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要戰爭，那就戰爭

    在與會幾人的脣槍舌劍中，午宴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刻鍾。

    可除了卡琳與卡爾各自喝了口葡萄酒外，誰也沒有拿起刀叉。

    這讓門口的幾個廚師看得是暗自焦急。

    香噴噴的飯菜都端上來了，不說大口吃吧，你們倒是嘗一嘗啊？

    是不是味道不對？等會卡琳陛下不會責怪吧？

    按照狄厄瓦斯大陸上的傳統，貴族間互相宴請時，廚師都必須在場作陪。

    這樣若是有人中毒，就能當場將做菜的廚師砍了泄憤。

    不過很顯然，今天參加午宴的幾人都沒什麼食慾。

    林恩倒是挺有食慾。

    雖然他才在兩三個小時前狂炫了幾盤牛肉，可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肉食，他肚子又叫了起來。

    不過在場誰都沒有動刀叉，他覺得自己不能當這個出頭鳥，尤其在自己的身份還是寵物的情況下。

    餐桌上的爭論此刻已經進入最爲激烈的階段，就連‘戰爭’這樣的詞彙都好幾次出現。

    “我並不懼怕戰爭，或者說，潘諾亞王國從來不懼怕戰爭，我的父親依靠戰爭贏得過多少領土與尊重，公爵你是最清楚的。”

    卡琳依然保持着強硬的態度。

    但在場幾人包括她自己都很清楚，眼下的局面已經不受她控制了。

    伊洛娜與特蘭西亞公爵聯手後，這維斯王國她已經很難保住。

    發動戰爭奪回維斯？

    別搞笑了。

    卡琳繼承王位也才一個多月，就連潘諾亞國內她都擺平不了。

    公爵已經明裏暗裏譏諷過她多次了，她卻拿公爵毫無辦法，要知道公爵在名義上可是她的封臣。

    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對外發動戰爭，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所以卡琳還能怎麼辦呢？

    爲了維持僅存的顏面，她也只能死鴨子嘴硬了。

    而公爵連她僅存的顏面都要狠心扒光：“陛下，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今的潘諾亞，不願服從您的貴族可不在少數。”

    隨後，公爵將目光投向卡爾。

    意思也很明白，貴族們之所以不願服從卡琳，最主要的原因就出在卡爾這個帝國二皇子身上。

    聽到這裏，卡爾收回了對幼龍戀戀不捨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這時候必須給妻子一點安全感。

    “我知道，因爲種種原因，我的妻子未能從潘諾亞得到應有的尊敬，但無論如何，帝國永遠都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如果她說要有戰爭，那麼帝國就會爲她發動戰爭，不惜一切代價。”

    卡爾這番話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好似只要卡琳點頭，帝國的天兵天將明天就會降臨潘諾亞。

    卡琳當即拋給卡爾一個鼓勵與感激並存的媚眼。

    她和已故的父親，頂着潘諾亞國內茫茫多的反對，依然堅持這樁婚事。

    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爲了大陸第一強權的支持麼。

    當初訂立婚約時，拉奧斯一世甚至承諾，卡琳與卡爾誕下的子嗣都會繼承‘德拉赫’之名，如果絕嗣，整個潘諾亞甚至會成爲帝國皇室的領地。

    不過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誰叫他娶了兩任妻子都生不出兒子來呢？

    爲了確保女兒能夠坐穩潘諾亞的王位，他必須給女兒找一個絕對的強援，除了神聖帝國，沒有其他勢力能扮演好這個角色。

    “好一個不惜代價。”

    公爵這會也只能冷笑了，他清楚帝國的強大，不敢貿然去踩這個雷。

    要是真炸了咋辦？帝國又不是沒攻陷過潘諾亞的首都。

    他這次回首都參加卡琳的加冕典禮就帶了區區兩千騎兵，是因爲他的主力部隊都佈置在西部邊疆，防備蠢蠢欲動的外族勢力。

    可以說如今的潘諾亞王國也是內憂外患，情況沒比那個維斯王國好到哪去。

    不過他並不擔心帝國會爲了卡琳而出兵，卡爾這頂多算是恐嚇。

    畢竟現任帝國皇帝在位近三十年，從未主動對外發起過哪怕一場戰爭。

    有了卡爾的撐腰，卡琳的腰桿直了起來：

    “我親愛的妹妹，我依然願意這麼稱呼你，維斯的貴族們主動選擇了你，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但我也需要你的一個承諾。

    如果你絕嗣而亡，我必須確保維斯的繼承權不旁落，如果你不幸去世時我還健在，那麼繼承權必須歸我，若是那時我也不在了，那麼繼承權就歸我與卡爾的後代。”

    伊洛娜與公爵對視一眼，在徵詢了公爵的建議後，知道眼下到了該妥協的時候了。

    說實話，卡琳給出的條件並不苛刻。

    必須是伊洛娜絕嗣，維斯王國才會重新歸屬卡琳與卡爾。

    而且伊洛娜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是維斯的王位。

    現在的結果，對雙方而言都是公平且可以接受的。

    “我做出這個承諾的前提，是需要先徵求維斯貴族議會的許可，姐姐你也應該清楚，在維斯王國，真正掌握大權的並非國王，就連父親在位時，也拿維斯的貴族沒什麼辦法。”

    伊洛娜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詞，確保自己沒有留下任何破綻。

    “可以，但你現在需要簽署一份備忘錄，爲你的承諾負責。”

    卡琳說罷，對身後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很快她取來了紙筆與印泥。

    林恩雖然對很多專業的政治詞彙不甚瞭然，但他也能聽明白個大概。

    這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啊？

    按照卡琳的說法，要是飼主死後沒有後代，她就能得到維斯王國。

    那死於意外，應該也算吧？

    越聽越覺得她會對飼主動手。

    這王宮可是她的地盤，危！

    這種事情，伊洛娜與公爵自然也心知肚明。

    可眼下卻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卡琳其實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索要的並非眼下的維斯，而是虛無縹緲的同家族繼承權。

    這種事放在整個狄厄瓦斯大陸都是常態，目的是確保領地始終在同一家族間流轉。

    如果連這種需求伊洛娜也反對的話，在道義上她就說不過去了。

    很快，伊洛娜就與卡琳共同簽署了備忘錄，她用食指上的印戒留下了自己的印章。

    重新審閱完備忘錄後，卡琳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這份備忘錄，是她最後的底線。

    哪怕維斯的貴族議會最終並沒有通過，也無所謂。

    因爲，這份備忘錄的存在，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宣稱。

    只要伊洛娜死亡且沒有後代，她都可以利用這備忘錄直接宣稱維斯的王位，且沒有任何人能對她進行道義上的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