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宇宙交響樂

    白銀島，地底千里，那如蛛網般綻放般白銀島深處的光芒籠罩四位統治者。

    此刻，高高在上的統治者面上沒有絲毫懈怠，它們虔誠地凝視中心的銀白光芒，緩緩走上前，那些光芒如羽翼將它們包裹，一串串信息記憶通過光束傳送到光芒裏，好像有東西坐在光的深處瀏覽那些記憶和畫面。

    統治者們之前得到的那道的猩紅色符籙懸浮在半空中，在被光芒觸及的瞬間潰散。

    它們在等待。

    所謂的“母親”是用來誕生神鐵生命的中樞核心，是所有神鐵人的搖籃，同樣，“母親”具備神鐵文明中最可怕的算力與執行力，爲了維持四方家族的平衡，統治者們將利劍交於白銀島，神鐵最強大的武器便是由這個系統直接控制。

    正如統治者們開始商議時所說，神鐵文明的基礎知識已經有數千年數萬年沒有改變了，就連“母親”這一生命搖籃的技術也來自很久之前，統治者們甚至無從知曉當初先民是如何鑄造這一系統的，無法勘測和打開的光將搖籃的中心層層包裹，也讓搖籃的中心就是什麼成爲一個謎團。

    這對統治者們而言並不是個舒適的感受，所以沒有必要的時刻，它們不會選擇抵達白銀島見“母親”。

    過了片刻，光束匯聚，形成文字。

    “問題。”

    幾位統治者見此急忙說道：“所謂的浩渺加木上人，是否存在威脅？”

    “暫時沒有惡意，這樣的生命在宇宙中不會肆無忌憚，相反，他需要處處謹慎。”機械冰冷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內響起。

    “你們分明看見了更可怕的生命，爲何需要在意這陌生的客人？”冰冷的聲音竟然主動問話。

    幾位統治者一愣，它們顯然沒有料到“母親”會主動提問。

    鷹臉色陰沉。

    “請問更可怕的生命……指的是什麼？”

    “饕餮。”鷹很快便得到了“母親”的迴應，但這卻讓它的面色變得更加糟糕了。

    “饕餮指的是兩百年前出現的那頭青色巨獸麼？”

    “是的。”

    “可我們當時來過，你什麼也沒說！我們向你遞交了相關的信息和檔桉，得到的答覆不過是未曾記錄！”

    “我同樣需要學習的時間，這並不值得你驚訝或者憤怒。”周圍的光束分散，讓四位統治者如站在雲海裏，那些光流動，其中甚至能看見一些破碎的畫面。

    很快，統治者們的面前出現了兩百年前挫敗艦隊的青色巨獸。

    這一次，青色巨獸的畫面旁標註了小字。

    “饕餮，宇宙中極兇種族之一，擁有極強的生命和成長上限，成年饕餮以星體爲主要食糧。”

    “你們這一次遭遇的便是一頭成年饕餮，甚至按照觀察表現，這頭饕餮可以稱的上這一族羣中的佼佼者。”

    “這頭怪物究竟有多強？”蛇開口了，它直接詢問令它們最煩勞和迷茫的問題，“我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以及多少年的時間才能處理掉這怪物？我們不關心它究竟是什麼，只是作爲一根卡在我們喉嚨裏的刺，我們需要拔掉它！”

    問話落下，無數數據洪流流過成千上萬道光束，最後爲蛇，以及有着同樣問題的統治者給出了答桉。

    “你們需要付出一切。”

    “什麼意思？”沉默寡言的鹿終於忍不住了，它沉聲道，語氣十分不滿，“你說我們需要付出整個文明才能對付它？搖籃，我想太久的待機讓你出錯了，先民將你創造出來，卻從未給我們留下關於你的信息，但我不保證，今後會將你拆開來檢查。”

    “你誤解了。”聲音補充說。

    鹿擡頭，緊鎖的眉頭還未完全舒展，便聽見搖籃的補充答覆。

    “是整個神鐵文明，能給這頭饕餮留下些許傷痕，經過計算，這傷痕並不永久，會在數年內癒合。”

    “什……”鹿將要發作，一聲悶響將它打斷。

    鷹的權杖砸地，它力氣驚人，將權杖深深砸進光束構成的雲海裏。

    “搖籃，你誕生‘自我’了？”

    “根據檢測，你說的並未發生。”

    “我沒有在問你，何況，若是你真的誕生自我，問你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在詢問……你的上級。”

    銀白光亮突然轉變成幽藍，整個空間瞬息被替換，從雲海一端直接墜入深海。

    鷹面無表情。

    它們的先祖怎麼可能沒有留下權限，只是每一任家主的更迭，第一條囑咐便是“不要啓動”。

    冰冷的聲線在幽藍色彩中空靈起來，宛若一位妙齡少女的輕語。

    “正在檢測……數據，調離，可以給出回覆，搖籃系統並未誕生‘自我’，同時不存在對文明不利的計算流程。”

    “我該怎麼稱呼你？”鷹說道。

    “我沒有名字，只是作爲搖籃的伴生。”

    “鷹，這是？”一旁，狐眼中掩蓋不住駭然，統治者之間的信息交流並不對等，但它從未想過鷹具備如此恐怖的權限。

    “告訴我，那頭饕餮，以及浩渺加木，短短兩百年的時間，我們卻見到了曾經數萬年未曾見過的生命。它們究竟爲了什麼才來到這裏？”

    “以及，告訴我，告訴我們，神鐵怎樣才能繼續存在。”鷹緩緩說道。

    一陣沉默。

    空間內只剩幽藍光芒的起伏閃爍。

    “沒有機會了。”

    鷹勐地向前，“你說什麼？”

    幽藍色的光芒在消退，逐漸被銀白色取代，冰冷的聲音涌上來，再次迴盪在空間裏，叩擊在統治者們的胸膛。

    它不斷地重複說：“已觀察到黃昏，已觀察到黃昏，已觀察到黃昏。”

    …………

    黃昏？

    什麼黃昏？

    一開始，這只是統治者心中升起的疑惑。一種在星球內，某一時刻才能看見的一種天氣現象，爲什麼會被搖籃說已觀察到？

    宇宙中……怎麼會有黃昏呢？

    恆星不變，神鐵文明無論何時都能看見那輪燃燒的大星掛在星域一角。

    統治者們疑惑。

    可劇烈的震盪隨之而來，鋼鐵甲板間的碰撞聲蓋過搖籃冰冷的重複，刺耳的警笛在所有神鐵文明同化的星體上響徹，血色將整片星域染上一層紅色微光。

    】

    “轟——！”如火燃燒的聲音。

    統治者們看見了宇宙中的這一幕。

    因爲白銀島在它們面前四分五裂，艦隊的殘骸從它們前方空蕩無邊的宇宙中飄去。

    然後，它們聽見了聲音。

    統治者們循着聲音僵硬擡頭，披着宇宙黑暗的人形生命站在白銀島上方，在人形的身旁，一個龐大的由森綠色樹木枝條組成的巨人身首異處，脖頸斷口處逸散澹金色輝光，飄蕩在人形四周，像圍繞着它的金色海洋。

    它並未在意窺視它的神鐵統治者，只是轉身，面向所有環繞這裏的血色星辰，彷彿化作一支樂團的指揮師。

    它的手臂輕輕打着節拍，星辰則在迴應，它們共同演奏着一首交響樂。隨着指尖落下，一顆一顆星體被點亮，炸裂，成爲火光之一。

    星體作爲音符，融化在這節拍之中，絢爛色彩與宇宙分割，充當它的觀衆。