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絲寒衫,如淋漓雨霧,籠罩墨邪。
入喉的,是絲絲清涼的溼潤。
伴隨着淡淡的寒氣,通暢神情。
墨邪急躁的情緒,彷彿一盆沸水被寒冰緩降了滾燙。
寒氣順着墨邪的嘴脣,爬滿他的上脣與下巴。
好似在夏日裏吃了一口爆冰,但這口爆冰,並不刺骨、也不僵硬。
而是如同一顆柔軟而沉甸的巨大雪柿子。
寒流通徹,彷彿普通修仙者,利用真氣循遊周天。
氣息平和,似那明智的學者,淡雅地與白丁交流。
從蔚凝瑤身上傳遞來的能量,遠比其他人要豐富。
雖然此時蔚凝瑤的實力,只有神民六心。
比墨邪部下的大部分神民修爲要低。
但是,她卻是所有神民裏,修煉進度最快的一個!
因爲,當前的她,是輪迴的身份!
別的神民修煉到神民十心,還需要進入輪迴,從頭開始;但是她不同,她已經在輪迴,只要修煉回神民十心,就能直接晉升法神!
墨邪能從她身上感知到她的與衆不同。
墨邪眼前,盡被一片花白掩蓋。
冰晶懸浮在他面前,微照着雪衫之下的優美。
只是,恍惚之間,墨邪眼前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金光。
那金光,似乎在朝他呼喊。
隨後,又看到了如同太陽光一般溫柔的微光,灑在他的頭上。
他感覺自己沉浸在陽光海洋之中。
墨邪在這片海洋中浮浮沉沉。
在海面上奔行,如同在雪地上滑行一般。
嗡,嗡嗡……
直到耳邊響起一陣陣嗡鳴。
墨邪看到了一團又一團黑色火焰。
在黑色火焰的外圍,可以看見淡淡的白色火焰。
隨後,他在黑色火焰中,發現了被九色火焰顯現出形狀的透明火焰。
九色火焰在透明火焰的外圈!
從剛纔的金光,到“陽光”,到黑火,到透明火。
墨邪再熟悉不過。
他知道,這是自己正在回收神能的過程!
剛纔的那些,正是時間令法、荒唐令法、舌亡原火與蒼冥原火!
“神帝狀態,很快就能回來了!”
墨邪感受着嘴中的微涼,心中爽朗愉悅。
他竭盡全力,努力感知神能。
以至於,他沒有注意到,有腳步正在靠近他……
蔚凝瑤那雪白的薄衫裏,套着墨邪糙壯的上身。
在墨邪沒有注意到她表情的時候,她便可以低着頭,肆意地害臊。
保持純修這麼多年,似乎沒有什麼意義,也不是與他歡愉,便失去了信念,俗欲反而能讓人更加警惕自己!蔚凝瑤若有所思。
淡淡紅霞爬上她的臉頰,使雪亮嬌軟的小臉,綴飾了別樣光彩,彷彿畫龍點睛,靈動玄妙。
她雖然貴爲神民,但對於墨邪這種忠於俗念的修煉途徑還是較爲生疏。
以至於都忘記控制自己的情緒,使自己變得高冷、端莊、不可直視。
墨邪偏偏不是什麼斯文之輩,時不時傳出“嘖嘖”的聲音,難以入耳。
惹得蔚凝瑤無可奈何。
她的羞臊彷彿染紅了指節,像是抹上了胭脂。
只不過,她的羞臊,很快就收斂了。
除了急躁的心跳聲,只被墨邪捕捉。
她收斂的原因,是看見一位晚輩正在靠近。
“立十?你守在一邊就行了,不用靠這麼近……”
蔚凝瑤顯得有些尷尬。
這位晚輩,正是墨邪和秦琬夕的兒子,墨立十。
墨立十天賦不錯,從出生開始,修行之路就是一路暢通,直到成爲神民。
成了墨邪的左膀右臂。
但是墨邪總是不理會他,這是人人所知的事實。
其實,不是墨邪不理會他,只是一看到他,墨邪就想起秦琬夕的死。
墨邪是不敢面對他,怕想起秦琬夕。
墨立十的天賦,其實比墨修竹要高。
只因墨修竹是長子,比墨立十更早開始修煉,修爲比墨立十高。
而且在元衍界之時,墨修竹掌握着甚至遠超墨邪的人脈。
墨立十的光芒,先是被父親掩蓋,後又被兄長掩蓋。
除了一位叫墨舒的妹妹,很少有人關注他。
“立十?”
蔚凝瑤愣了一下,她注意到墨立十的神色不太對。
墨立十臉色有些陰沉,兩隻黑色的眼眸閃爍着複雜的變化。
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又開始覆滅。
生生滅滅,永不窮盡……
“嗯?”
墨邪突然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疑惑着:奇怪了,蔚凝瑤應該是柔和的寒流啊,怎麼她表現出的寒意突然變得刺骨?像是帶有殺意?
不,不對!
墨邪突然一驚。
他跟蔚凝瑤雙修過,對蔚凝瑤的瞭解,遠勝所有人,包括蔚凝瑤自己!
這股寒意,不是從蔚凝瑤身上傳來的!
是從背後!我的背後!是誰在……立——
墨邪突然想到什麼。
但他現在還沒有恢復神帝狀態,甚至都沒有達到神民的實力。
只比凡人高出一截!
他現在,還十分微弱!
一股冰冷的寒意,破開了他後背的血肉,刺斷他的骨頭,直逼他的心臟!
有人要殺他!
腥味直衝墨邪的鼻腔,暖流隨後而至。
墨邪感覺自己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一樣,從蔚凝瑤身邊傾倒了下去!
“墨邪!”
蔚凝瑤尖叫一聲,連忙逼退墨立十,緊接着託抱住墨邪!
墨邪從蔚凝瑤身上滑落,退出衣物的束縛,看到了刺殺自己的人。
有些眼熟。
那人的眉目之間,與墨邪十分相似。
但是他的眼神卻帶有恨意,死死地瞪着墨邪。
“畜生!”下一秒,蔚凝瑤身上的寒冰,便洶涌奔去。
寒冰壓倒了墨立十。
另一邊,幽鈴和青韻急忙趕了回來。
墨立十是青韻帶大的,青韻不捨得動手,只是無助地搖頭,連連問:
“爲什麼,爲什麼要害你父親?”
“父親?哼,我母親就是他害死的!我沒有這樣的父親!”墨立十黑着臉,發怒的模樣,與墨邪一模一樣。
墨邪正被在蔚凝瑤,被蔚凝瑤強行維持着生命。
他接連嘆息,卻一言不發。
只是臉頰掉出一行淚來。
人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常常有別於父死母亡兒女不孝。
墨邪剛剛準備恢復神能,卻瞬間被刺傷。
功虧一簣!
他氣息微弱,甚至感覺死亡臨近!
墨邪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被自己的兒子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