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歲月尊位

    黑霧涌動，代表那些隱藏在暗面的生靈的內心並不平靜。

    歲月尊位的出現如將一個掛着血絲的新鮮肉塊扔進海中，嗜血鯊魚聞風而至，平靜的海水上頓時浮現出數不盡的深藍魚鰭。至尊們不再隱藏自身，甚至不再隱藏自己的道韻。

    霎時間，十數種道韻升騰而起，異象層出不窮，黑霧的兇險都被短暫掩蓋，餘下的只有至尊們激盪的力量。祂們就是被誘惑而來的鯊魚，對着肉塊露出利齒，黑霧是掩蓋祂們的海水，道韻是祂們露出海面的魚鰭。

    狩氣息突然萎靡下去，獵場被外界強行撕裂了，超過十位至尊一同出手，打碎了這片獵場的蒼穹，大雨被狂暴的靈力蒸乾，草原開始燃燒開裂，天空呈現出五彩斑斕的色彩，一道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光柱中站着一個又一個偉岸的身影。

    至尊們保持着最後的默契，分別立於不同的位置，互不干擾，只是一同凝視草原另一邊升起的晨曦。

    璀璨的金光中，一個人影被拋了出來，在半空中轉身，以一柄雙頭長刃插在地上倒退，直至退至狩的身前才堪堪停下，吐出一口血來。猩紅大袍破爛，就連那柄雙頭長刃的一邊都出現了缺口。

    那一擊正面擊退了剹。

    一位完整的二步至尊竟然不敵。

    是啊，又怎能抵擋呢？來自歲月尊位的力量無可抵擋！至尊們心中同時想道，心中思緒變動，終是在那抹曦光上產生交集，生出許久不曾有過的妄念。

    創世的宇宙樹，分叉的時光樹，至尊們始終相信時光呈現出的樹狀結構與創世的宇宙樹有着緊密的關聯，因爲在這個層次上，任何一絲一毫的因果的背後都是不可探知的禁忌，時光與宇宙的聯繫至尊們無法探究，但現在便是祂們探究之時。

    歲月尊位即是時光的至高王座。

    它必然擁有直達時光主幹的力量，哪怕是無法抵達的幽暗樹根亦可抵達。

    「真是驚人啊，想不到你還隱藏着這樣的祕密。」剹站起身來，拔出雙頭長刃，祂揮舞着這柄宛若長槍的猙獰武器，舞動的風中颳起血腥的火。吞吐長刃的蛇首遊弋在長柄上，用尾巴勾起剹的手腕。

    「想必用不了多久，你的身影會刻在每一個至尊的路標裏，祂們會奔着你來，無論何時何地。」剹笑道。「難怪祂這般費盡心思地想殺了你，這樣的你的確不能活下去。」

    狩撫摸身下不安的駿馬，無論是獵場的崩潰還是十數位至尊的降臨都令它感到不安。

    「黎仙，交出歲月尊位，吾等寬恕你的一切罪孽！」

    天穹上傳來炸雷般的大喝，至尊們的道韻交織成一片新的天空，充斥祂們顯化的異象，那是宇宙的開闢，承載，直至終結，大星被碾成碎片又再度合攏，祂們的威嚴填滿整個空間，鎖定晨曦中的身影，確保對方無處可逃！

    「轟隆——！」一個白色的領域擴張，又一位至尊顯化了王座！

    這裏還有一位二步至尊！

    電閃雷鳴，周圍皆是無垠的黑霧。

    不知何時，這片靠近物質宇宙的獵場已經被置於黑霧深處。

    獵人遙望遠方的光芒，知曉這個強大的生靈將在此落幕。

    獵人的心思和眼神很複雜，就像看見盤踞山中的猛虎被成羣結隊的村民包圍捅死，猛虎面對長矛無法反抗，村民卻依舊充滿忌憚，這其中毫無狩獵的美感，連博弈也只停留在了如何找到那頭猛虎上。

    「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忽的，笑意傳入狩的耳畔。

    駿馬昂首的動作被一隻手安撫下去，狩的面頰被金色火光照亮，祂那對深邃的鷹眼倒映出一個人影。

    金色光芒

    覆蓋下的是一張少年的臉，花環造型的冠從腦後繞至額前。

    狩沒有料到黎仙的真面目就這樣展露在祂眼前，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祂也無法回神了，歲月的蛛網從未放過這個獵物，如今只不過是獵手的步調慢了些耽擱了時間。

    無數時間線在狩的眼前閃回，又在下一刻爍滅。

    時間線併攏的那一個交點定格在祂的胸膛上。

    在一切凝滯的國度裏，只有剹與那白色王座的主人能看清來自晨曦中的光芒來到獵人的身前。兩位王座一同發出怒吼般的傾軋，靈力狂嘯，一者呼嘯成火，一者凝聚爲雷。

    而在猩紅的火與銀白的雷在達到之前，曦劍輕吟。

    「噗嗤——」利劍刺穿胸膛，狩無力地從馬匹上栽倒下來，倒在黎仙的腳邊。

    空無。

    黑暗。

    天旋地轉。

    至尊們消失了，牧原消失了，猩紅的火與銀白的雷只掙扎的片刻，在李熄安拔出曦劍時發出悲鳴般的輕顫後同樣消失了。

    祂們好像沒有存在過一樣，這裏只有黑霧的死寂空無。

    就連狩都消失在這裏。

    李熄安收起曦劍，像暫停鍵終於切換，時光開始重新流動起來。

    「發生了什麼？」商娥作爲唯一一個目睹這一幕的生靈，她沒法不發出疑問。

    「哦，這個啊。」金色生靈轉身，「我剪掉了這條時間線分叉，也就是狩來到這個宇宙的開端。」

    「也就是……剛剛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商娥難以覺察地語氣顫動，面對這種鬼神般的力量，即便是仙亦會感到驚懼。

    「不是沒有發生過，是還沒來得及發生，如果接着那條分叉生長就會出現剛纔的畫面了。我殺掉了分叉源頭的狩，便終結掉了這一整條時間線。」

    「但這其中包括至尊……」

    至尊不是立於時間線之外麼？

    「至尊只有過去了，祂們沒有未來，看不到這裏。祂們的分量沒有沉重到令我無法裁剪的地步，發現了又如何呢？在我走過的無數可能裏，祂們不是沒有發現過。現在，歲月尊位依舊是一個祕密，祂們現在不知道，以後同樣不會知道。」黎仙嬉笑道，像一個戲耍了大人們的孩子。

    商娥有些發冷，源自對未知的恐懼。她盯着黎仙，這如晨曦般金色溫暖的身影變化，好像他們之間隔着一片水流淌過的鏡子，現在有人撥動水流，於是鏡子裏的一切開始模糊不定。

    恍惚中，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這一次我與你同去。」那語氣溫和而堅定。

    時間能力的玩法就是奇妙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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