嘓嘓嘓……
一片綠林中,傳出難聽的鳥啼。
聲音在林中迴盪,幽幽揚揚。
呯!
一個粗糙的拳頭,重重地砸在結實的肋骨上!
伴隨着沉悶的一聲響,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摔倒在地。
男人順着泥濘的坡面,滑了下去。
他後背的衣服,被藏在地面的樹枝勾住,露出他滿是淤青的肚腹。
肚腹緩緩蠕動,卻不像是腸胃鬧出的動靜一樣小;而是起起伏伏,如同有只毒蛇藏在他的肚子裏,正四處遊走。
起伏的肚皮,高高拱起。
血腥的肉腸像觸鞭一樣甩了出來,竟纏住了旁邊的樹幹,將男人掛在上面。
男人借力站穩,伸手掏起一塊黑泥,用力地拋甩向前。
“嘶,啊!”
黑泥被甩到另一個男人的臉上,那男人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如同被融化的蠟燭。
那男人連忙伸手,抹去臉上的黑泥。
可他的臉還是變得有些奇怪,五官已經錯位。
那男人狠狠地望着滑下坡的另一個男人,怒罵道:
“中元,你能跑到哪裏去?接下來的時間,你有再多的化身,做再多的事,也只是垂死掙扎!”
那被稱爲中元的男人,搖搖頭,冷笑道:
“你還別說,垂死掙扎挺有趣!”
墨邪與中元,對峙而言——
“有趣?你真是越來越瘋了!”
“在消失之前,瘋一瘋又有何不可!”
說着,中元的肉腸像是蟲子一樣跳動起來。
肉腸拉着中元,砸向墨邪。
墨邪被砸倒,兩人順着斜坡,同時滑到坡底的草叢中。
他們撞在一個小小的洞口處,終於停下。
一隻個頭不大的灰色野兔被嚇得從洞內逃了出來,然後匆匆離開。
沙沙沙……
野兔跑動的聲音像是經過螃蟹經過沙面。
噠噠噠……
很快,沙響便被泥濘之聲打亂。
四隻腳一前一後地踩踏淤泥。
墨邪與中元在泥濘之中爬行,他們抓着淤泥往對方的臉上塞。
墨邪將淤泥塞進中元的眼睛裏,中元瞎了眼,失去了方向。
失去方向的中元並沒有就此罷休,他同樣抓起淤泥,塞向墨邪的臉。
淤泥在中元的手中,變得詭異。
詭異的淤泥,讓墨邪本就凌亂的五官變得更加不堪。
可惜的是,這只是中元最後的一點能量。
雖然打亂了墨邪的五官,卻不能給予墨邪更重的傷害。
甚至無法弄瞎墨邪的眼睛……
墨邪的眼睛差一點要從下巴墜落。
他也逐漸習慣自己身體的變化,於是漫不經心地托住眼眶,讓它往上移回正軌。
隨後墨邪便揮出拳頭,重重地撞擊在中元的腦門上!
黏稠的淤泥貼在二人身上,導致每一拳下去,都會發生輕微的失誤。
中元的額頭,升起了一個淤包。
他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雙手環抱着墨邪的腰,將墨邪撲向地面!
墨邪的後背狠狠地撞在地面的石頭上。
咔吱……
墨邪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強烈的嘔意伴隨着後背傳來的刺痛,使墨邪頭暈目眩。
墨邪強撐着身體,站起來,反撲向中元。
用手臂卡住中元的脖子,想要就此勒死他!
“咳咳咳!”
中元說不出話來,只能咳嗽。
墨邪能感覺到,中元的喉結在自己的手臂之間來回移動。
堂堂兩位神帝,竟像是普通凡人一樣肉搏。
他們打鬥的聲音在林中迴盪,驚飛野獸。
這裏是一片看似沒有人煙的深山老林,卻漸漸響起了洞蕭之聲。
洞蕭聲幽幽揚揚,幾乎要掩蓋掉墨邪和中元的打鬥聲。
他們二人並沒有因爲蕭聲而停止打鬥,反而打得更起勁了。
蕭聲越來越近。
一隻粗獷的水牛悄然踏開草叢,行過泥濘的地面,穿行於狹窄的小道。
道路兩旁的青草,騷擾着水牛的腳跟。
水牛甩了甩尾巴,拍打盯上它的蚊蟲們。
一位白髮老翁正坐在水牛背上,手捏洞蕭,怡然自得。
微風吹拂老翁的白髮,髮絲掃過洞蕭,洞蕭吹響,氣流擡起髮絲。
老翁默不作聲,慢悠悠地從墨邪與中元身邊經過。
竟沒有發現墨邪與中元!
“這是個什麼空間?如此奇怪?”
“呵,管它是什麼空間,總之,先吃我一拳,我要打得你鼻子開花!”
中元與墨邪一前一後地嘀咕着。
很快,他們各自的拳頭就打到了對方的身上。
他們纏鬥着,甚至摔向了老翁與水牛!
意識到自己就要撞上水牛,中元連忙驚叫:
“壞了!難不成我要被牛踩死?”
一想到堂堂神帝,要落得個被水牛踩死的地步,中元就心有不甘。
他拼命推動墨邪,試圖將墨邪推開,防止自己被壓到水牛的蹄下!
“被牛踩死,就該是你的結局!一個荒唐的結局!”
墨邪反而興奮不已,推着中元,將他壓向水牛蹄下!
撲通!
中元被推倒,摔在水牛面前!
眼看着水牛那粗糙的蹄子就要落下,中元想逃。
可已經來不及了!
“啊——”
縱使先前有再多的神威,見識過多麼豐富的風景。
而面對最終的死亡,此時的中元也只能害怕地閉上眼睛。
他尖叫着,像是無助的婦人。
牛蹄落下!
嗞……
牛蹄毫無阻礙地踩在泥濘的土地上。
並沒有踩到中元!
水牛竟然穿過中元,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啊?”
“這……”
別說中元,就是墨邪都有些意外。
“呵,這個世界還真是奇特,我們的存在,不被對方察覺!我們像是鏡中花,水中月!”中元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地站起來。
中元趁機反撲墨邪。
墨邪不假思索地躲避向一旁,等中元撲了個空,隨後再踢他一腳。
二人打得不可開交,而從他們旁邊經過的老翁卻毫不在意。
老翁神情自若,蕭聲並未斷絕。
經過一個空白陳舊石碑,老牛避開石碑,淡然前行。
墨邪與中元的打鬥不斷地在老翁與牛之間穿過。
反覆數遍之後。
連墨邪與中元都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正在發生着詭異的變化。
他們之間的戰鬥,微弱地影響着環境。
剛纔那空白的石碑竟漸漸顯現出模糊的字眼。
牛背上的老翁更是緩緩地放下了洞蕭,竟唱出一句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