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靈淵

    生命自誕生之初，便在每時每刻向外逸散靈性。

    原本這些逸散的靈性隨生隨滅，並不會對世界造成持久影響。

    但在世界政府鎖死內環世界後，隨着內環世界人口的大爆發，逸散靈性長期淤積之下，靈淵誕生了。

    ……

    對於靈淵，陳琦原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對於其誕生，並未有太過本質的認知。

    但在領悟了生命更深層次的奧祕後，帝國子爵終於徹底懂了。

    ……

    “生命爲何每時每刻都在逸散自身靈性？”

    “對於這一問題的回答，裏世界的標準答案乃是，【這是生存的必須，是生命獨立於世間，並與其產生干涉的表現。這是生命與世界的摩擦，是世界對生命產生的反作用力】。”

    “這種回答並不算錯，但若結合我現在情況，卻是可以有另一種回答。”

    ……

    在大天地的碾壓下，陳琦的狀態正發生着一種頗爲奇妙的變化。

    他的存在狀態，開始與物質世界脫節，向着另一個層面滑落。

    這種脫節一開始，陳琦便意識到了自己接下來究竟會面對什麼。

    ……

    他將要徹底滑落靈淵，而在過往，他最多隻敢偷窺幾眼，甚至不敢多加注視。

    正是在這一滑落過程中，陳琦對於自己現在的生命狀態，對於靈淵的誕生，以及自己爲何會向其滑落，有了更深層次的思考與認知。

    ……

    “生命是獨立的，但與世界也是一體的！”

    “沒有這種妥協，生命根本不可能誕生！”

    “世間第1批生命，與世界的關係如何不得而知。”

    “但當今時代的所有生命，都已然跟世界和平相處。”

    “這一現象，在凡俗生命中表現的最爲明顯。”

    “因爲它們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與世界的不和諧。”

    凡俗生命生存於物質世界，從未出現過他們與世界格格不入，從而被世界這個大天地磨滅。

    也是因此，可以將凡俗生命的生命形態，視作與大天地最完美的相處模式。

    ……

    但隨着超凡的誕生，這一完美模式被破壞了。

    生命看似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干涉世界的力量。

    但同時也意味着他們開始與大天地不和諧，開始承受“壓迫”。

    只不過這種壓力並不大，遠沒有達到將生命趕出物質世界，滑落其他層面的程度。

    ……

    可以說超凡這種現象，乃是生命與世界的作用與反作用。

    在古修時代，甚至被稱之爲“逆天而行”。

    生命以自身靈性干涉世界，世界也同時對生命產生壓迫。

    陳琦現在的狀態與遭遇，簡直是活生生的範例。

    ……

    “超凡世界，認知決定一切！”

    “正統的生命鍊金學理論認爲，生命乃是高維粒子衰變之後，裂變而出的億萬權柄之力重新交匯而誕生。”

    “在這一理論與認知之下，生命乃是由貫穿三維世界的權柄之力【碰撞】產生。”

    “所以即便生命擁有獨立性，仍舊可以跟世界達成完美和諧。”

    “因爲它乃是世界這一個大系統之下誕生的子系統”

    “但當我違逆了這一理論，認爲我乃是由【原初之弦】誕生後，我跟大天地幾乎已經做了徹底的切割。”

    “之所以是幾乎，卻是因爲我仍舊生存於三維世界，構成我身體的權柄之力，乃是對大天地權柄網絡的完美複製。”

    “所以我現在只是被排斥壓迫，而不是直接磨滅。”

    “只要我仍舊堅持【獨立自主】，那麼被大天地排斥，滑落靈淵乃是必然！”

    ……

    種種思緒在帝國子爵心頭劃過，他現在的狀態，算得上頓悟了。

    而也正是因爲正在看穿真相，所以即便自己此刻正在滑落靈淵，陳琦仍舊心中波瀾不興。

    甚至現在的陳琦，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靈淵的危險性，反而無比癡迷的對其進行觀測。

    ……

    “靈性中蘊含的高維之力，看似無比微小。”

    “但當它們聚焦於一點之時，卻是可以改天換地。”

    “這從靈性維度的誕生，便可見一般。”

    “無數靈性有目的的聚焦於一點，誕生了靈性世界。”

    “億萬靈性世界匯聚於一起，組成了浩大的靈性維度，並徹底與現實世界劃清界限！”

    “但相較於有目的的聚焦於一點，漫無目的逸散的靈性，才是大頭，它們的佔比甚至能高達95%。”

    “而也正是這些逸散的靈性，造就了靈淵。”

    ……

    因爲沒有目的性，乃是逸散的靈性堆疊而成。

    靈淵相較於靈性維度最大的區別，乃是它是不連續，間斷的。

    若將靈性維度視作一條平滑的線段，那麼這條線段本身乃是連續的，甚至不可分割的。

    ……

    也是因此，靈性維度才被視作虛幻。

    因爲真實的世界本身，是有着基本時空尺度的。

    只不過這個尺度不固定罷了！

    從這點來講，靈淵比靈性維度更真實，更靠近現實層面。

    ……

    相較於現實世界的時空尺度變化，都被鎖死在微觀層面以下。

    靈淵中的時空尺度變化，無比劇烈，無比混亂。

    這就註定在這種狀態之下，【物質】不可能存在。

    無論是宏觀物質還是微觀粒子，在靈淵中統統不存在。

    ……

    唯一能存在的，唯有貫穿一切的權柄之力，以及由其衰變而來的各種低等靈能。

    一旦物質向靈淵滑落，註定會被徹底分解。

    從這點來講，陳琦釋放出去的，正在環遊內環世界的那顆小太陽，是獨特的。

    ……

    因爲它竟然能在靈淵中穿梭一段時間。

    這自然是因爲那顆小太陽乃是龍珠煉就，天然能在靈能與靈能物質之間轉化。

    此刻向靈淵滑落的陳琦，同樣正在遭受這種“侵蝕”。

    萬幸，陳琦練就了使徒武裝，早就實現了肉身能量化。

    ……

    於是伴隨着外界大天地的擠壓，陳琦褪去了物質之象，整個人開始膨脹彌散。

    最終，一個身高3000丈的靈能巨人誕生了。

    這就是陳琦的使徒武裝了。

    ……

    “這就是靈淵嗎？”

    “果然還是得親自感受一番，更爲真切！”

    這是一片散發着無盡微光的浩大空間。

    那些微光仿若隨生隨滅的蜉蝣，不斷出現又消失。

    而其本質，卻是逸散的靈性，與不斷衰變的靈能產生了反應。

    靈能與靈性結合，仿若汽油遇到了火種，令其一瞬間燃盡所有，綻放出了自己的光芒。

    ……

    由於低等靈能種類繁多，每一種靈能綻放所釋放出的焰色也不盡相同。

    所以每時每刻都在綻放的靈淵，仿若無無盡羣星閃耀的夜空，又仿若仙光搖曳的霧海，看起來美輪美奐極了。

    若是普通超凡者目睹此景，大概會認爲此乃是傳說中的仙界吧！

    ……

    然而陳琦卻知道，這一切皆是表象，或者說靈淵的表層。

    此時的他雖然滑落靈淵，卻是如同凡人掉進河裏，正在水面撲騰，還沒徹底沉入水中，也沒到達河底。

    ……

    “我的使徒武裝正在被扭曲分裂！”

    “靈淵之中，時空尺度劇烈變化，不連續性被無限放大！”

    “這裏的一切都是隨機的，混亂的，我的使徒武裝作爲一個整體，跟這裏格格不入！”

    “而這種扭曲與分裂，正是我繼續向靈淵深處下滑的原因！”

    “靈淵之中，唯有權柄之力能貫穿一切，不受不連續性影響！”

    “所以靈淵深處，但凡有整體輪廓的存在，都必然是由權柄之力組成，比如虛靈怪！”

    ……

    在現實世界的時候，陳琦使徒武裝的極限，乃是1000丈。

    然而剛剛滑落靈淵，體型就達到了3000丈。

    由此可見靈淵的不連續，間斷性，有多麼明顯。

    ……

    而且這還只是最初。

    隨着陳琦持續滑落靈淵，使徒武裝的體型還在繼續膨脹。

    甚至陳琦念頭都沒轉動幾下，他就已經膨脹到了萬丈大小。

    ……

    然而這卻不是什麼好現象。

    若是使徒武裝繼續膨脹，那麼到了最後，陳琦也會只剩下【原初之弦】，然後墜落靈淵深處。

    之後會發生什麼，陳琦都不敢想。

    整個靈淵中的虛靈怪，怕是都得炸窩吧！

    ……

    事實上不等陳琦墜落靈淵深處，就在他滑落靈淵的瞬間，周圍距離較近的虛靈怪們，便被驚動了。

    散發着無盡微光的空間中，突然有一團團濃墨重彩，向着陳琦所在的層面浸染。

    它們所過之處，所有微光盡數被吞噬，然後轉化成它們的一部分。

    那一幕，就彷彿有一個巨大的珊瑚骨架在移動，無數珊瑚蟲投入其中。

    於是那一團團濃墨重彩變得越來越龐大，也越來越豔麗。

    ……

    “該死，虛靈怪果然盯上我了！”

    “我游泳都還沒學會，跟這些觸手怪在靈淵戰鬥着實沒勝算！”

    “你們給我等着！”

    “等我忙完德羅亞王國的晉升大典，必然將你們烤了吃。”

    感受着那些浩大的雜亂的權柄波動，陳琦眼神直抽搐。

    因爲那些該死的虛靈怪，已經強大到隨意扭曲靈淵中的一切，甚至自定義時空尺度。

    ……

    所以它們的移動方式，完全是跨空間的。

    一旦被其完成“上浮”，陳琦根本跑不掉。

    於是毫不猶豫的，帝國子爵選擇了戰略性撤退！

    ……

    “迴歸！”

    “嗡嗡嗡！”

    陳琦用原初之弦，狠狠扯動大天地的權柄網絡。

    藉助這一借力，陳琦成功脫離靈淵，重新返回了現實世界。

    然而這一切，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

    雖然原初之弦跟大天地權柄網絡的單向閥門只打開了一瞬，但後者還是遭受了恐怖的浸染。

    萬幸其只持續了一瞬。

    然而即便如此，陳琦的法則化還是上升了一個百分點。

    由此可見剛纔有多麼兇險。

    但不管如何，陳琦卻是脫離了靈淵，重回現實世界。

    ……

    然而這一切並未結束。

    因爲隨着陳琦將閥門關閉，他又開始遭受大天地的擠壓與排斥。

    若是不能解決這一問題，陳琦又會被再次排擠到靈淵內。

    到了那時，怕是要直接掉進虛靈怪嘴裏了。

    ……

    好在陳琦早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伴隨着他將原初之弦進行坍縮，他的靈性頻率開始飛速降低。

    相應的，他的境界也開始不斷滑落。

    白銀使徒第3步，第二步，跌破白銀使徒，掌控者，超凡者，凡人。

    ……

    隨着陳琦重新化作一個凡人，外界大天地對他的排擠終於停止了。

    與此同時，源自於虛靈怪的鎖定，也徹底消失。

    很顯然，它們根本感應不到化作凡人的陳琦。

    ……

    “我的想法果然可行。”

    “凡人的生命形態與世界最爲融洽！”

    “只要我不展現任何超凡力量，便不會被大天地排斥！”

    “當然，這只是暫時應急之策。”

    “我不可能停滯不前，永遠僞裝成凡人！”

    重新化作凡人的陳琦，感覺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了一瞬，然後更加“清晰”了。

    這看起來有些矛盾，畢竟陳琦之前乃是白銀使徒，怎麼可能不如凡人看的清。

    ……

    但表象的確如此！

    陳琦現在感覺到的“清晰”，乃是一種確定性。

    成爲凡人之後，他現在看到的一切都能夠理解。

    而不像超凡者那般，即便看得更透徹，卻多了諸多看不懂的（模糊）的東西。

    ……

    重回凡人狀態，給陳琦帶來了一些新的體驗跟虛假的安全感。

    甚至本能的，他都想沉浸於此。

    這是一種基於生命本質的選擇，畢竟當前的狀態最爲適合“生存”。

    但帝國子爵顯然不會允許自己辛辛苦苦，披荊斬棘奮鬥了那麼久，一瞬回到幾十年前。

    ……

    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陳琦有且只有一條道路可走。

    那便是徹底打開閥門，藉助大天地的力量完成法則化，晉升編織者。

    但在此之前，陳琦需要獲得一些對付虛靈怪的經驗跟手段。

    這還真急不得，只能是等德羅亞王國的國運凝聚大典了。

    ……

    在這段時間，帝國子爵只能是先當一個凡人了。

    好在陳琦的肉身無比強大，即便靈性層面退轉回了凡人，肉身仍舊駐留在了白銀境界。

    或許身手會沒有以前那麼靈活，但至少不用擔心一個感冒丟掉半條命。

    ……

    不管怎樣，現在的陳琦已經打通了晉升編織者的道路。

    紅隼王真不愧是鳥中氣運之子，天生的旺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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