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6章 塵封記憶

    嗡——

    伴隨着沉悶的嗡鳴聲，四周的星空宇宙突然泛起了一陣刺眼的白色光芒。

    下意識的擡手擋住了臉龐。

    猝不及防之下，薛雲的視線猛地模糊起來，只感覺到沒來由的一陣天旋地轉。

    陡然間——

    強烈的光線憑空消失。

    薛雲慢慢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竟置身於一片荒漠之中。

    微風過境，明月當空。

    山坡上。

    一個老邁的身影盤膝席地而坐。

    在其身旁，一柄金色的寶劍懸空閃爍，彷彿是衛星般不停圍繞着其默默旋轉。

    愣在原地。

    薛雲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壓根就無法動彈，只能被動地在原地進行觀察。

    眼前的一切，赫然是來自於『軒轅劍靈』記憶中的具現化場景。

    此刻，竟讓薛雲有了一種身臨其境的錯覺

    “劍靈，咱們在一起並肩作戰，有多少個年頭了？”

    眺望着不遠處雄偉的地下宮殿，嘴角揚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端坐在山坡上的老人耷拉起眼皮，滿頭的白髮隨風飄曳。

    他，正是大夏帝國的開國皇帝，軒轅一族的先祖——軒轅風。

    沉吟了片刻。

    『軒轅劍靈』無比耿直，開口應道：『如果從我們結成契約的那一天算起，剛好是兩萬一千九百五十天。』

    “六十年，整整一個甲子......”

    緊了緊身上的衣袍。臉龐上的皺紋慢慢展開。

    年邁的軒轅風苦澀的一笑，搖頭長嘆道：“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我已經不再年輕，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子。”

    一旁的寶劍微微停頓。

    身爲對方的武裝怪胎，『軒轅劍靈』與其血脈交融了多年，又怎麼可能感知不到他身體上的不適與頹勢。

    不管如何強大。

    如今的軒轅風終究還是一介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會面臨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不可能做到青春永駐且壽與天齊的程度。

    『其實，你大可以不用擔心衰老的問題。』

    金色的寶劍緩緩湊近。

    『軒轅劍靈』語氣略顯急促，提醒道：『你體內的生物限制鎖幾乎已經全部開啓，只要願意，完全可以嘗試着邁出那一步。』

    『捨棄七情六慾，成爲不死不滅的唯一神明......』

    凌厲的劍芒越演越烈。

    金色長劍鋒芒畢露，沉聲道：『這樣一來，所謂的時間和壽命，對你來說就不再是問題，你的個人實力甚至還會超越年輕時的顛覆狀態，我們依舊可以在這世上一直胡鬧下去！』

    “沒意思......”

    默默地搖頭。

    眼瞼低垂了下來，軒轅風輕聲嘆道：“如果，真要我這樣苟活下去的話，那就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犀利而又炙熱的罡風掀起漫天沙塵飄搖，一舉掃過了大半個荒蕪的沙丘。

    風燭殘年的軒轅風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道：“沒有了正常人的情感波動，就算是給我永恆的生命，又能有什麼用？！”

    “失去了喜怒哀樂，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軒轅風目光犀利，咧嘴一笑道：“既然生命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又何苦用一些不正常的手段將自己強留下來呢？！”

    “時候到了，就得認！”

    老邁的臉龐上充滿了灑脫的表情。

    軒轅風撇了撇嘴，沉聲笑道：“瀟灑的來到了這個世界，同樣也得瀟灑地離開這兒。”

    此話一出。

    頓時讓一旁的劍靈怪胎啞口無言。

    作爲一個後世的旁觀者，薛雲也不由得對這位傳說中的開國皇帝好感倍增。

    勇於面對死亡的人很多，但能夠做到如此坦然的人卻是極爲罕見。

    更何況。

    對方還是一位打下了龐大江山的一代帝王？！

    『但是，小瘋子......』

    『軒轅劍靈』連忙開口勸說道：『放任不管的話，你的身體機能會一直老化下去，最終會無法承載你的自我意識......』

    頓了頓。

    一旁的劍靈怪胎哽咽道：『你，會死的......』

    肉身是生命的載體，而意識則是生命的核心。

    但載體無法容納核心的重量，生命就會崩潰，從而走向最終的死亡結局。

    “是啊......”

    長嘆了一口氣。

    軒轅風眉頭挑起，苦笑道：“但是，人終有一死。”

    “這個世界可以有不朽的帝國，但絕不能出現一個永生不死的開國皇帝。”

    滾燙的熱浪一波接着一波，無情地掃過荒蕪的大地。

    擡手指向了遠處的皇陵，軒轅風開口交代起了後事。

    “聽好了，我死之後，務必要將遺體焚燒殆盡，千萬不要保存下來。”

    “我能感覺到，那個傢伙還活着......”

    目光如炬。

    軒轅風眯起雙眼，喃喃自語道：“我這具身體對他而言，是極爲罕見的軀殼，貿然留下來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其利用，所以一定要立刻毀掉，不給他留下餘地。”

    仰起下巴。

    軒轅風繼續道：“將我生前的那套鎧甲作爲衣冠冢放入棺木之中，必要的時候，它可以成爲臨時的載體，助你短暫提升一部分的戰力。”

    一切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年事已高，英雄落幕。

    軒轅風深知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所以才將後事託付給了身爲怪胎的『軒轅劍靈』。

    “替我守住大夏帝國。”

    軒轅風的語氣中滿是悲愴，搖頭道：“我也知道，這個國家的制度並不完善，甚至充滿了不公和偏袒，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對這個國家的制度表示不滿，或者是充滿了憤怒。”

    “那麼，請你代我轉告他......”

    頓了頓。

    蒼老的面孔釋然一笑，軒轅風坦然開口道：“穩定與公平，就好比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爲了天下的穩定，犧牲所謂的公平，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這個世界，需要相對的穩定......”

    大夏帝國的開國皇帝侃侃而談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要不向上取悅，爲社會上層創造價值，亦或者向下收割，從普羅大衆下手，獲取大量的生存資源，從而進行二次分配。”

    聳了聳肩膀。

    軒轅風斬釘截鐵道：“事實證明，所謂的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