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篇47 大漢陰影下的世界(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羋黍離字數:6118更新時間:24/06/27 10:59:50
    進入年尾,新年將至,整個帝都,自皇城而外,都陷入一片忙碌之中。宮人們在諸監使的帶領下,用心地裝扮着皇宮,清道保潔,張燈結綵。

    只是隨着宮廷人員規模的進一步削減,包括一些領班、女官在內的大小宮侍都能親自動手幹活了。

    值得稱讚與佩服的是,到雍熙六年末,整個紫微城內,除了宿衛宮廷的大內諸班侍衛之外,直接爲皇室貴人們提供伺候服務的宦官與宮女,已經不足五千人了。

    比起世祖晚年,直接砍掉了八成以上,並且六年過去,宮內沒有再添任何一新人。皇帝這樣的做法,直接讓人無話可說,要說也只能恭維讚賞,畢竟這是符合一個明君人設的行爲。

    即便,對很多人來說,實則並不是太希望皇帝這樣剋制自己。在近兩三年中,西京的文壇間就誕生了不少描述、歌頌這件事的詩詞文章。而在朝中,一些大臣提及此,更是“感動”地表示,陛下如此太過“委屈”自己了。

    不管人心如何,至少在劉暘這個皇帝如此表率之下,大漢帝國自上而下地,也越發具備一個盛世的氣象了。

    喜氣洋洋的氛圍中,皇帝劉暘也難得放下國務,走出寢殿,在宮中散步散心,漫無目的,信步而遊,這等閒適的體驗,對如今的劉暘來說,實在是難得。

    不知覺間,劉暘的背也像世祖皇帝當初那般,有些佝僂了,雖然程度還不深,但終究是佝着了。

    前方兩名宮娥挑燈引路,後邊遠遠跟着三名宦官以及一班侍衛,劉暘則居其中,更爲重要的是,手上牽着的一個稚童。

    如今,劉暘也是當祖父的人了,膝下握着他一隻手指的童子,就是他的長孫,由劉文渙之妻常氏生於雍熙三年冬,如今業已三歲,賜名繼元。

    同時,二子、臨淄公劉文濟,也在雍熙五年時成婚,所納對象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當然仍在勳貴之列,開國元勳、已故九原侯李萬超的曾孫女。

    原本,蕭莊妃的意思,給劉文濟納一個普通出身的賢惠妻子,也就是了,但這樁婚事是劉暘點了,他在北巡(雍熙五年第二次出巡)途中,曾住到李家,相中了李家小娘子,招之爲媳。

    而就在前不久,李氏也給劉暘生了一個小孫子,都是帶把兒的,這種親眼目睹的血脈的延續,帶給劉暘的體驗是十分特殊的。因此,近來劉暘的心情很好。

    隔代親也確實存在,就像身邊的劉繼元,作爲長房長孫,不管對劉文渙的看法如何,但對這個孫兒,劉暘是歡喜得不得了.

    當然,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大漢帝國也很難讓劉暘真正靜下心來含飴弄孫、縱享天倫。

    “坐!”殿內,劉暘看着來覲的魯王劉曖。

    “謝陛下!”

    數年下來,劉曖這個中書令當得也越發得心應手了,早期的侷促已很難在他臉上看到,剩下的只是從容。同時,在朝中劉曖還兼管着禮部與理藩院,這可是實權。

    與之相對的,當然是趙王劉昉了,在參知政事之外,劉暘又給他加了一個“顧問兵部、樞密院事”的頭銜,然而,不管參知還是顧問,結合朝中局勢,顧名思義就能明白其權力如何了。

    “何事?”劉暘也不與劉曖寒暄了,直接詢問。

    “是於闐國之事!”劉曖眉頭微微鎖起,答道:“今日臣與於闐使者尉遲寶相會面,他向臣提出,希望朝廷能夠調和康居與於闐國之間的矛盾.”

    聽這話風,劉暘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詢問起細節。劉曖這才緩緩將這幾年康居與於闐國之間的爭端道出。

    以疏勒地區爲核心統治區的康居國,與於闐國是接壤的,這也就涉及到一個地緣政治的問題。產生矛盾是必然的,只是雙方願不願意剋制的問題。

    從於闐國而言,當然希望與康居國這個鄰居和睦相處,但康居王劉曄卻不是個安分的人,實事求是地講,率先挑起爭鬥的,就是劉曄。

    當初,在大漢西征黑汗國的過程中,於闐國出軍派糧,跟着西征大軍,還是從黑汗國的屍體上汲取了不少養分,尤其在領土上,向北擴張了不少面積。

    這些領土爭端,從黑汗與於闐二國“宗教戰爭”開始,延續到康居國建立,劉曄也將徹底繼承了下來。

    當然,一切的爭端,都是發乎於利益,而劉曄看重的,則是一個安全利益。畢竟,從地圖上看,於闐國境距離他的王城疏勒太近了,這種臥榻之策的威脅,換誰都難以忍受,何況還是劉曄。

    即便,于闐主動北上攻擊疏勒的可能並不大,但劉曄依舊不能忍受。於是,從雍熙三年起,在完成康居封國的基本建制工作之後,劉曄便開始把主意打到南邊的於闐國身上了,屢屢派人挑釁,兩國邊境線上的衝突,日益增多。

    於闐國這些年,固然在走下坡路,但終究是一個有歷史、有底蘊、有信仰的國度,連一度強勁的黑汗國都被熬走了,一個狐假虎威的康居國,又豈能嚇到他們。

    面對劉曄的挑釁,於闐國這邊自然是大爲光火,也做了一些針對性佈置,但整體上一直剋制着,忌憚的當然不是康居國與劉曄,而是背後的大漢帝國。

    小矛盾,漸漸地釀成了大爭端,到雍熙六年,在“康國”越發咄咄逼人之下,於闐國也有些忍無可忍了,尤其是一支康國騎兵悍然明犯於闐北方重鎮鴉兒看(莎車),抄掠而去,這可是真正的戰爭行爲。

    不過,劉曄與他的康居國可以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但於闐國還是心存顧忌,於是派出了宗室、將軍尉遲寶相前來洛陽,溝通此事,爲在這個冬春消弭爭端做出最後的努力。

    同時,於闐國內已經在調派軍隊,充實邊防,一場大漢西陲的藩國戰爭,也可能就發生在旦夕之間I。

    而尉遲寶相此來,說是尋求調解,實則更像是訴苦、告狀,宣明態度的同時,也帶有一絲質問。

    用他的話講,康居與於闐兩國的爭端,若是康國一方擅自挑動,那請中樞發揮宗主國的職責與作用,爲兩國彌合,以免事態進一步擴大;

    若大漢也有責於闐臣國之意,那請講明罪責,臣國必定改正賠罪;

    若康國繼續無理取鬧,刀兵相加,逼人太甚,那臣國採取反擊反制措施,也希望中樞能秉持一個公平公理,公正對待

    一番說辭,有理有節,甚至把劉曖都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善加安撫,說要調查、上報一番云云。

    而關於兩國之間的紛爭,這麼幾年了,即便遠在洛陽,朝廷自然也不可能一無所聞。至少大致情況,是清楚的,作爲挑事的一方,康國這邊當然站不住理,但那是大漢的封國啊,朝廷這邊即便心中不滿,也不好貿然表明態度。拖到如今,於闐國都上告洛陽了,中樞也必須得有個說法了.

    “南邊還未消停,這西邊又鬧起來了!”劉暘傷神地捶了捶腦袋,語氣間帶有明顯不滿,問劉曙道:“此事,你以爲如何?”

    對此,劉曖也顯得有些牙疼,但顯然早有考慮,徑直道來:“平心而論,十三弟做得過了,衝突是他主動挑起的。於闐國作爲大漢藩屬,幾十年來,始終謹慎事大,朝貢不絕,是爲友邦,十三弟的做法,確有不妥!

    于闐對疏勒侵逼,已是剋制,若非慮及洛陽態度,只怕戰端已起。尉遲寶相此來,雖曰請朝廷調解,實則是要朝廷一個說法。

    也是在堵朝廷的嘴,若是兩國刀兵相見,十三弟是興無名之師,于闐則佔據道義相抗。屆時,於情於理,朝廷都不便偏幫一方.”

    “你這番分析,有些道理!”聽完劉曖的回答,劉暘頷首道,但蹙起的眉頭並無舒緩,思忖片刻,道:“但事已至此,爲之奈何?”

    聞問,劉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劉暘指出一點:“若是朝廷不加干預,以兩國如今的形勢,最終避免不了走向戰爭!”

    “劉曄有沒有就此事上表解釋?”劉暘問了句廢話。

    劉曖搖頭道:“十三弟,想來也是清楚,朝廷絕不會同意其請,因而同於闐國的紛爭,從沒請示過。此前,向朝廷請求的火炮、火藥工廠的售賣援助,或許就準備用在對於闐的作戰上.”

    “若兩國戰起,誰能取勝?”在考慮良久之後,劉暘冷幽幽地問出這麼個問題。

    劉曖微訝,整個人也醒了些神,斟酌片刻,也謹慎地答道:“臣不同兵事,軍爭之事,不敢妄下決斷。

    只是依臣之見,康國兵敗,還能退守疏勒,於闐必不敢北上滅其國,若於闐兵敗,則有覆滅之憂。

    因此,一旦衝突無法彌合,那於闐必是舉國死鬥,而十三弟”

    “這就是劉曄有恃無恐、肆無忌憚的原因了!”劉暘臉色難看,嚴厲地斥道:“把大漢當作其賭博擴張的依靠,還是針對同爲藩屬的於闐,他拼什麼認定兵敗之後,朝廷就會爲其善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劉暘心裏卻很清楚,倘若真出現那種情況,即便是一攤屎,朝廷還是得出手收拾,疏勒地區終究不比其他地方。

    念及此,劉暘都不禁埋怨起先帝來,把疏勒封給劉曄做什麼?倘若還在高昌道治下,把兩國隔開,哪兒來如今的麻煩?

    當然了,或許世祖當年的考慮並不包括于闐方向的衝突,只想着給劉曄一份家底,又或者,世祖正想着讓劉曄把於闐這個“異姓國”給滅了?

    此時的皇帝劉暘,難免糟心,實在是大漢這些封國王,他的這些兄弟子侄們,太不安分,太不讓人省心了。

    面對“康於之爭”,劉暘甚至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讓他們打去,不管輸贏,等他們消停了,朝廷再出面收拾爛攤子。

    然而,只是一個念頭罷了,以他雍熙治政理念,在可以控制的範疇之內,是要盡量避免戰爭的。一旦兩國交戰,遠的地方不說,安西、高昌必然受到影響。

    藩屬國之間的衝突,到需要用戰爭手段解決的地步,朝廷權威何在?說嚴重點,劉曄挑起兩國紛爭,就是在挑戰時下還不成熟的大漢帝國新藩屬國體系,絕不能容忍。否則,一旦開了這個頭,後面就不要想輕易控制了

    因此,經過嚴肅而慎重的考慮,劉暘做下了決定:“遣使去西北一趟,將劉曄與於闐王召集到一起,消弭爭端!朕不想,也不允許二國交戰!”

    “誰去?”對劉暘的決定,劉曖並不意外,請示道。

    “讓楊延朗作爲使節,代朝廷調解此事,另外,通知碎葉,讓劉旻也與會作陪!”劉暘嚴肅道。

    “是!”

    “調撥與疏勒的火炮、彈藥還在路上吧!”劉暘又交待道:“傳令下去,叫停交易,暫且扣下!沒談出個讓朝廷滿意的結果之前,不予交付!”

    聽皇帝提及此事,劉曖應承的同時,又不禁提出一個疑問:“依十三弟的性情,若先虛與委蛇,在拿到軍援之後,再對於闐發動進攻呢?”

    劉曖話音剛落,劉暘便擡眼直勾勾地注視着劉曖,複雜的目光中帶有一絲意味深長,瞧得劉曖極不自在。

    良久,劉暘收回目光,隨手拿起一道奏章,一邊翻閱,一邊說道:“公然對抗君命,違背朝廷詔制,再加欺君罔上,是何罪名,當受何懲處?”

    “臣明白了!”劉曖恭敬地應道,至於明白了什麼,卻不敢再多提了。

    劉曖退下後,劉暘沉吟於御案,表情嚴肅,依舊有些耿耿於懷。擰着眉思考良久,對侍候在側的內侍行首鄭元吩咐道:“傳詔下去,來年季春,起駕西行,南邊去過了,北邊去過了,西邊也該去看看了”

    “是!”鄭元趕忙應道。

    ————

    雍熙七年,春三月,高昌道西部,龜茲州,倭赤縣。

    這座濱託什幹河而建的邊陲小縣,成爲了“康於”兩國爭端的調解場。事實證明,當洛陽堅決而明確的皇命傳達時,沒有人敢炸刺,即便桀驁如康王劉曄。

    託什幹河畔,一座營壘拔地而起,一營之數的西北邊軍嚴密地守衛着,周遭還有“四王”的車駕、儀仗及隨從。

    河西都指揮使楊延朗作爲朝廷特使,專門趕到倭赤縣主持這次“彌兵之會”。而到場的,除了康居王劉曄以及于闐的老國王尉遲僧伽羅摩這兩位正主之外,安西王劉旻奉詔“押政”,還有北廷世子劉文共也不知何故到場與會。

    不知是否因皇命的威懾力太強,這場彌兵之會比楊延朗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沒有過於激烈的爭執,雙方把各自的要求提出,擺開了提出。

    最後發現,雙方角力的點只在一地,劉曄提出,要將鴉兒看城雙方共管,而這一點,是於闐國這邊不能妥協的。

    鴉兒看城,乃是於闐國北方最重要的一個軍事堡壘,堪稱北門鎖鑰,同時還是東西商道上的一個重要據點,商業繁榮,貿易發達,當年圍繞着這片地區,與於闐與黑汗國之間都反覆拉鋸,打了好些年,死了好些人,怎麼可能輕易分享給康居國。

    而劉曄最主要的考慮則在於,鴉兒看這個地方,距離疏勒實在太近,臥榻之側的威脅,實在讓他如鯁在喉,難以釋懷。

    見於闐這邊態度堅決,退而求其次,要求將鴉兒看“去軍事化”,平日裏只保留行政、治安人員進行管理,於闐國的軍隊要後撤,不得入住。

    對於這一點,似乎有可談的空間,但是一兵一卒都不駐,也不是於闐國能接受的。在反覆拉扯之後,於闐王同意,只在鴉兒看駐軍一千,對此,劉曄也接受了。

    最難談的鴉兒看談下來了,其餘事務,就都不是什麼大問題了。於是,在雍熙七年三月十二日,在朝廷、安西、北廷三方的見證下,“康於”兩國於倭赤縣達成了共識,簽訂“倭赤條約”。

    這算得上是一個公平的條約,雙方約定,各自約束軍隊,停止互相襲擊,控制邊境衝突,恢復邊市貿易,保護雙方商人合法權益等。再加上雅兒看地區的駐軍條約

    從內容上來看,於闐國這邊,還是採取了一定妥協的態度,畢竟事端是康國這邊主動挑起來的,最終後退一步的也是他們。沒辦法,強權即公理,事大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誰教他們姓尉遲而不姓劉呢?

    事實上,比起正史上,於闐國是比較幸運的,畢竟沒有經歷與黑汗王朝長達四十年的宗教戰爭,國家的元氣保留了很多,託庇於大漢帝國的羽翼下,也得了不少實惠。

    然而,當同出於大漢帝國體系下的康居國,開始對它產生覬覦之心時,它能採取的應對手段,仍舊顯得缺乏,大一統的帝國,對於周遭小國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偏偏於闐國又不具備什麼縱深與天險防禦。

    這一次,通過不惜戰爭的強硬態度,借來中樞的力,算是阻止了康王劉曄的謀取,但下一次呢?這一份“和約”,又能持續多久呢,誰也不知道。

    不知是旅途勞頓,還是心情抑鬱,在簽訂“倭赤和約”,回到於闐國後不久,於闐王便死了。由此引發了一場於闐王室的內亂,最終出使洛陽的尉遲寶相成爲了最後的勝利者,成功奪取王位。

    而得知此事的劉曄,只覺可惜,錯過了一個兼併於闐國的機會。不過,那個時候,劉曄已顧不得于闐之事了.

    因爲,安西王劉旻,正帶領康居、北廷二王幹一件大事:西征!

    就在“康於”二國議和後不久,同樣在倭赤縣,劉旻與劉曄、劉文共這叔侄三人,趁機進行了一場會盟,三方約定征伐薩曼王朝。

    過去不到十年時間,劉旻對安西國進行了一番徹頭徹尾的改造,他所構建的營所制,徹底在安西治下鋪開,政治、階級待遇得到滿足的安西軍民也安定,一個強有力的充滿攻擊性的封國政權也在他手下誕生,同時,又用了六七年時間來完善制度,恢復生產,發展經濟。

    就連劉曄的康國,都有精力與實力去圖謀于闐,何況作爲大漢西征成果最主要繼承者的安西國呢?

    而原本可能出現的第二次ysl聯軍,也沒能組建成功,因爲這個時期的阿拉伯世界正亂得不成樣子。

    一度“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布韋希王朝正在內亂,家族內鬥,突厥人與德萊木人之間矛盾,導致這個曾經強盛的王朝急劇衰落,已至分裂邊緣。

    佔據伊朗東部的薩法爾王朝,也開始進入王朝末期,北部的齊亞爾王朝,更是個牆頭草,只有遭人凌辱的命。

    唯一一個像樣點的伽色尼王朝,國勢雖然還在向上發展,但正一心一意地對ysl兄弟下手,西攻薩法爾,北侵薩曼,至於阿拉伯世界的尊嚴,ysl的榮光,暫時還顧不上。

    而作爲鄰居的薩曼王朝,也已經到崩潰的邊緣,都城蒲花羅(布哈拉)對地方基本喪失了約束力,那些總督、將軍尚且難制,更別提東面的漢人。

    這樣的形勢下,劉旻如何能坐得住,而經他打造的安西體系,也更需要擴張來汲取養分,增強生命力。大漢作爲母國,當然不能成爲征討對象,那兵鋒所指,也就只有薩曼王朝了。

    於是,在雍熙七年夏四月,當大漢皇帝劉暘還在西巡途中時,便收到了安西的消息,仗還是打起來了,只不過,不是“康於”二國之間的小打小鬧,而是安西三國的大舉西征。

    由劉旻作爲統帥,三國共出兵四萬餘步騎,集結於洪河南畔的俱戰提,目標所指,便是前次大戰漢軍反擊止步於的河中重鎮:薩末鞬(撒馬爾罕)。這一次,三國顯然是奔着滅了薩曼王朝去的。

    對此,劉暘一時無語,有那麼瞬間,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支持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作爲三國的後盾,當然,無償供饋是不可能的了,只讓河西、高昌二道,籌集輜需牲畜,準備售賣與三國。

    也不怕三國買不起,薩曼王朝畢竟是老牌的河中王朝,家底總歸是有些的,河西、高昌二道或許也能跟着三國的屁股後邊,蹭點肉湯喝。

    同時,劉暘還下令,將原本“軍援”三國的火炮與彈藥,加緊送去,戰場上顯然是用得上的。

    與“康於衝突”帶來的焦慮不同,三國西征,雖然同樣讓劉暘心中有小小的疑慮,但心態卻能放得更平。根本原因,大抵在於這一回不用大漢親自下場,不用消耗軍民錢糧,損耗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