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蘭森德爾的覺悟

    也許，時空之神和威廉的出現，本來就是特拉希爾命運長河上的一段支流，能不能找到這一線生機，需要特拉希爾自身找到這個路口。

    他們意外的，只是因爲時空之神的來歷不可控……雖然擁有能從無魔世界帶出靈魂的能力，但精挑細選，卻沒誰能做到。

    他們只能粗略的給出一個大概的條件，然後在滿足那些條件，又能被他們帶走的靈魂中隨便選擇一個自己感覺最好的。

    如果，當初烏拉諾斯帶出來的那個靈魂，不是來自東方那個新生國家的時空之神，那特拉希爾也許仍然有某位可以拉特拉希爾一把的神明出現，但，卻不一定，不，絕對不會有不死族的出現。

    召喚不死族的人，必須得到無魔世界的認可……即使是靈魂投影，也不是誰都能託付的。

    功德與品德，缺一不可。

    說起來，時空之神的地位必然很高，但他，又不像是某些政治人物那樣，帶着整個地球的氣運，即使靈魂消散也得散在自己的世界上。

    就像奧艾賽斯那個大仲馬，他也明顯是在科學之路上有所成就的人，而不是真正的政治家。

    做事，有種不顧一切的浪漫心思……只管開始，不管結果。

    很有西方那些和資本家們一直勾搭在一起的科學家的風範。

    但時空之神卻不一樣，用算盤和白紙一點點積累成果的他們，會儘可能的將一切後果都想清楚。

    這是特拉希爾的運氣……但這個來自異世界，激起特拉希爾那一潭死水般的世界的天外神明，卻是在命運長河的支流中有痕跡的存在。

    即使最弱最細，甚至肉眼都看不到，但卻有。

    怪不得，那些和命運有關係的神明，並不因爲時空神系，甚至是不死族的存在而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當支流走到現在這一條的時候，命運長河那本來未知的各條支流都會迅速集中到‘現在’，然後在未來繼續分成無數條。

    能看到命運長河走向的神明，當然看得到，這條支流是被擴張出來的新航道，而不是，被外力開闢出來的。

    那，即使不死族很新奇，他們也會接受這個新奇，而不是把他們當成非我族類。

    至於希爾的存在，就是在這條新航道開闢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跟着流淌的河水衝進新航道的一條小魚。

    雖然也能激起一定的浪花，甚至隨着他越長越大，說不定還能翻出巨浪。

    可魚就是魚，再特殊也不會變成這條河。

    命運之主一直是用這種看起來有很多影響，但實質上不痛不癢的方式在命運長河裏遊蕩。

    而且，因爲他就是命運的化身，所以，他可以直接約束一些可能會讓命運出現巨大動盪的事件是因爲他的動作而產生的……除了那些出自於他的血裔，完全繼承了他能力的先天神子。

    命運之主通過威斯塔利亞的出現也算明白了這點……多元宇宙不是不允許他有子嗣，而是不允許有第二個他。

    命運長河裏可以養着他這條風之魚，但卻不能再有第二條。

    命運之主倒是能理解這點……萬一兩個命運之主起了衝突，那波濤洶涌的命運長河該會導致多麼可怕的結果，連他自己都不敢想。

    所以，他即使偶爾看到威斯塔利亞的愚蠢，卻還是挺高興的欣賞自己這個孩子搞出來的那些破事兒……威斯塔利亞從他那裏繼承的，不只是臉，還有運氣。

    否則科瑞隆也不會讓精靈神王負責那麼重要的任務……追蹤並且得到星靈的認可，需要的從來不是力量，而是運氣。

    能讓星靈看得順眼，並且願意聽他說話，就是最關鍵的那一步。

    其他的，都只是錦上添花的輔助。

    然後，就是希爾。

    可能是因爲他的誕生來自於命運之主的偶然一念，所以，希爾和命運的連接也就更緊密。

    雖然因爲血脈的雜陳而讓希爾的身體更多的繼承了大地之熊那一側，但運氣，卻明顯是來自於命運之主。

    希爾曾經一直想不明白的，自然的祝福還能讓他驅邪避兇這一點，他現在算是終於想明白了……自然的確只會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送給他，完全不管合不合用，能不能用。

    但命運之主給的運氣，卻能讓他及時判斷出這一點。

    他在自然之力比較弱的世界，總覺得自己的運氣沒那麼好，也和這點有關係……沒有了總是沒頭沒腦送東西的自然之力，命運哪會輕易伸出自己指指點點的手。

    希爾那過於準確的判斷力，才是他來自命運的恩賜……而且，他的判斷永遠不是結局的好與壞，而是這件事對他本人的影響是好是壞。

    有些時候，比如在託瑞爾那些遭遇，尤其是在耐色卷軸到了他手裏那麼久以後，希爾甚至都沒仔細去探究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如果認真找，是找得出來的。

    然而，那玩意兒太早出現在他手裏，對希爾本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唯一的可能，是讓他和艾德娜之間的聯繫，變得更緊密……在她恢復神明之身以後從希爾手裏拿到耐色卷軸，和還是凡人的身份時拿到，對於艾德娜·密斯特拉來說，完全是兩個意義。

    對於艾德娜來說，那不過是欠了一個比較大的恩情，以她魔法女神的身份，早晚能還清。

    可對於並不願意和託瑞爾牽扯太多的希爾來說，有一個時時刻刻想要找他報恩的魔法女神，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否則的話，他能找到巨龍的魔法書，難道就真的發現不了一個僞裝成枯枝敗葉的耐色卷軸？

    哪有他看不懂的植物啊！

    只是那時候，潛意識讓希爾選擇了忽略那玩意兒。

    所以，希爾很明白，過去的自己，能夠過得如此自由快樂，的確是因爲命運之主的恩惠。

    他甚至都無法否認自己是對方的後裔……雖然也因爲這點，讓他和那個傻子威斯塔利亞之間關係更扯不清了，但希爾也不會因爲那點厭惡，就連自己都否定了。

    幸好，他來自於一個雖然還會計較出身，但只要想得開，就能忽略那些出身的世界。

    希爾迅速拋去了那些不該有的聯想，轉而努力地安撫自己……命運之主是不願意讓命運長河之外的人與神知道他的存在的，所以，只要希爾不說，別人就只會將他的血脈記在科瑞隆頭上。

    估計科瑞隆自己都想不到，希爾還有這個隔代遺傳。

    畢竟，命運神系向來氣質很獨特，做事風格也很飄忽，完全不像希爾這麼熊……他和不死族那種共鳴，命運系神明基本不會有。

    希爾左思右想之後，決定老老實實接受命運之主給他的限制……反正就是有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關鍵點不能說話唄！

    等到過去了那個不服不忿的時間段，希爾其實也領會了自己爲什麼會被限制：那些事情的確是他自己想通的，但他之所以會有那些上帝視角，卻是因爲他的前世。

    對於命運之主來說，希爾的出現，就是他對命運的干涉。

    所以，他是不會讓希爾捲進那種可能會影響整個多元宇宙的大事之中的……不是爲了命運之主自己，而是爲了希爾。

    命運之主從不離開命運長河，所以，多元宇宙的那些限制對他的效果不大，但希爾卻是那個生活在法則之中的人。

    希爾如果不想自己到最後只能去命運長河裏當漂流者，就得守住自己的嘴巴。

    ——

    “我……不能……做不到……”蘭森德爾的呻吟驚醒了希爾，“那不行，就算最好的結果，也是，三個月不見天日……”

    雖然因爲真相過於恐怖讓希爾一時間沒法去關注這位黎明之主，但他都已經掙扎到連莎爾那半睡半醒的分身都忍不住轉頭去看了！

    蘭森德爾能擁有那麼多藝術家和建築大師的信徒，他自己的計算能力其實也不差。

    就像當初那次的黎明之災……能讓幾億精靈爲他完成那麼龐大又複雜的工程，那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

    也不是哪個神明都可以有這個統率力的。

    而且，在那麼長的時間裏，包括莎爾在內的不少神明都曾經試圖搗過亂，可最後還是AO親自出手，才讓那兩個已經合爲一體的厄運女神和幸運女神再次分開……本來，蘭森德爾的設計，是真的完成了的。

    只是他忘記了，再有能力的計謀，也扛不住力量的全方面壓制。

    所以，後來的蘭森德爾，才真的變成了那個看起來有點瘋狂的黎明災難。

    很多人與神，甚至包括他自己，其實都已經遺忘了，他一直還是那個中立善良的蘭森德爾。

    而現在那個，一直坐在那裏，推測阿曼納塔成功以後會有什麼影響的黎明之主，被那可怕的結果觸及到了他那掩藏許久的良心。

    希爾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什麼，但從他偶爾呻吟的幾個詞裏就能看出來，蘭森德爾甚至都還沒看到希瑞克參與進來，就已經接受不了那個可怕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