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墨立十的狡辯,青韻已經如同一個淚人。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教出一個想弒父的孩子來!
一想到這麼多年來的辛勤教誨,竟然起了反作用,她就自責不已。
膽敢殺墨邪,這樣的罪行,足以將墨立十斬殺數百遍。
青韻提着長劍,卻無法下手。
淚水滴落,飄灑在劍身。
不亞於夏日清雨。
“你糊塗!你愚蠢!如若沒有你父親,別說你母親,就是你,也會死在她腹中!你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心懷不滿,蓄意謀殺!我教出你這種孩子,真是,真是無地自容了!”
青韻既氣憤,又悲傷,以至於渾身顫抖,難以自抑。
墨立十低着頭,黑着臉,一言不發。
他似乎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只是青韻這位劊子手當得並不稱職。
旁邊的幽鈴,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她安靜得嚇人。
她那張清幽的小臉,流露出刺骨的黑霧。
黑霧瀰漫在她身邊,如同她的僕人。
黑霧中,懸浮着一柄骨刀。
幽鈴二話不說,提起刀來,大步跨到墨立十的身邊!
她才不管墨立十是不是墨邪的兒子!
敢刺殺墨邪,就是在跟她翻臉!
她知道,墨立十的地位,可跟青韻不一樣!
墨邪不會阻止她殺墨立十!
她眼眸中沒有一絲猶豫。
手起刀落。
將墨立十斬殺。
隨後,又是手起刀落,再將墨立十的復活體殺死。
直到將墨立十完全滅殺!
墨立十的復活體,有點多。
多得有些奇怪。
可惜,再多的復活體,也沒能逃出被完全滅殺的結局。
墨邪躺在蔚凝瑤懷中,沉默地看着這一幕。
他看到了一些細節。
他看到,在墨立十臨死之前。
墨立十陰沉的臉上,他那一對複雜的眼眸裏,閃着生生滅滅的詭異之光。
墨邪看着這一切,咳出一口血。
他來不及爲剛剛死去的兒了哀悼,他若有所思,望向了遠處的亙母,用沙啞的聲音,斥問道:
“咳嘔…亙母!你,你在我的兒子身上,施下了生滅規則?爲,爲何我沒發現這一點?你怎麼做到的?”
墨邪的眼眸,倒映着一個兇惡的雙頭巨蛇。
那只巨蛇,就是亙母。
亙母再次轉化形態,從剛纔的老虎形象轉變成了巨蛇。
巨蛇吞吐着血紅的信子,如同一根盤纏着空氣的麻繩。
這只巨蛇張着血口,有密密麻麻的低語,從口中傳出。
低語只是慈悲的低級表現,卻已經令人心情煩躁。
亙母用陰森的語氣,笑着說:
“你的兒子?呵呵,他雖然是你所生,可不一定是你的兒子!”
“你,你什麼意思?”墨邪臉色微變,追問道。
“雖然說我不喜歡你這小廢物,但是,你畢竟是神帝了,我要是直接在你眼皮子底下施加生滅規則,你必然會發現,於是……我換了另一種方法,讓另一個存在,潛在你的身邊,你猜猜,他是什麼存在?”亙母愉悅地扭動着身體,像是在爲成功而慶幸。
“你在我的時間線裏,藏下的規則之力?像中元之前的混沌魔鶴一樣?像對面的劉明劉紅一樣?如此弱小!離我如此遙遠!無需重視!可墨立十是我兒子,我修復了許多時間線,總會首先關注我的家人,怎會發現不了?你動了什麼手腳?難道他不是我兒子?”墨邪怒目如電。
“呵,他的確是你兒子,但是,他出生的那一刻起,除了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棋子!你查不出他的異常,就該明白,你不是當神帝的料,你沒有天分,你不夠資格!”亙母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長。
她甚至要穿出這片錯亂時空,甚至要離開之裏,恢復本體!
墨邪思考片刻,最終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思考——
“不,剛纔,他眼中的確有生滅規則,但是藏得很深!若只是藏在他當前的身體裏,我必一眼看出,藏得太深了!就像是,他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人?不,不對,不是另一個人!那感覺,我很熟悉,我似乎有過相同的經歷!就像是,就像是……”墨邪思考着,突然驚悟,“就像是我與亂妄之間的關係!他,墨立十!是某位輪迴中的神民!”
輪迴中的神民……
都有誰?
三欲神裏,輪迴的神民,不算上我,便只有鄒壬,他死在了我的手裏。
三正神裏,輪迴的神民有蔚凝瑤,現在她變成了我的神民;還有太金老君落金,他最後一個輪迴身份是元衍界中的林土,已經泯然衆人了……
等等!
還有一位,曾經張道九座下的第一神民。
張辛!
他是生滅神帝亙母附庸的附庸!
他眼中出現生滅規則,便說得通了!
墨立十,是輪迴的張辛!
亙母控制了張辛,而張辛就是墨立十!
怪不得他會被亙母控制!
他本來就是亙母的人!
墨邪一下子就想通了。
“啊!張辛!他是張辛!”
墨邪瞪着亙母,連連吶喊。
旁邊的其他神民們,紛紛驚然——
“張辛?張道九座下第一神民?墨立十就是張辛?”
“我說怎麼張辛消失了這麼久呢!原來一直臥底在這裏啊!”
“原來,亙母的後援早就到了!墨立十就是她的人吶!”
……
一時間。
墨邪身邊的神民們紛紛感慨。
幽鈴不以爲意。
而青韻卻已經皺着眉頭,神情複雜地嘆息着。
墨修竹帶着其他神民,正在與劉明劉紅廝殺。
亙母得意地衝擊錯亂時空,她就快要出去了。
她根本不在乎墨邪是否知道真相,因爲那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真相又有什麼用?
墨邪現在,生死垂危!
也許,都不需要亙母親自動手,墨邪就要死了!
幽鈴和青韻等人,急忙趕回墨邪身邊。
此時,墨邪還在蔚凝瑤懷中。
墨邪感覺到周圍的寒氣裏,夾雜着幾絲慌張。
她能感覺得到蔚凝瑤的心情。
她很着急。
她的心情,直接表露在她的臉上。
蔚凝瑤那張玉白、高傲的臉頰,已經滑出一行淚河。
墨邪感覺得到,她渾身正在顫抖。
她在害怕。
她害怕墨邪會死。
別說她在害怕,墨邪自己也在擔心——
難道我真要死在這了?
正在這時。
幽鈴突然多嘴問一句:
“墨邪,你不是能吸收原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