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夢千年

    “楓宇”——在昔日的修真界，只是這一個名字，就足可令諸王頷首，萬民拜伏，誰人不知！

    可眼下......

    “對不起，我也沒聽說過......”雲心遙有些臉紅道。

    “無礙。”楓宇並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實通過剛纔和樑師傅的對話他也大致猜得到這個結果。畢竟若是知曉他的身份，誰又敢毫無忌憚地稱自己爲“小兄弟”？

    “不過話說回來，”楓宇上下打量了一番雲心遙。有一件事他在意很久了，這女孩的衣服類型他好像從沒見過，“姑娘，這裏是華夏嗎？”

    “是的，怎麼了嗎？我們現在在華夏北部的天石山脈內。”雲心遙邊解釋邊在心裏納悶，這個人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嗎？

    “那你這身衣物......”

    “啊？”雲心遙更不明白了，“現代人都這麼穿啊？”

    “現代？”楓宇一愣，旋即猛地明白了什麼。

    “等等！我問你，如今是什麼年歲？！”楓宇一把抓住雲心遙的肩膀，神態變得十分激動。

    “誒？”雲心遙心裏直打鼓，怎麼短短一天內就冒出來兩個人莫名地追問現在是哪一年？

    “今年應該是，2021年啊。”

    “2021？這是什麼紀年法？”楓宇一頭霧水。

    “這不就是......”雲心遙剛想說話，突然注意到楓宇一身的古裝。

    她原本以爲這只是對方特殊的打扮愛好，可結合對方這種程度的反應，難道......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雲心遙在心裏默算了一番，然後重新看向楓宇。

    “今年應該是九十甲子乙巳年。”

    “九十甲子？！”楓宇聞言大驚。

    這不可能啊，哪怕是他出生的那會都遠不止九十甲子了！

    除非......楓宇腦海中突然有了個猜想。

    難道在那件事之後，人們從頭開始了紀年！

    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只是如果那麼算的話，距那時起已經過了五六千年了！

    自躺入棺中以來，本以爲僅僅是晦明一夢而已，沒想到實際上竟是千年已逝！

    “那現在華夏如何？世界如何？可還和平？可還受魔星侵擾？！”楓宇又緊緊拉住雲心遙一連串地問道。

    “什麼？現在，現在......”雲心遙有點懵，感覺從某種意義上說楓宇的話比起那個怪老頭還難理解，弄得她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哦，咳咳。”楓宇終於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了，這麼沒頭腦的亂問一氣恐怕很難讓這個時代的人聽懂。

    “實不相瞞，”楓宇鬆手解釋道，“我乃百年前之人，意外發現此處遺蹟，於是在其中閉關修煉，卻不料白駒過隙，百年匆匆而過，所以對當今世事不甚了解。”

    楓宇這番話半真半假。真要算起來，他的年齡已經有幾千歲了，但看來如今的人們已不再認得他，說出來估計也沒誰信。其次他也不是爲了修煉所以在靈棺中長眠，而是因爲經歷了大戰身負重傷，才不得不利用遺蹟內的玄靈魂晶之棺來治癒自己的傷勢。

    “百年前之人？”雲心遙有些難以想象，“怎麼可能，你看上去明明那麼年輕。”

    “上百年的壽命，對修煉者來說很奇怪嗎？”楓宇似是有些疑惑，“你身邊那個人不就是修煉者嗎。”

    “是......這樣嗎？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樑師傅是什麼武者......”雖然大概理解了楓宇的意思，但雲心遙還是有些猶疑。她從以前就感覺爺爺似乎有什麼事瞞着她，可像修煉、長生這種詞也未免太玄幻了。要是換做昨天，她是不可能相信這種言辭的。不過今日突逢生死鉅變，又見到了各種不可思議之事，令她不得不信。

    “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問問爺爺。”雲心遙心想。

    “嗯......總之魔星什麼的，我沒聽說過。但時下世界還算和平，各國間既有友好往來，也有明爭暗鬥。部分地區好像還有戰爭，不過至少華夏正處在蓬勃發展的階段。”稍作思考後她回覆道。

    “這樣啊。”楓宇鬆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由回憶起那段日月無光，屍山血海的戰鬥片段。不過起碼時至今日，人類這個種族尚存，文明也還在延續，那就說明當初的拼搏和犧牲都是有意義的，這就夠了。

    但......一切終究是物是人非。其實這倒不是楓宇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然而之前可沒有如此大的時間跨度。幾千年的時光過去，當初的戰友們如何了？弟子們如何了？宗門又如何了？一想到這些，他就感到無比焦慮。

    “我們馬上走吧。”楓宇起身道。

    “走......你知道怎麼離開這嗎？”雲心遙的美眸盯着楓宇，她剛剛好像從楓宇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悲傷。

    “當然了。怎麼，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又爲何來這裏？”

    “我......我的家人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來到這裏尋找能救命的靈藥。”雲心遙低頭道。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但最開始的目標卻一直沒能完成。

    “這樣。”楓宇點了點頭，並不懷疑雲心遙的話。剛一見面楓宇就看出來了，這兩人一個是普通人，一個不過是合氣境的修煉者，也不像那個老頭一樣一身邪氣和血腥味。而且從剛剛的對話看來她甚至對修煉這件事都沒什麼概念。如果真有勢力是衝着遺蹟來的話，也不可能就派這樣的兩個人前來，所以自己才會對他們出手相助。

    “這裏並沒有所謂的靈藥，回去吧。”言罷楓宇又打了個響指，殿堂地面上的法陣發出炫目的亮光，恍神間幾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大殿。

    大殿中仍殘留着先前的戰鬥痕跡，死去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血腥味還尚未完全散去。

    “這是？”楓宇看了看周圍問道，雲心遙連忙上前解釋了一遍剛剛發生的狀況。

    “如此，既然是你們的人，那你們就好好安置一下吧，也不能就這麼四散擺在這。”說着，楓宇心裏也是微嘆，哪怕是千年之後也依舊存有邪修傷人的情況啊。

    “是。樑師傅，麻煩你從家族裏調點信得過的人來處理一下吧。不過先不要聲張，以免驚擾了其他工作人員。”

    “是，小姐。”樑師傅對兩人抱拳一拜便轉身離開了大殿。他倒不擔心楓宇會對雲心遙不利，畢竟以楓宇剛剛展現出的實力，真要做什麼根本易如反掌，完全不用等到現在。

    “不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這裏更加破敗了啊。”楓宇環視着大殿感慨道。

    “楓......先生，”雲心遙思索了一下，還是用上了敬稱，“你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嗎？”

    “不太瞭解，不過可以分析出一點線索，”楓宇指了指腳下，“可以確定的是，這裏設有極爲精妙的陣法。如果有人在大殿惹是生非，陣法就會被激活，將那些人傳送到剛剛那個小的殿堂。而那個房間，我推測就是遺蹟的管理者之室，隨後管理者再負責解決鬧事的傢伙。”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那裏會擺放着一具玄靈魂晶之棺了。平日管理者很可能就躺在靈棺中，以玄靈魂晶之棺的效用，可助人修煉，同時延年益壽，是絕佳的休憩之所。

    “這樣......”雲心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可我們在那卻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所以說這裏確實謎團重重啊。”楓宇隨意地迴應道。其實，他並未把一切和盤托出。一來他還不確定雲心遙他們究竟是否可信，二來對他們來說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首先，大殿中央石碑兩旁的異獸，是狴犴和睚眥。狴犴肅穆秉正，可辟邪驅罪，常被用於鎮守牢獄；睚眥兇猛好戰，然以殺止殺，亦可壓制邪祟之物。

    再加上此處運用的多種嵌套陣法的功效，還有特地設置的管理者之室，楓宇推測，這遺蹟的真實身份是一座監獄！大殿爲第一層，供後人參觀瞭解之用；管理者之室爲第二層，管理者負責看守維護監獄，並處理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此外應當還有第三層，也就是真正關押犯人的場所！

    只是，究竟是誰、在何時、爲了什麼修建了這麼一座宏偉的監獄？而它關押的，又是什麼樣的存在？管理者之室爲何已然空無一人？那些被關的存在是否依舊在此處？

    牽扯到這些問題，核心自然還是那座無字碑。無字碑上也被設置了陣法保護，只有以足夠強大的靈力，輔以特殊的解陣手法，才能讓石碑上的文字顯形。當初楓宇帶着一隊弟子外出遊歷，意外發現了這座遺蹟。他先是破解了自大殿通向管理者之室的陣法，可當他試圖解開碑上之陣時，就收到了大戰爆發的消息。無奈下他只能放棄解密投入戰爭中，從此就再無閒暇顧及這裏了。

    接着因戰負傷後，倖存的弟子們將他送到了這座遺蹟內並置於棺中養傷，同時佈下了星羅大陣以作保護。再後來待他恢復甦醒時，就已經是當下了。

    “仔細想來，當真有些蹊蹺。”楓宇凝視着無字碑陷入了深思。他剛剛發現這座遺蹟，那些傢伙就突然出現了，緊接着就發生了席捲世間的災難，這真的是偶然嗎？

    如今世間安定，他倒是有時間來好好研究這裏了，但現在又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擺在眼前——

    他的修爲，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