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個悲傷的故事

    眼前之人，身穿圍裙，短髮，有點黑。

    看着像三十多歲，與顧晨記憶中的樣子相差極大。

    “你是？”

    姜紅一時沒有認出他來。

    顧晨看着他笑了笑，用手將快要遮住眉毛的劉海撥了撥，露出額頭。

    姜紅看着他，依舊沒有瞬間認出，還在不斷回憶。

    “呀！顧晨？”

    “嘿嘿，沒想到吃頓飯還能遇見老同學，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顧晨嘴一咧，笑着說道。

    姜紅也不再拘謹，直接坐在顧晨對面，有點驚喜，道：“你怎麼會在這？”

    “這不明擺着麼？”顧晨看了眼鍋中剁塊的大鵝，咽了咽口水。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姜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可臉上依舊笑靨如花。

    “呵呵，我家就住這附近，你說我怎麼會在。”

    姜紅一愣：“你家在這，難不成還住在顧家溝？”

    顧晨笑容可掬，沒有否認。

    “還真是？”

    姜紅沒想到自己真猜對了，有點驚喜。

    顧家溝，是這幾年規劃最徹底的一個小隊，背靠八音山，冬暖夏涼，風景還極爲優美。

    那裏，如今全是別墅，隨便一套少說也是百萬出頭。

    “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難不成發達了，居然還買上了別墅？”姜紅起身，給他拿來碗筷。

    “我家正好趕上拆遷，這不有拆遷費嘛，自己再墊幾十萬，就乾脆在原地買了套小別墅。”

    “哦，原來這樣啊！”

    顧晨接過她手中的碗筷，夾起一塊鵝肉吹了吹就往嘴裏送。

    “對了，這些年你又在幹什麼，我記得你家不是在縣城嗎？”顧晨一邊吃着，嘴裏還冒着白氣。

    他與姜紅是高中同學，原本他們不是一個班，只是後來分班時姜紅選了理科才來到一班。

    那時的姜紅可是學校出了名的校花，長髮及腰，臉上總是徜徉着清純的笑容，可愛至極，幾乎是全校男生的夢中情人。

    當時年輕氣盛的顧晨在室友的慫恿下還向她表白過，可惜被拒絕。

    最後，在高三時，她與本班的一個叫郭剛的男生好上了。

    那位叫郭剛的同學，顧晨也有點印象，成績一般般，但誰極其能說會道。

    如今再看向姜紅，已經沒了當初的單純，只剩下歷經滄桑的臉龐。

    “嗯，我家本來是在縣城，但出了點事，所以搬來了這小鎮。”她冷哽着嗓音說着，顯然那事讓她很傷心。

    顧晨也沒多問，而是轉移話題，笑道：“你這家店不錯啊，這大鵝，這味道，有兩把刷子。”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的手藝。”姜紅一改傷心，店裏暫時也沒生意，乾脆坐下開始與顧晨聊天說地。

    半個小時後。

    顧晨在姜紅驚訝的表情下將一整鍋大鵝炫光。

    “你不會撐壞吧？”姜紅關心地詢問一聲。

    “怎麼會，就憑你這無可挑剔的手藝，我怎麼也得再來一鍋才行。”顧晨打趣地說道，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腹，表示還能裝下一整只。

    “鬼才信你，再來一鍋，豬都怕要吃吐。”她嘴上說着，臉上卻笑得開心。

    “豬可沒我能吃。”

    “你……”姜紅無奈，誰會把自己與豬相比。

    顧晨其實還真沒說謊，想想那三仙湯就知道，以他如今的飯量，一頓吃個十來斤完全不是問題。

    “那位是？”顧晨突然盯着不遠處的小女孩問道。

    姜紅順着他目光看去，隨後扭頭微微一笑：“我女兒，姜圓圓，可愛吧！”

    顧晨點頭，小女孩臉圓圓的，胖乎乎還真挺可愛。

    “圓圓，快過來。”姜紅對着小女孩喚了聲。

    小女孩放下鉛筆，蹦蹦跳跳就來到了桌前。

    “媽媽，找我什麼事？”

    姜紅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快，叫顧叔叔。”

    “顧叔叔好，我叫姜圓圓，今年四歲了。”

    小女孩很可愛，也非常懂禮貌，糯聲糯氣的，很討人喜歡。

    “哈哈，圓圓你好，今天叔叔我來得匆忙，下次再給你帶禮物。”

    他真的被其可愛到了，本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奈何隔着一個大鐵鍋，也就打消了念頭。

    “顧叔叔，你是我爸爸嗎？”

    姜圓圓突如其來的一聲直接把顧晨震呆當場。

    “圓圓，你去一邊玩吧！”

    姜紅把她放下，小女孩一步一回頭地走到了寫字本前，繼續寫着作業。

    “這是怎麼回事？郭剛呢？”顧晨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剛剛聽見小女孩姓姜時，他就有所疑問，但本着女隨母姓的也不少見，所以也沒問。

    姜紅此時明顯帶着傷感，但還是努力笑着回答了他的問題。

    原來高中畢業後，姜紅與郭剛兩人並未考上大學，而是一起在雙方父母的支持下籌資在縣城合夥開了一家飯店。

    一切都是順順利利，兩人也在平靜而美好地日子下領了證。

    本來兩家人都開開心心，但不知何時，郭剛迷上了賭博，輸光了她們的買房錢不說，還將飯店給抵押了出去。

    姜紅勸說不成，還經常遭受到郭剛家暴。

    不久後，郭剛又開始酗酒，更加變本加厲，對她不是拳打就是腳踢，還讓她去到處找朋友借錢。

    最後，郭剛被要債的人砍傷住院，不久後因感染病重去世。

    那時的姜紅其實並不傷心，甚至還有點高興。

    但因爲長期遭受家暴，加上近段時間忙碌奔波而暈倒在醫院。

    然而就在這時，她居然懷上了孩子。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麻煩接踵而至。

    在郭剛喪禮剛結束的第二天，一羣人就拿着借條找到姜紅一家人。

    來人聲稱郭剛家人杳無音訊，只能找到她們還債。

    無奈之下只能砸鍋賣鐵，房子也都抵押給銀行貸款，還了一部分後那些人才肯暫時罷休。

    於是，姜紅一家揹着鉅額債款離開了縣城，來到了這個小鎮，又向親戚借了點錢開了這家餐館。

    本來一切都已經回到正軌，孩子也已經兩歲。

    哪曾想，他的爸爸在跑貨途中出事離開了。

    如今就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支撐起這個餐館，這也是她們唯一的收入來源 。

    正好趕上顧家溝這一地帶擴建開發，吸引了不少遊客，她們的生意也才漸漸有了起色。

    但除去還債，剩下的也只夠孩子交學費以及一家人的生活開銷，過得十分拮据。

    顧晨聽她講完故事，沒有什麼安慰人的話，他也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只能在心底默默爲她感到難過，也爲郭剛的行爲感到可恥，也是罪有應得。

    “斯人已逝，生活還要繼續。”

    “你說的沒錯，畢竟我還有媽和圓圓要照顧。”

    她抹了把眼淚，粲然一笑，站起身，道：

    “今天這頓我請了，以後可要多來關照關照我的生意。”

    顧晨笑了笑，沒有拒絕，而是說道：“再給我來一份，我要打包。”

    “好勒，你再坐會兒。”姜紅很爽快地答應。

    顧晨看着她重新走進廚房，身軀是多麼的堅強。

    曾經那柔柔弱弱的女孩，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堅強不屈的母親。

    他如今身家也就幾十萬，幫不了太多，也沒想着要去幫她還錢，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多幫扶幫扶。

    最後，顧晨拎着打包好的燉大鵝離開了飯店。

    他與姜紅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也加了好友，顧晨還將自家的住址告訴了她，並囑咐她有時間就來串門。

    在騎上電動車前，顧晨通過好友聊天軟件發了四百紅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