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呼吸

    “呼，吸！”

    對於生命而言，這是無比簡單的兩個動作。

    生命通過這兩個動作，從外界獲取所需，排出體內的廢物。

    生存於世界內的生命，皆在這個循環之中。

    ……

    然而在陳琦切換了逆時針生命運行系統之後。

    這兩個動作對於他而言，卻是有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從來沒有哪一刻，陳琦如此直觀而深刻的認知到，生命的存在是如此繁瑣而艱難，甚至堪稱不可思議。

    ……

    “吸！”

    現實世界之中，陳琦的肉身完美做出了這一動作。

    然而這卻只是表象。

    這只是陳琦體內的法則之力，干涉世界的結果。

    ……

    真正不可思議的變化，存在於陳琦的法則之軀。

    現實世界中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反應在法則層面，則是陳琦法則之軀中的所有權柄之力協同運轉，共同律動。

    那種景象，就像是天空中的億萬繁星，全都在有規律的閃爍。

    ……

    這一切若是由陳琦主觀操控。

    莫說他本身就不懂這些律動規律。

    單單是其中所需要的算力，就足以讓陳琦大腦爆炸。

    一種本能告知陳琦，他唯有將【量子大腦修煉術】修煉至36層大圓滿，才能主動完成這一動作。

    ……

    好在現在這一切根本無需陳琦操心。

    源自於生命（靈性）的本能，通過生命、信息、能量三大主權柄，完美主導了這一切。

    陳琦只需要靜靜欣賞即可。

    ……

    “噼啪，噼啪！”

    法則之軀完美律動的瞬間，一絲金色電火花一閃而逝。

    若非陳琦對其無比熟悉，感知與捕捉能力驚人，還真差點錯過了這番景象。

    但現在，陳琦卻是無比肯定，那絲金色電火花就是天罰之雷。

    ……

    天罰之雷的本質，乃是一種生克轉化。

    它誕生於非生命向生命轉化這一過程。

    很顯然，陳琦剛纔“吸”這一過程，已然涉及到了這一層面。

    可惜很淺顯，只是一種維持狀態。

    金色電火花剛剛一誕生，便被消耗掉了。

    ……

    也就是說，陳琦的逆時針生命運轉系統，只能勉強維持生命的存續。

    至於想要更進一步，再度進化，卻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這倒也挺合理。

    陳琦不過才區區編織者，哪有資格獨立於世界存在。

    ……

    甚至陳琦本能地知道，若是他長時間維持逆時針狀態。

    他的生命本質會不斷削弱，最終跌落編織者境界。

    到了那時，他的生命自然會重新迴歸順時針狀態。

    ……

    “在超脫世界，進入更高的維度之前，修煉者怕是根本無法徹底擺脫順時針狀態。”

    “只能停用，但不能一直不用！”

    “可是如此一來，欠世界的債務還能還清嗎？”

    作爲一名立志飛昇的“修仙”繼承人，陳琦在洞穿了順逆兩種狀態的本質之後，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

    既然生命從誕生之初，便是靠着借用世界的力量存續。

    那麼當生命想要脫離世界的時候，會不會被要求還債呢？

    反正大度如陳琦，別人要是這麼背叛自己，他也是要收利息的。

    世界本身就算再大度一點，怕也是得還本啊！

    ……

    於是陳琦對飛昇的難度，立刻又多認知了一些。

    欠債不還，還想要飛昇，怕是門都沒有啊！

    ……

    難怪飛仙會的統領牛皮吹得震天響，也沒能飛昇。

    就算是十大超級咒術學院不加以阻攔，他怕也是飛不上去。

    反正以陳琦現在的境界，都絲毫想不到能還債的辦法。

    ……

    “呼！”

    現實世界之中，陳琦的肉身緩緩吐出一口氣。

    但在法則層面，億萬羣星開始隕落，就仿若整個星空陷入了寂滅。

    然而就當一切陷入永寂之時，一團火焰誕生了。

    那團火焰仿若超新星一般，重新照亮了一切。

    ……

    看到那團火焰的瞬間，陳琦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個名詞，生命之火。

    或者說造物師的【火種】。

    與此同時，另一段話也浮現在陳琦腦海。

    生命的本質，乃是一場持續存在的鍊金反應。

    這一刻，陳琦對這段話再無疑慮。

    ……

    同樣的，火焰一閃而逝，而且比金色電火花存續的時間更短一些。

    這其中的時間差，便是生命的“壽命”，或者說存續時間。

    生命的壽命，便是在這一呼一吸之間積攢出來的。

    ……

    理論上而言，只要不會入不敷出，那麼生命便會永恆存在。

    但這也只是理論而已。

    稍有意外，生命的呼吸節奏便會被徹底打斷。

    而若是進項小了，或者消耗大了，生命同樣會停止呼吸。

    ……

    想到這裏，陳琦倒是終於知道凡人爲何壽數有限。

    而白銀使徒能活多久，全靠自己。

    世界至公無私，至少在出借力量上是如此。

    世界每時每刻借給人類的用於維持生命的力量，是固定的。

    這些力量，也就只夠人類維持基本的生命存續。

    ……

    但作爲有着強烈欲望的智慧生命，人類可不會本本分分。

    他們的好奇，他們對外界的探索，他們的認知，都在劇烈消耗世界提供的力量。

    於是凡人的生命開始入不敷出，他們這臺機器也開始不斷鏽蝕老化，最終徹底散架。

    ……

    白銀使徒就不一樣了，他們初步掌握了權柄之力。

    激活逆時針模式的他們，可以分擔生命對外界進行干涉所產生的消耗。

    即便只是偶爾分擔一點點，但卻也足以打破凡人的壽數限制了。

    ……

    因爲本質上而言，凡人的生命完全可以視作一個封閉系統。

    它因熵增而陷入毀滅，乃是一種必然。

    然而當有外來力量涌入之後，這個封閉系統被打破了。

    從此人類的生命，完全取決於他們能從外界獲得多少力量。

    ……

    “果然站得高，看得遠！”

    “以現在的認知審視過去的我，本子爵以前還真是夠莽的。”

    逐漸適應了逆時針模式的陳琦，越發覺得自己敢走上“先天之路”，真是超級勇敢。

    ……

    所謂的“先天之路”，自認爲獨立於世界，不就是明目張膽的要“賴賬”嘛！

    世界母親沒有直接一發天罰神雷轟殺帝國子爵，真的是太仁慈了。

    這才是真聖母啊！

    ……

    陳琦已然決定了，“先天之路”這條道路，必須暫緩。

    這根本就不是他這個境界該操心的事情。

    陳琦現在對世界都是一葉障目，竟然還妄想脫離世界。

    這是真不怕營養不良，變成怪胎啊！

    ……

    “該死，小陳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竟然擺脫了枉死之相。”

    “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就在陳琦作出決定的瞬間，命運遊戲機裏的大頭兒子，立刻氣的跳腳。

    現在的它，卻是再顧不得咀嚼從老人參那裏訛來的半截樹枝，而是開始全力以赴進行計算。

    ……

    命運遊戲機自誕生之初，便跟陳琦存在着氣運糾纏。

    可以說它就是一面鏡子，一面可以觀照氣運的鏡子。

    ……

    普通人若是沒有鏡子，只能認知自己的身體輪廓，卻是根本無法看清自己的臉。

    天機師們同樣如此，他們最多只能數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種氣運。

    甚至絕大多數的天機師，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畢竟這需要第三重天機術。

    ……

    至於每一種未來之中究竟是何景象，就算是第三重的天機師，卻也是根本看不清。

    所以一般而言，第三重的天機師們都會爲自己祭煉一件氣運相連的寶物，提前“示警”。

    ……

    他們祭煉的這件寶物，能勉強倒映出未來之中的“災劫”。

    至於災劫究竟來自於何種未來，寶物卻是無法精確定位。

    甚至稍差一些的寶物，連具體的災劫都無法顯現。

    ……

    帝國子爵就不一樣了，他祭煉的命運遊戲機，宛若一面超高清鏡子，可以清晰倒映出陳琦的每一種未來。

    理論上而言，陳琦完全可以通過這面鏡子，看清自己的所有未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祭煉命運遊戲機之時，陳琦才剛剛晉升白銀使徒，天機術也才第二重。

    他何德何能祭煉出這種重寶？

    ……

    陳琦能夠成功，全靠大力出奇蹟，動用的材料跟祕法足夠特殊。

    但也因此，造就了反骨仔的誕生。

    命運遊戲機的確能清晰倒映陳琦的未來，但它卻是遮遮掩掩，就是不給陳琦看。

    陳琦往往需要敲打一番，才能獲得短暫的觀看權。

    ……

    其實若是有可能，陳琦根本不想祭煉命運遊戲機。

    因爲對於一名天機師而言，自己祭煉的寶物能看清自己的未來，卻又對自己心懷惡意。

    這不亞於將自己的所有未來，交到了一名有敵意的天機師手中。

    莫說能受益，被坑死才會是100%發生的事情。

    ……

    陳琦之所以沒被坑死，或者說沒被命運遊戲機操控。

    那是因爲陳琦擁有無限的未來。

    理論上命運遊戲機的確能看清陳琦的所有未來，奈何它算力不夠啊！

    這才是命運遊戲機會痛恨陳琦讓它吃不飽的原因。

    不然它早就翻身做主了。

    ……

    對於命運遊戲機的這點小心思，陳琦自然是清楚的，但卻嗤之以鼻。

    只要青銅骰子還在，他的未來就是無限的。

    命運遊戲機就算是把內外環世界都吃了，算力也不夠。

    若是能夠數清了，那還是無限嗎？

    命運遊戲機頂多也就能給陳琦挖點坑，至於想要徹底掌控陳琦的命運，做夢都做不到。

    ……

    但即便如此，腦生反骨的命運遊戲機，仍舊孜孜不倦的計算陳琦的“倒黴”未來。

    命運遊戲機也算是認命了，既然自己數不清小陳所有的未來。

    那就專門盯着他“倒黴”的未來好了。

    人這一輩子不可能總是走運，“黴運”一定會到來。

    ……

    之前的【煉獄喰種傳】世界，便是命運遊戲機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巨倒黴”的未來。

    可惜根據未來顯示，小陳竟然仍舊有驚無險。

    命運遊戲機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成果被浪費，於是便“反噬”了陳琦一波。

    只可惜功虧一簣，立刻跪地喊爸爸了！

    ……

    經過那次慘敗之後，命運遊戲機心有餘悸，進入臥薪嚐膽模式。

    原本命運遊戲機以爲自己要苦等很長時間，畢竟小陳一直走狗屎運。

    沒想到在尤克里斯羣島，小陳竟然開始走黴運了。

    ……

    貪婪的小陳雖然實力飛速提升，但倒黴的未來的數量，也是在暴增。

    命運遊戲機自然是“嗨了”，但鑑於之前的慘痛教訓，它再也不敢將“災劫”提前，而是老老實實等待小陳慘死。

    沒想到就在剛纔，小陳慘死的未來竟然盡數消失了。

    那它不是白等了？

    ……

    “吃的還挺好！”

    或許是命運遊戲高頻計算發出的轟鳴吵到了陳琦，他好奇的向這裏看了一眼。

    然後便看到了卡槽中的半截通幽樹樹枝。

    陳琦隨即又瞅了紫金老人參一眼，這傢伙還真“大方”，身上的樹杈果然少了一些截。

    ……

    “噼啪噼啪！”

    或許是因爲還不習慣，陳琦竟忘了自己現在不能隨意開口。

    雖然帝國子爵明明是“讚賞”的口氣，但命運遊戲機還是遭到了雷擊。

    ……

    可嘆這無妄之災，實在太過突然。

    命運遊戲機都沒反應過來，就直接死機了。

    更可悲的是，待到命運遊戲機重啓之後。

    它駭然發現自己竟然黑屏了。

    ……

    它竟然再也無法看到小陳爸爸的未來了。

    不僅如此，它對外界的感應也消失了，啥都看不見。

    換言之，它瞎了，也聾了，被關小黑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

    “現在的我，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

    “身邊這些雜七雜八的破爛，也該清理一下了！”

    “大祭官分身已然見到了達芙妮，她也答應履行自己的承諾！”

    “德羅亞王國的空天航母，正在趕來此地的路上。”

    “有了這件寶物坐鎮，足夠我到古爾曼海溝裏溜達一圈了！”

    “即便是賽斯廷王國，也攔不住我！”

    ……

    力量在手，帝國子爵決定主動出擊一次。

    與其苦苦等待無界之國自動開啓，還不如想辦法將其門戶打開，提前進入那裏。

    尤其陳琦現在晉升爲編織者，無界之國自動開啓之時，他未必能進得去。

    畢竟過往的每一次開啓，進入的都是白銀使徒。

    ……

    當然，陳琦可不會孤身一人，獨闖無界之國。

    他堂堂帝國子爵，從不是吃獨食的人。

    是時候發出英雄帖，召集所有海神之戒擁有者了。

    大家一起登船，共赴無界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