說了，我還要趕超林紫茵呢。”

    今朝感覺腿沒那麼麻了，就和兩人告別。

    “欸！等等！”靛藍錦衣的少年喊住她，“我叫藍景堯，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年薄脣輕啓，“白遠君。”

    【這不是林紫茵的兩個小狗腿嗎？原來長這樣啊，不說名字還差點沒認出來呢！】

    她記得藍景堯和白遠君爬上山頂的名次還挺高，在這個地方看見兩人，一時就沒聯繫起來。

    今朝心中雖是腹誹，面上卻不顯分毫，她笑眯眯說，“我叫今朝。”

    任誰看都是個天真無害的小姑娘模樣。

    若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裏話，自己恐怕就被她這個樣子給騙了，藍景堯冷哼。

    白遠君皺着眉頭掃視今朝，小狗腿？他會做林紫茵的小狗腿？說什麼冷笑話呢！

    雖然……他剛剛是有一點點想抱林紫茵大腿的想法。

    今朝很快將兩人甩在了身後。

    藍景堯撓撓頭，“不休息了吧？”這下是真的最後面了。

    白遠君悶聲道：“跟着她，她不休息我們就不休息。”

    他還不信，爬不過一個短胳膊短腿的了。

    然後白遠君就發現，真的爬不過。

    一路上遇見了許多人，但始終沒有今朝的身影。

    半山腰上。

    連綿不絕的石梯在此斷了，只剩下懸崖兩岸間，掛着一條鐵鏈。

    這底下是真正的懸崖，而非什麼幻境了，要是掉下去，絕對屍骨無存。

    今朝哈了兩口氣，將手掌搓熱乎了，抓上冰涼的鐵鏈，刺骨的寒意還是讓她打了個哆嗦。

    但今朝抓着鐵鏈的手越發緊，絲毫不敢鬆懈。

    她就這麼一條小命，不能拜師未成身先死了。

    今朝慢慢的拱動，雖然不太雅觀，但勝在安全。

    到了對岸後，她才驚覺掌心出了好多的汗，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繼續前行。

    直至快到山頂，今朝也沒看見林紫茵的身影，便知曉她是追不上了，放緩了心態。

    有一道洪亮如鍾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今朝仰頭。

    潔白的廣場上，站了烏泱泱的人，全都朝測靈碑看去。

    那是一塊十分高大的石碑，背面刻着明心宗的宗門戒律，正面則只有九道刻痕，此時紅色的靈光停在了第八道刻痕上。

    “林紫茵，單火靈根，根值八。”

    負責測試靈根的長老撫摸着他的山羊鬍，滿面紅光的宣佈道。

    一襲白衣，身量高挑的少女，靜態體閒的朝那位長老輕輕頷首。

    長老瞧着她不卑不亢，儀容端雅，已然有了幾分秀逸仙姿的模樣，越發滿意。

    高臺上的明心宗掌門，轉頭對身旁青衣女子說，“青荷師妹，我替你尋的這個徒弟不錯吧？”

    “人原本是想去流霞宗的，幸好被我截了過來。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總不收徒是怎麼個回事，今日我盯着你，務必要把此事完成，你的事成了，師兄的任務也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