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濃濃夜色照耀着茂密的行道樹,樹影搖晃下,兩臺迎面靠近的汽車響起了刺耳的喇叭。
兩輛車的主人,差一點要撞在一起。
誰都認爲是對方的過錯,紛紛搖下車窗,壓着喇叭,咒罵對方。
言語中,少不了向對方父母的問候與對對方智商的指責。
他們誰也不認爲,自己有過錯。
即使事實是……他們各自爲了躲避違停在路邊的車輛,才導致差點相撞的結果。
“麻的,不要命的狗東西!要不是我急着回家,指定下車把你的眼鏡打爆!”
“不看路的瞎子!爺也沒時間陪你玩!”
……
他們最後互相罵了一句之後,匆忙離開。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要照顧,甚至連下車打一架,都沒有時間。
更何況,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馬路上沒有其他活動的車輛,於是當這兩輛車離開之後,馬路便恢復了安靜。
天空與一塊塊黑漆塗抹的紙張並沒有什麼兩樣。
凌亂的黑色,濃淺程度各不相同。
有些地方的黑色,像是透過紙張一樣深;而有些地方的黑色,卻只如白紙上倒了一杯黑咖啡。
在這樣的漆黑夜色中,月光得意地照耀着塵世。
月光撒在一些高高的樓層邊沿,樓層的影子傾斜地砸在馬路兩旁的行道樹上。
行道樹之間,伸出一根長長的路燈。
燈光又撒在行道樹上,使茂密的樹葉形成密密麻麻的漁網,鋪蓋着馬路牙上邊的人行道。
人行道上,鋪着一層薄薄的枯葉。
即使清潔工每天都打掃,枯葉還是一如即往地纏着地面。
風一吹,枯葉就像是疾速的蝸牛,終於被趕走。
枯葉划動地面,發出微弱的聲音。
喀喀喀……
即使是微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也顯得十分喧吵。
沒有生氣的街道,彷彿這些活動的枯葉才是夜晚的主人。
枯葉被風吹得很遠,直到撞在一幢陳舊樓房的散水處才得以停止。
寂靜之中,突然增加了另一個噪音。
“哇,哇……”
好像有嬰兒在哭泣。
但聲音淒厲,又有幾分詭異。
凌晨兩點,一般情況下,嬰兒都會在室內。
但是這淒厲的嬰兒哭泣聲,卻明顯是在外面響起的。
聲音,甚至是從樓房後面的灌木裏傳出。
似乎有什麼奇怪的生靈,藏在那裏。
剛纔的奇怪哭聲,就是奇怪生靈的悲鳴!
沙,沙……
風吹動着灌木,灌木往西擺。
“哇,哇……”
嬰兒的哭聲並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淒厲。
風止息之後,周圍安靜得像是壁畫雕刻出來的一樣。
灌木突然輕輕往東邊擺動。
一隻毛茸茸的生靈,悄然鑽出。
竟是一隻野貓!
原來,剛纔奇怪的哭聲,就是野貓的叫聲。
它扭着頭,尖銳地發出叫聲。
突然間,它看到了什麼東西,叫聲也瞬間停止。
它好奇地往前奔跑,跳到了旁邊一顆凸起的地磚上。
這裏是城中村。
很少有人會關注鋪路的磚頭已經凸起。
野貓站高望遠。
它面前是一個下坡,順着下坡,可以在黑暗之中看到兩個人類。
它的眼眸在黑夜裏散光幽光,像是從靈界鑽出的使徒。
它的眼眸倒映着兩個人類,正在打架的畫面。
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拳,互相將對方打倒。
兩人的臉腫得像塊土豆,卻沒有一點放過對方的意思!
其中一個,甚至撿起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朝對方的腦門砸去!
即使人類擁有超常的智慧,但是他們的腦袋也無法跟巴掌大的石頭較量!
咔!
“啊——你麻的!”
啪!
伴隨着一聲尖叫,與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嗚——”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摔倒在地上。
一個被對方砸了腦袋,鮮血直流;
另一個被打了一巴掌,半邊臉紅得像是山楂。
帶有殺意的一巴掌,可不是偶像劇裏的扭扭捏捏!
兩人各自重擊對方,各自都感覺腦子眩暈。
但是他們又立馬站了起來。
一個踢了對方一腳,另一個打了對方一拳。
兩人又捂着肚子,紛紛退縮。
藉助喘息的機會,兩人大聲斥罵對方。
只是,沒人能聽得明白,他們是爲什麼而打架——
“呵,這都打不死你!你命真硬啊,墨邪!”
“呼,你這一板磚,還沒我那一巴掌夠勁!如何?我那一巴掌,香不香?”
“你,你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我已經沒有修爲,我現在跟普通凡人沒有兩樣,你讓我留在這些自生自滅,等壽命到了,我自然就會死去,我沒有了修爲,也不會重新復活,你何必要追我到這裏?墨邪!讓我走吧!”
“看來,我剛纔那一巴掌,是把你的腦子打成漿糊了吧?你覺得,我會放任你成爲我未來的威脅?”
“我現在只是凡人,而你是時間與荒唐之主!將來你還會收納原火中的混沌、生滅與慈悲規則!你將是獨一無二的神帝!神帝!我稱你爲神帝大人!你,你可以留我來當你的下屬,我不會成爲你的威脅,反而會成爲你的左膀右臂,我會當你忠實的奴僕!我——”
……
原來,這兩個人類,就是墨邪與中元。
中元丟棄掉所有修爲,逃到式想界;而墨邪釋放弱小的分身追到這裏,這個分身,同樣沒有了修爲。
兩個沒有修爲的凡人,正在用凡人肉搏的手段,想殺死對方。
打到一半,中元竟然開始投降。
可惜的是,墨邪並沒有同意。
中元的神情,逐漸變得冷峻。
他惡狠狠地瞪着墨邪,咒罵道:
“跟你拼了!”
中元的聲音,尖銳震響。
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十分刺耳。
中元似乎沒有習慣自己當前的凡人身體,他抓着手中的石頭,把石頭尖銳的地方當成匕首。
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墨邪。
對於當人,墨邪可太熟悉了!
墨邪的手臂,像是一條靈活的遊蛇,鑽過中元的臂彎,先一步地卡住中元的脖子。
卡着中元脖子,用力一勾,竟將中元甩在地上!
哐!
中元的腦袋,砸在路邊的宣傳牌堅硬的邊角上。
中元的腦袋逐漸凸起一塊藍牙充電盒大小的青淤!
這是小區街道宣傳衛生的牌子,邊上還懸掛着一支筆。
墨邪二話不說,抽出筆蓋,用尖銳的筆尖,刺向中元的眼睛!
“啊——”中元尖叫。
淒厲的哭喊聲,將寂靜的夜晚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