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
卟……
一片陰森的密林中,突然傳來兩聲撲響。
多雲的天空,並不能給這密林帶來多少光芒。
一陣匆匆經過的微風,使這片密林變得更加陰冷了。
“呼,呼……”
墨邪不停地喘息着。
新鮮的空氣,涌進了他的鼻腔。
他的意識逐漸清醒。
同時,他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似乎有些重複。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嗯?
不對,空氣?
怎麼會有新鮮的空氣?
呼吸聲?
我的呼吸聲怎麼像是凡人的呼吸聲!
不是通過神帝感應的神元聲浪?
這裏是……
墨邪努力地用一隻手撐着地面,緩緩坐了起來。
他看見了自己面前,是一棵棵粗壯的老樹。
頭頂是被老樹茂密的樹葉遮掩着的天空,只能透過葉縫,看見米粒一般的陽光。
墨邪愣了一下,小聲低喃:
“我剛纔不是在跟亙母對戰嗎?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這是哪裏?這是某顆星辰?是九界之一嗎?”
墨邪若有所思。
隨後,他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現在,他是一個人。
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沒有仙術,沒有異能,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農夫,抑或是力氣稍微大一些的武士。
“怎麼會變成這樣?這裏,難道是某個時間殘相?我怎麼會以凡人的姿態,出現在這裏?”
墨邪思考着。
也許是因爲此時的他跟凡人沒什麼區別,竟沒有發現,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沙沙沙……
有腳步聲從墨邪身後傳來。
墨邪終於謹慎起來。
他猛然一回頭,卻突然被一對細瘦的手臂,牢牢鎖住了喉嚨!
現在的他,只是凡人!
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是否是在時間殘相之中。
但他也不知道,如果以凡人的身份,在這裏死去,那他會不會真正的死去!
求生的本能,讓墨邪涌起更多的力量。
他擡起雙肘,用力往後擊打!
卟!
“嗚!”
耳後傳來尖銳的痛叫聲。
聽那聲音,似乎是一個女人?
墨邪感覺到脖子上的束縛感變弱了。
看來是敵人受擊,短暫失力。
墨邪抓住這個機會,擡手,抓住對方的手臂。
接觸的同時,墨邪感覺到對方的手臂十分嬌小,像是少女般的腕臂。
墨邪牢牢地抓着這對手臂,緊接着弓起背,馱起對方,用力地將對方從身後摔到自己面前!
啪!
一聲悶響。
敵人被墨邪摔在地上。
同時,他也看清了敵人的面目。
竟是一位普通女子。
一位普通的凡人女子!
她爲什麼要殺我?
墨邪心中有此疑問。
他一隻大手,便抓着對方的兩隻手臂;另一只大手,卡住了對方的脖子。
墨邪瞪着眼,冷冷地問:
“你是誰?你爲什麼要殺我?”
那女人有着一張普通女子的長相,瘦小的身體,像是營養不良。
墨邪無論怎麼觀察,都看不出來這女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更想不出來,自己在哪裏見過她。
不知自己與她有什麼恩怨。
那女人眼神飄乎,不知在思量着什麼。
她突然打趣道:
“哎喲,小哥,你這是在幹什麼?說什麼我要殺你?我只是抱抱你!嘖,真是不解風情!”
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公鴨開嗓。
用這樣的聲音,故作風情,令人有些不適。
墨邪皺了一下眉,並沒有鬆開手,而是繼續用力,死死地瞪着她:
“說!這裏是哪裏?”
那女人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
她不再像剛纔一樣,故意僞裝。
她並沒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用與墨邪相似的眼神,反過來瞪着墨邪。
片刻之後,隨着墨邪手掌的力度越來越大。
女人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咳咳,你,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可以了!”
“你,你在說什麼?”墨邪不明白女人在說什麼,只是覺得,這女人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到底是誰?
此時的墨邪只是凡人,若他還是保留着神帝的神性,必然可以感知到這個女人的特殊!
或許,她真的只是普通女人?
或者,她是時間殘相中的一個過客?若是殺了她,說不定會影響到時間殘相,影響到正常的時間線?
墨邪在心中反覆地思考着。
他並不敢直接殺死面前的這個女人,但是這女人的目光卻令他厭惡。
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墨邪思考的時間時,又發現那女人臉上的表情有了新的變化。
她竟露出了一絲微笑!
可墨邪的手,明明死死地鎖在她的脖子上,隨時都有可能取走她的性命!
面對這種情況,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也許是因爲現在墨邪只是凡人,竟有種奇怪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他,竟反過來,被面前的女人的笑臉嚇到了!
“你在笑什麼?”
墨邪怒了。
他加大了力量,手指像是鋼筋,纏繞着女人脖子。
彷彿只要再用更多一點力氣,就可以將這細瘦的脖子扭斷!
把這令人厭惡的氣息,完全抹殺!
對!抹殺!
墨邪心中,生起了一個惡意的想法。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女人是誰,但他就是有種想殺死對方的衝動!
那衝動,好像是一顆種子,生長在他的皮肉之下!
“咳咳嗚……”女人的咳嗽越來越激烈。
甚至因爲墨邪太過用力,她的脖子好像有些變形。
不,不是好像!
是真的變形了!
而且還是……
墨邪的眉頭好像毛巾一樣擰了起來。
他發現,女人的脖子在自己的手掌之下,扭動了起來!
一根瘦瘦的脖子,竟逐漸生長出刺撓的毛髮。
那些毛髮,如同細長的小蟲一般,在墨邪的手掌上蠕動!
與此同時,那些毛髮,正在發出奇怪的聲音。
就像是……就像是有人在低聲吟誦着什麼!
墨邪思量片刻,突然醒悟:低語!這是慈悲的低語聲!
慈悲!
是亙母!
難道我面前的這女人,就是亙母?
我變成了凡人,她也變成了凡人?
可爲什麼我不能使喚仙法,而她卻能?
正當墨邪疑惑之間,他手中的細瘦脖子已經變成了硬粗的野獸脖頸!
剛纔還被他鎖住脖子與雙手的女人,突然變成了一隻兩米高的巨狼,從他手中掙脫了出來!
那巨狼尖銳的獠牙間,溢出惡臭、粘稠的涎液。
它並非開口,墨邪卻聽見,從它那陰暗的齒縫之間傳出熟悉的聲音——
“讓我嚐嚐,你的血肉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